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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收了刀势,躬身提缰,就要侧绕回来,略避锋芒。不好!结果这不动还好,贸然一动,反让孙坚心里一凉,表情变得十分震惊。他持刀那手,早在吕布之前那接连不休的沉猛速击下,因力竭而轻颤不已,濒近强弩之末了。他擅使刀,尤其是这约有十二斤重的古锭刀,更是与他相伴已久,已是如臂使指的自如。可用它对上吕布时,劣势也很明显:吕布戟法高超,轻易不让他近身,占尽了兵器长度上的优势;吕布个头高他一截,生得极长大,所骑乘的神骏非凡的赤兔马,也非是他重金求来的这匹不过是上等良驹比得的;画戟较古锭刀又沉上三倍有余,每从高处由巨力从刁钻角度挥来,他招架时,就分外吃力。只因他一直全神贯注,才未能留意到手臂愈发吃紧的状态。这会儿一下去得急切了些,就彻底乱了一直努力维持的节序,使他别说扯动缰绳了,就连最趁手的那把宝刀,都因手指太过僵硬,一时给脱了出去!在刀甫一脱手的那刻,孙坚就知再无挣扎的必要了。他长叹一声:“将军威武,坚技不如人,甘拜下风!”吕布:“……”好不容易等来漂亮击溃的时机,又将是盈满全身力气、势若雷霆、注定通贯长虹的一击,怎么这姓孙的不按理出牌,方还那般顽强,怎说认输就这般干脆了?!边上围得兵士见终于出了结果,到底还是威风霸气的吕将军给赢了,顿时呼声雷动,疯狂喝彩。吕布咂了咂嘴,颇有几分意犹未尽,但一想到自个儿还是没保住了那险些锤破的牛皮,险险在第九十九招赢了,成功保住面子,那还是痛快的。尤其还是那般酣畅淋漓、一度不相上下的一战,于哪一方而言,都是不可多得的享受。横竖又不是真要拼个你死我活,对方肯明明确确地甘拜下风,不也不错?吕布想得喜滋滋的,于是放开冲势,擦孙坚而过后,又往前驰骋一小段,减掉劲势,才得意洋洋地将戟一收。返身到下马拾刀的孙坚面前,倒未居高临下地瞥他,而是特意也下了马来,抱拳道:“承让!”孙坚之前不喜他狂妄,存了要狠狠教训他一顿的心,不想竟有这等真本事,看向吕布时,非但再无芥蒂,还多了几分惺惺相惜和激赏。他二话不说,回抱一拳:“某心服口服!”吕布作为胜利一方,风度胸襟也出来了,也觉得孙坚这性子直爽不记仇,颇对自个儿脾气,于是何止是对孙坚就此和颜悦色,三言两语下,越发投缘。之前还是剑拔弩张的气氛,打上一架后,险些要称兄道弟了。燕清微眯着眼,借着人群的遮蔽,一言不发地看着举动亲密、很是相见恨晚的两人。——这般融洽,像显得是他白cao了一场心。而在吕布获胜时,高顺也被热烈的气氛带动了些许,情不自禁地跟着鼓了鼓掌。他倒是迅速意识到了刚才的失态,不由甚不自在地轻咳一声,趁无人注意到他的小动作时,将双手规矩放回身侧,回过头来,看向燕清,征询道:“主公,那现在……”燕清抚抚马颈,让它乖顺调头,闻言淡淡道:“等庆祝完了,先他们分别来主帐一趟,就文台先,奉先后罢。”高顺刚要领命而去,燕清就临时改了主意,重叫住他道:“罢了,文台来就够了,奉先免了吧。”高顺不禁一怔。燕清唇角微微一扬,笑得八风不动:“虽是事出有因,然奉先身为主帅,带头违背军纪,自是当罚。然正逢用人之时,他位置机要,身兼重任,不宜多动军棍,需酌情作虑。”“对外,那二十军棍暂且记下,看他戴罪立功得如何,但也需罚俸一年,职……”燕清略作沉吟,“便暂不降了,留待查看。至于对内……”燕清云淡风轻道:“半年之内,必须读透和,不求倒背如流,死记硬背也没意义,但对释义必须了然于胸。而随时choucha的任务,就交给文和先生了。”高顺仍是一脸严肃,却有一滴冷汗,偷偷摸摸地从他额上滚落。“最后再抄写一份,交由奉孝检查。”这时间给得并不充裕,足够耗掉吕布的闲暇时间和旺盛过头、显得多余的精力。让他没心情,也没工夫去瞎搞事。为防在这过程中心软,燕清不得不逼自己一逼,索性再补一句,彻底狠下心来:“在奉先完成这些之前,除非是我因公务主动相召,他都不得主动来求见我。若有要事,向奉孝或是文和说了,由他们转告便是。”“就这样罢。”说完,燕清长叹一声,再轻催马,拂袖而去。高顺深深地低着头,不敢再看不远处毫不知情,还高高兴兴的吕布。——虽还没将主公这话转告,但他已不难想象,吕布会是什么个恐怖的反应了。第44章浑水摸鱼高顺心里打鼓一阵,最后还是决定趁吕布这会儿心情畅快,早些将主公的意思传达出去的好。怀着这打算,高顺面无表情地穿过人群,来到吕布招呼孙坚所在的那帐前,向负责把守的小兵道:“通报一声。”“喏。”那小兵颇有几分受宠若惊,忙向内喊了一嗓子,就听吕布惑道:“伏义?进来罢。”高顺这才掀帘而入,甫一看清帐内情景,眉头就蹙紧了,提醒道:“吕将军,军中禁酒。”帐中可不就摆着一溜未开封的酒坛子?吕布摆了摆手,刚要解释,又索性单手抓起一个,满不在乎地朝高顺丢去:“你自个儿看看。”高顺信手借住,这才发现,那酒坛竟是不可思议的轻:“空的?”吕布得意地嗯哼一声:“主公前阵子赏的,赶那会儿休沐,早就全喝完了。”孙坚:“……”那这厮方才同他好一阵炫耀,道是千载难逢的美酒,有多甘甜香醇云云,却其实压根儿就没打算邀他共饮?高顺不知道吕布在耍甚么把戏,兀自将空空如也的酒坛放在一边,肃容道:“主公有令,请孙将军前去。”孙坚不假思索地起身:“喏!”“主公是啥时候来的?”吕布诧异,也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布也——”高顺眼疾手快地将他拦住了:“吕将军且慢,于你,主公已另有交代。”“哦。”吕布眼前一亮,冲孙坚摆手道:“还不快去!”孙坚头也不回,嘚嘚地走了。吕布这才目光炯炯地看向高顺:“主公交代了甚么?快说!”见四下无人,高顺暗吸口气,将燕清方才所说,给完完整整、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