第45章 以退为进
淅淅沥沥的水声从浴室传来，黑皮金发的男人抱着人回到卧室。 做了一个晚上，五条昭早已陷入昏迷，降谷零后知后觉地，望着青年苍白的脸色，颓然将脸埋入掌心。 “我都干了些什么啊，我……” 一时冲动的懊悔、得偿所愿的喜悦满足，充斥在他心间。当了二十多年处男，一朝开荤，就把持不住把人欺负狠了。 满腔妒火早已化为愧疚，他深吸一口气，给人盖好被子，摸了摸额头，确定没有发烧后，赶紧收拾好客厅。 他站在黑暗中，外面即将天亮，然而在寂静中，降谷零却怔怔地望着卧室的方向。 那个人就躺在那儿，还没醒来。 然而降谷零却没有等待的勇气，不知道如何面对五条昭，他几乎是落荒而逃。 …… “滴滴。” 接连响起的铃声唤醒了五条昭的意识。 他睁开眼睛，又闭上，浑身酸痛加上精神和身体上的双重疲惫，让他又沉沉睡去。 朦胧间，好像有人靠近，碰了碰他的手背……？五条昭猛地睁开眼，看见一道人影站在床边。 “你醒了。”那人像是松了口气，“发生了什么？打了好几个电话你都没接，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黑发蓝眼……是苏格兰啊。五条昭看清是谁，松了口气，绷紧的身体慢慢放松了一些。 然而听见苏格兰的询问，他僵住了，半晌，挪开视线，“没什么……” 声音沙哑得过分。 “你怎么来了。”接过苏格兰递来的水，一口气喝完，五条昭感觉好受多了，虽然该疼的还是疼。 “有任务。”苏格兰轻声说道。 五条昭低着头，因此没有看见说话的苏格兰远不如语气中的平静，多了几分阴郁。眼底像是藏着狂风暴雨，只靠着强大而浅薄的意志力控制着，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他盯着五条昭的脖颈，那里大片草莓印显示出了某种明晃晃的占有欲。 也像是宣示主权。 诸伏景光深呼吸，缓缓上前一步，像是看不见五条昭骤然警惕的眼神，笑着说，“这次任务组织安排你和我一起，我们先……嗯？你这里是怎么回事？” 他像是发现什么，笑意顿时收敛，眼睛盯着五条昭的脖颈。五条昭下意识抬头，发现手臂上的痕迹时反应过来，手掌捂住脖子，却是欲盖弥彰。 见着苏格兰一副惊讶到不敢置信的模样，五条昭啧了一声，满脸烦躁，“看什么看！” 说实话，被人发现满身欢爱痕迹没什么，关键他又不是跟别人上床的，这就令人恼怒了。 尤其是醒来还找不到罪魁祸首算账，更令人生气。 可这与苏格兰无关，对方什么也不懂，五条昭并不想迁怒他。于是他压着自己的火气，没想到苏格兰却没有看出他不想谈这个话题的意思。 “抱歉，我刚才并不知道……”他歉意地说着，“不过，你看起来…好像很难受，先好好休息吧，任务交给我。” 苏格兰太善解人意，五条昭反而觉得哪里别扭——不就是被人cao了一顿吗，怎么搞的他成了病号似的。 “行，下次我也帮你做个任务。” 五条昭动了动身体，接下了他的好意。 苏格兰：“需要我去买点药吗？” 五条昭侧着身子坐起来，薄被滑落，露出赤裸着的满是痕迹的上半身。 “不用了，我身体恢复能力比较快，而且这些擦药也不太好用。” 虽说都是男人，没什么好避嫌的，但苏格兰移开视线的行为，让五条昭顿时感觉好多了，“帮我从衣柜里拿一套衣服。” 苏格兰沉默着，取了衣服递给他。听着耳边衣料摩擦的窸窸窣窣声音，苏格兰突然道：“这么说，组织里的传闻……是真的？” “？”五条昭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和莱伊——” 提到这个名字，五条昭脸色扭曲了一下，“不，跟他没关系。” 明白苏格兰指的什么，他磨了磨牙，“不是他。”而后问道，“你和波本关系怎么样？” “普通的同事关系，怎么，你是说……”苏格兰恍然大悟状，声音莫名低了几度，“这一身痕迹，是……波本？” 五条昭翻白眼点点头。 “你跟他是怎么回事？你们…在一起了？”苏格兰问，在五条昭看不见的角度，垂在身侧的手攥紧，手背青筋浮现。 “开什么玩笑。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他就是发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对我霸王硬上弓……草。” 说是被玷污的感觉倒也没有，五条昭还不至于因为男人上几次而觅死觅活，他只是觉得恼怒又无语，说起来，他隐隐觉得按理来说受到这样的待遇他应该会愤怒到把人宰了，在这样黑暗组织中这种做法很正常，可他就是莫名的，没有杀意。 有教训他们的想法，却没想过杀死他们，这太奇怪了。明明这么做一劳永逸才对。 还是说……他对这两个家伙真的有不一样的感情？ 莱伊、波本，比起其他人，五条昭确实对他们更加青睐。 “不不不，我怎么可能喜欢男的。”五条昭将脑子里想法晃掉，他性取向很正常……吧？ “先别想那么多了，身体要紧。”苏格兰及时宽慰他，声音温和，“快到饭点了，有什么想吃的吗，我待会儿给你带回来。” 不得不说，苏格兰为人确实体贴，既不过分追问五条昭和别人的事情，有分寸感，也能注意到他的情况，关心他饿不饿。 表现得并没有太强的攻击性，很难令人生厌。至少五条昭就不排斥对方靠近。 ……明明按他的性格来说，发生这样的事情之后根本不想让任何人发现的。 相安无事过了两天，苏格兰出现在他面前次数越来越多，威士忌组其他两个不见踪影，这样正和他意。 苏格兰询问五条昭中午想吃什么后，挂断电话，脸上浅淡笑容慢慢消失。他面无表情看了一眼时间，将任务收尾，把狙击枪放回琴包，拎起背在身后。 黑发蓝眼的年轻人穿着黑色外套，融入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成了不起眼的一个。 他一边排着队买甜点，一边回想起那天见到五条昭的时候，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都毫无异样，没有露出什么破绽。 他不知道当时自己花费了多大的意志力才能忍耐下来。 在看见五条昭身上的吻痕时，诸伏景光就了然——这样彰显占有欲的痕迹，只能是他的幼驯染做的。 zero，还是没能忍住吗……也是，换成是他也一样。 他们的心情是一样的。 彼此心照不宣，无法对着心上人表露情愫，毕竟那个人实在是根木头，连暧昧的举动都察觉不到——也许是太放心他们了，面对友人毫无防备。 他们也只能将情感隐而不发。 直到某一天，五条昭消失。期间无论如何寻找，也找不到那个人。 绝望而又后悔之际，他们失而复得。 在组织中如履薄冰、不知道哪一天就会暴露的情况下，不该奢求情爱，又因为与幼驯染喜欢上同一个人而为难。 可他们没想过，会出现其他竞争者。莱伊的出现恍若一记重锤敲在心头，最先涌现的是愤怒，和熊熊燃烧的妒火。所有隐忍、退让都是笑话，他们那般小心翼翼地守着，到头来却便宜了外人。 诸伏景光想，凭什么呢？ 爱而不得、求而不得，每每看见五条昭，心情越发煎熬，隐忍下去总有一天会把自己逼疯。 诸伏景光不止一次想过，失忆，或许会是一个机会。 事实证明，就连被zero那样过分对待，昭的潜意识里也不舍得伤害他们。 于是，诸伏景光就忍不住心生妄想来，如果他……zero都可以，他为什么不行？他们明明都是一样的喜欢，同一起跑线，偏偏让zero抢在了前面。 他的试探也有了结果。 刻意假装不知道，对五条昭身上发生的事情守口如瓶换来的是对方的信任。诸伏景光并不想像幼驯染那样强势，他以退为进，自然地入侵到五条昭生活中。 说实话，他会嫉妒zero跟昭发生关系，却更无法容忍莱伊横插一脚。 所以他有意隔开威士忌组其他人与昭的接触。 诸伏景光计划得很好。然而意外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顺利与五条昭同住一个安全屋，诸伏景光习惯性估算着对方熟睡的时间，他没有开灯，靠着窗外月光将对方模样收入心底。 他并不打算多做点什么，然而大概是月色朦胧，青年白玉般的脸庞经过几天投喂变得红润，睫毛长而卷翘，诸伏景光鬼使神差地低下了头，轻轻落下一个吻。 不带任何情色意味的晚安吻。 但就在这时，那双眼睛睁开了——海底蓝的眼眸倒映着他的身影，这一刻，仿佛呼吸都停滞了。 诸伏景光有一瞬间的愣神。 五条昭动作很快，双手如闪电般扣着他肩膀反压到身下，两人调换了位置。五条昭居高临下地盯着他，眼中不见一丝迷蒙。 “你在干什么？”声音毫无温度。 诸伏景光苦笑。 这下糟糕了，心思暴露了。 还不是在恰当的时机，他闭了闭眼，温声道：“我并没有其他意思……” “说谎。”青年摁着他，手指点了点他的胸口，“你的心跳不正常。” “……” 诸伏景光没想到，只是一个情不自禁的吻，就暴露了，还被当场抓包。 然而他又无法否认。 “你偷偷吻我，是什么意思？”五条昭眼中再不见白日里的轻松惬意，白色长睫垂下，眉梢透着冷意，“你也对我有想法？” 诸伏景光没说话。 “回答我，苏格兰。”五条昭手上更用力了些，身下的年轻男人从始至终都没有反抗，堪称乖顺地由着他压着，“不说话就是默认了，不过，我劝你还是收起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为什么？你……”诸伏景光忍不住出声，死死盯着那双蓝色眼睛，“还是说，我就不行吗？” “……？” “我的喜欢，对你而言是负担吗？”这句话很轻，却又复杂至极。苏格兰眼中满是哀恸，仿佛一朵玫瑰即将枯萎。 即使五条昭无法理解，也能感受到对方沉甸甸的情感，太重了，太浓烈了，让人忍不住怀疑，真的有人能喜欢一个人到这种程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