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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动。张冰大脑充血着,仿佛悬浮倒立在空中,而那面无边无际的夜空才是嵌在大地表面的宝石海洋。郁波将张冰的脚穿好鞋后,问他还痛吗。张冰立刻左右走,以证明,唯恐他再做多余的动作。张冰确实不敢再轻举妄动,是斗不过那个老油条的。联欢之后,各班各自举行茶话会,名字洋气,无非就是在桌面上撒几把瓜子,不管桌面脏不脏,再放上点苹果、糖果。张冰感觉舒服太多,离郁波很远,可却逃不开他灼热的视线。一直到张冰睡下,这股灼热的视线才减退,然而久久无法入睡。第二天被叫醒,头脑始终处于昏沉中。张冰掐着指头盘算,这离春节还有很多天,惬意的时光估计还要等待许久。不过元旦好像不存在一样,大清早,每人发了一个铲子,今天没有训练任务,就是去营区挖冻土,以方便日后开春搞绿化。所有新兵被当做廉价劳动力,轰轰烈烈一群人过来。大雪茫茫,要狠踩几脚才能看到黑黑的土地。☆、第五十三章螺丝尊严张冰一铲子下去,两只手都在打颤,麻得仿佛被电击过。这冻土,一搞头就能见到一个清楚的疤痕,仿佛是小刀刻上去的艺术品。张冰费尽心机,将铁铲用脚踹进土层深处,准备一掘便能松开大量土壤。可是现实太残酷,残酷到张冰全身往后仰,凭借体重都没能撼动冻土,铲子像在里面长了根。其他人也都在嗷嗷直叫。郁波走过来,铲子□□张冰的铲子下面,垫着猛地下蹲用力,冻土竟奇迹般地被掀开,惊得张冰直蹦哒。可是张冰太兴奋,用力气太大,没有坚硬的冻土阻拦,一铲子的土轻易地被他弹飞,全砸在对面郁波的脸上。郁波并没太生气,但看起来不太好。他擦擦脸,松开衣服下摆,不断抖动。张冰看到有土从衣服下摆掉落。张冰觉得抱歉,对郁波的怨恨早已忘记,甚至连要提醒自己铭记仇恨的想法都一并忘去。他觉得郁波不算坏人,当然也不是好种,可是他一系列的表现摆明是在向自己道歉。有些事点到为止,可现在场面极其尴尬,万一郁波根本没有想向他道歉的意思,那么自己擅作大度的举动势必显得极其恶心。于是,他闷头接着干活,将身体转向另外一边。一铲子下去,全身跟着颤抖。他像个矿工,用搞头挖煤。突然他的身体腾空,惊讶还没两秒,双脚踩在铲子上,利用身体下压。郁波像在玩玩具,竟笑了出来,虽然他本人好不知晓,盯着张冰的脚发笑。张冰紧抓木杆,身体倾斜在郁波身上,背靠着他。这样张冰连同铁铲都成了郁波的工具,而他本人的铁铲早已被抛掷一边。郁波似乎不害怕,张冰却怕得要命,这样的举动要被班长看到了,会被骂死,不好好工作,嬉笑打骂,还容易引起误会。张冰用手推郁波的腿,让他离开,不小心碰到郁波的根/部。绵软的东西,理解清楚也只是瞬间。张冰羞得更不敢动,像只温顺的猫,扒在铁铲上。如张冰所料,班长来了,而且角度沉闷,踩出的雪声都像筋骨尽断。“你们在玩游戏吗?”班长将二人拉开,其他新兵在起哄。张冰瞄了眼郁波,发觉他根本不在意,没把班长放在眼里。他一直祈祷,郁波千万别说出放肆的言语,不然他又要关禁闭。“报告班长,我在帮助张冰,他太弱,不足以完成这么繁重的体力活。可否给他发一双手套。”郁波摆出严肃的表情,正式班长。郁波的个子甚至比班长要高一点,不时斜着眼看他,显得极不友好。班长对郁波摆出的表情同样不友好,对这个刺头感到反感,如果能用搏斗,绝对惜字如金。可班长不太会说话,嘴巴笨拙,嘴巴张开又闭上,说不出什么可以打击郁波的,想起张冰,拿着他的手,看了看,上面有红色的磨痕,关节处已经有小水泡。班长的手立刻被郁波拉开。顿时二人的眉头都紧皱着,互相凝视。其他战友也不工作了,时刻准备来拉架。郁波和颜悦色说:“班长力气太大,万一不小心弄伤他受伤的水泡,一定会后悔的。”每个字都透露出不友好,稍微客气一点,笨拙的班长竟听不出来。郁波横在张冰之前,将他掩盖住。“你离开,到那边去。”班长指着郁波,想将他打发到另一边:“那个你过来,你们俩换位置。你这号人,狗改不了□□,谁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坏点。”班长毫不客气:“他的问题,我来解决,用不着你担心。”他朝宿舍方向走去。没两下,郁波竟又来到张冰身边。“赶快离开,班长会生气的。”张冰退离郁波三米远。“不会,我刚才给了你旁边这矮子一包烟,有什么事,他顶着。”郁波执拗靠过来。“你这人不要太无耻,凭什么要别人代你受罪。”张冰气愤地盯着他,攥紧铲子。“别别别,”郁波上前,介意张冰手心的跑,见张冰警戒地后退,他摆出投降姿势:“成成成,都是我的问题,孟仁一回来,我就回去可以了吗。你说怎样就怎样,总行了吧。你先把手松开。”这下张冰彻底没气了,不断在心底嘀咕着郁波的话:“你说怎样就怎样”。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心跳不正常,感觉有点舒服,又有点压抑,感觉心头的土松了,有花要开。张冰小时候是处于娇生惯养之中,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后来生活改变很大,只能靠努力寄人篱下凑合着。活得小心,连饭都不敢大口吃,米面都要硬嚼多次,万一下顿没得吃了,这顿还可以回味段时间。突然被人迁就,可能是记忆中依赖爸妈的记忆复苏了。张冰只能如此解释内心的悸动。张冰四处张望,没等来班长,却等到头顶逐渐变大的雨水。这地儿下冰雹都有过,小石子大小砸在屋顶上,匡匡直响,睡觉都不安稳。不知谁喊了一声,所有人没命地跑,如同一群逃跑的火鸡,有些负责人的还扛着铁铲,还有人不嫌脏,将铁铲顶在头上。跑到寝室。张冰看到走廊上黑压压的一片人,估计都怕被冰雹砸到。就算躲雨,仍不可停止训练,都笔挺地靠墙站军姿。松树林颤巍巍,雨水被松针戳破,破碎成团打落树皮上趴着的水珠,重新混成巨大水滴猖狂地直冲而下,狂风暴雨般席卷驻扎着苍劲树根的黑土地,还裹携化作泥水股股闯破松林的迷阵。竖起耳朵,传来至耳边的不再是簌簌,雨水掉落的声音。反而是云际边缘空旷响亮的炸雷。张冰抬头望着仿佛被恶劣之人踩脏的云彩,竟危机四伏的感觉。兴许是雨水砸地推动的断断续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