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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穿着古代服、说着方言的人包围,她不敢开口、不敢说话。半年过去、一年过去,太阳升起又落下,她每天吃喝拉撒睡,全有人仔细帮她打点好,她每日每日面对同一群说奇怪方言的人,花了很长时间,才渐渐接受基于某个无法理解的原因,可能她拔菜、偷葱当下,外星人突袭地球,造成时空混乱,她被带到过去了,来到与她出生年代相差六百多年的大明朝。慢慢的,她听懂这里的地方话,也学了地方话,她逐渐摸清她在这时代的身世背景,春绿是她的贴身丫鬟,是第一个「发现她失去记忆」的人,认定她是因大病才失去记忆后,春绿一点一点告诉她所有跟她有关的事。当她终于决定面对现实,第一次照铜镜,她惊骇的发现,铜镜里是个长得跟她一模一样的姑娘。春绿每天与她闲聊,想到什么便说什么,原来她是落没世家大族的嫡长女,余家则是南方经商有成的大户人家,长房嫡子成了武将,为求发展稳固,求了她这门亲事,尽管她家已经落没,但在讲世族背景的金陵城里,落没世家大族的名号,比起南方富商顶用得太多。她十五岁过门,成亲隔日夫君便领命出征,隔两年征讨海盗失利的消息传回金陵,圣上念其忠勇且长年征伐辛劳,亲封她为诰命夫人。她这才知道,这是大明朝,在位皇帝明成祖,而她丈夫是因为领军打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海盗陈祖义失利,被陈祖义杀了。陈祖义的三光手段,烧光杀光抢光,让皇帝恼怒,拿五十万白银悬赏陈祖义项上人头,可惜她的夫君,五十万白银没拿到,反而赔上性命。据春绿的说法,得到消息后,她成天以泪洗面,悲痛欲绝,圣旨传来那天,她接下圣旨,旋即晕厥倒地。大夫来看过后,说她是悲极攻心脑,引起卒中,命悬一线,恐怕难以回天。在现代大概就是脑中风,才十七岁就中风,不知能不能算得上是奇萌?春绿说,余家四代只出她一个皇帝亲封的诰命夫人,余家上上下下一致决定怎么样也要把她救回来,不知花了多少金银、昂贵药材吊着命悬一线的她,跟阎王爷抢人。两个月过去后,某天她奇迹似醒来,乐坏了余家上下。醒来的她,不说话不肯动,余家请了大夫来,大夫却说是正常的,需要时间视病况诊治,大夫甚至不敢断言能否恢复如前。那阵子春绿跟前跟后服侍,她是因惊吓过度不敢妄言妄动,却被当成重症病人养着,当了许久茶来伸手、饭来张口、万事由人侍奉的矜贵诰命夫人。春绿交代了前因后果,她只能无言以对。她多希望一切只是梦,一场梦醒来,她回到现代,一手抱葱、一手菠菜,笑着对家人说:明天加菜。可是在这里待得越久,她越觉得六百年后的现代,才是她回不去的梦。穿越一点不像写的那样浪漫有趣,主角轻易适应古代生活的诸多不便,个个金手指大开在古代混得风生水起,她完全没办法,彻底弱爆了……但算老天看她可怜吧!知道她没开金手指的本事,直接给她不愁吃穿的身分,她只需负责调整心情,适应相差六百年的文化生活……可这好难啊!啊啊啊!她想念马桶、想念莲蓬头、想念按下开关就有光、想念无远弗届的网路世界、想念她爸妈、大哥二哥三哥四哥……她好想回去、好想回去……她真想赖在地上打滚,学肯德基广告对老天爷大吼大叫,只不过就算喊破喉咙,老天爷八成不会可怜她,把她送回现代。来到明朝后,她也常常想念嘴巴恶毒的关棠骐,他老是骂她笨、脑容量小,来到古代,她才觉得或许关棠骐是对的,她一定是脑容量过小,才会难以适应古代,难以接受再也看不到她深爱的家人、看不到讨人厌的关棠骐……唉,这些情绪,只能藏在心里。从不相信到接受穿越的事实,她经过漫长的心理煎熬,最近终于看得比较开了,至少整个家族把她捧在掌心里供着养着,敬着她诰命夫人的身分。古代人也挺有趣的,对她来说诰命夫人不过是虚名罢了,这虚名是她名义上的夫君、余家嫡子拿一条命换来的,坦白说她一点功劳也没,结果整个余家上下,对她毕恭毕敬、将她供起来养,只差没当神膜拜了。该说什么呢?以现代人的标准,只能说怪了。内心纠结,外表沉静的她,终于缓步走到了外厅,春绿一旁轻扶她,为她掀起遮挡风寒的厚重门帘,厅堂中央,炉火已经升起,厅内比外头暖,坐着的俞立轩,见她进来,立即起身相迎。「弟媳。」「见过二爷。」她浅笑,打了声招呼。俞立轩是她夫君余孟武的结拜义兄,俞家男子皆习武,在金陵城颇有威望,许多军功在身的小将都曾拜在俞家门下习武。余孟武战死后,俞家这位与余孟武情同亲手足的二爷俞立轩便时不时来拜访,每回总送来不少实用的好东西。「弟媳,快坐下。」俞立轩赶紧指了指一旁的位子。「您也坐。」她坐下来。「我听夏荷说,弟媳过两日要回南方。」「快过年了,应当回老家探望,陈祖义已被处斩,我想回去祭奠夫君。南方天候也较暖,金陵的冬天着实太冷。」俞立轩点点头,附和道:「也是,弟媳应当回去祭奠武弟,逆贼伏法,可慰武弟在天之灵。」两人一阵沉默,这时夏荷端一杯暖热姜茶进来,打破短暂尴尬。「夫人,喝点热姜茶。」她接过姜茶,慢喝了几小口,瓷杯才搁下,俞立轩开口的同时,将一只铜制手炉推过来,「这是金陵城里最好工匠打造的铜手炉,愚兄等了一年才拿到,弟媳回去路上带着暖手,手暖了身子便暖。」她拿来铜手炉,花纹精巧,她知道这手炉千金难买,得等,金陵城里排着要的富贵人家多得是。她怕冷怕极了,毫不推托地接下手炉,拿给春绿让她装炭火。「多谢二爷。」她交代过春绿,便向俞立轩致谢。俞立轩面上喜色鲜明,她迎上他温暖视线一楞。仔细算她的心理年龄有二十八岁,尽管过去在现代的她感情试卷交了张白纸,而来到大明朝她也不过是个才二十岁,与丈夫成亲一日便永别的寡妇,可是男人目光的含意,她并没有脑容量小到完全读不懂。再说,俞立轩十天、半个月过来拜访一趟,拿着好吃、好喝、好用的,她再迟钝懵懂,也懂了。她实在没心思想情情爱爱的,身为一个被莫名力量送到六百年前穿越的现代人,她根本忧郁得要死,只想回现代,没办法看上一个古人。尽管这个古人,就现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