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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忙忙端了饭菜放在客厅的茶几上,回头时看见了碎裂的镜子,他抬腿打算开溜,心里想着回头让三掌柜李柏年来问候比较好。“周澜呢?”杜云峰突然开口,依旧低着头。在金小满的印象里,杜云峰从来没有对军师直呼其名过。他一只脚已经踏出门槛,特别恨自己腿脚不能更利索:“周、周、不对、军、军师开、开车出、出去了”本来就结巴,一句话碎成了一大片。“去哪了?”杜云峰闻言抬头,盯着金小满。那眼神让金小满浑身胆颤,杜老大杀人放火时都是叽叽喳喳快快乐乐的,很少看着这么狠,他不由自主后背发凉,实话实说:“不、不知道”杜云峰像个落在地上的哑弹,看似平静,随时会爆。金小满很识时务,坚决不再迟疑,飞逃命似的溜了。第23章羁绊的开始周澜坐在后座看着窗外,黑四儿开车并不快,远远的围着金矿兜了个圈,在日本人看不见的远处,周澜停了车,摇下车玻璃,望着金矿的方向一言不发,不紧不慢的抽了支烟,随后他去了奉天,他打算买些家里没有的东西带回去,不值钱,但是挺重要的,所以他想自己买。奉天城里转了一会,他现在对这里也很熟悉,除了刻意绕着烟馆走之外,他去了很多熟悉的地方,他去了鼎昌饭店,他以前和云峰来过这地方,点了食物打包带走,临走没忘了点一瓶上次喝过的酒,看到酒单上的价钱,他心里一乐,小云峰当初真舍得。晚上到了家,瞭望塔见是自家汽车,晃晃信号开了门。刚出侧院的小门,就遇见了蹲在地上的金小满,他一看见周澜立马站起身:“军、军师,回、回来了。”周澜一笑:“你这张嘴,就别说客套话了,在等我?有事?”金小满点了好几下头,本来他心里觉得不像小事,但架不住一说话就挤眉弄眼,就把大事说得笑话一样:“大、大哥生、生气呢,不知道为啥,小、小心点哦。”周澜眼睛动了动,没寻思出啥事,杜云峰因为啥生气都无所谓,他都能把他哄得好好的。所以他也没在意,说了句没事,带着黑四儿拎东西去了前院,到了小二楼楼下,二楼的灯光亮着,他看见了杜云峰站窗前,他肯定看见自己了,周澜喊了一声:“云峰”对方没反应,只是冷冷的看着他。不知道对方这是闹得哪一出,周澜让黑四儿把打包的吃食放在一楼客厅,茶几上是冷的饭菜,一口没动的样子,周澜这才觉得事情不大对头,他向后一伸手。黑四儿放下东西就出了门,很有眼色的回身关好房门,不闻不问直接去了后院。周澜脱了短华达呢外套,只穿了衬衫马甲,他摸摸裤子口袋,然后抓起那瓶昂贵的红酒和一个纸礼品包上了二楼。“云峰?”他边上楼边喊,还是没得到回应。皮鞋踏在木质楼梯上,发出咚咚的声音,由远及近,一下下撞在杜云峰的心上,他手里拎着枪,在漫长的等待中,他曾暗暗期待周澜不要再回来,他也管住了自己的腿没有追出去,如果对方要跑,他希望足够的时间跑远点。怎么就回来了呢?脚步声踏上二楼的地板,杜云峰心里一抖,回手把枪藏在了茶盘上,拉过防尘用的绣花布盖好。门打开,周澜眼含笑意的走了进来,他自顾自的把礼品袋放到五斗橱上,翻箱倒柜地拿出起酒器,指间捏着两只高脚杯,走向杜云峰:“云峰,你看我带什么回来了?”那瓶酒杜云峰认识。杜云峰脱力的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看着对方将红酒放在小茶几上,小茶几上是盖着布的托盘。旋转开启,发出有质感的脆响。红宝石的液体缓缓流入高脚杯,周澜托起一杯塞给杜云峰,自己则拿了一杯在手里摇晃,边摇边闻,他上次喝这个酒时哭了一场,没能好好尝到酒滋味,他自认今天能和杜云峰好好喝一场。“小云峰,怎么了?”他伸出另一只手,摸摸对方毛茸茸的脑袋。男人头,女人脚,能摸的,都是极亲密的关系。杜云峰没理会那只手,只是一仰脖,将香味还没全发出来的酒干了。他缓缓将酒杯放到小茶几上,抬起头,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足以让任何接触的人瞬间心凉,他盯着周澜开口:“你瞒了我太多的事,你今天要给我实话实说。”周澜手里停止摇晃,他不明所以,可他明白那沉甸甸的目光。酒还没喝,他放下酒杯,转身默默地坐到一边的沙发上,他不看杜云峰,只是盯着地面:“你想知道什么?”杜云峰是个有眼色的人,尤其是在周澜身边,周澜但凡不想说的,他都从来不问,这也算第一次直来直去的问,一连串的审问。他想了想,他知道对方聪明,所以先问一个稍有疑问,但无足轻重的问题:“淑梅不只是丫鬟吧?”周澜一笑:“小气!就为这事?”他扭头看,杜云峰还是阴沉沉的,所以他也不再笑,解释道:“她是娘买来的,给我做妾的,我没说过要娶她,我也没睡过她。”杜云峰又张口了,同样是盯着地面,仿佛是在问地面:“你十岁就敢下手杀人,这些年,你杀了不少人,今天杀那个姓程的,你杀过瘾了么?”周澜一动未动:“你到底想说什么?”杜云峰面无表情:“我捧着你,供着你,一直都舍不得动你,”他说话时攥着拳头,关节泛青:“我从来没问过你。”周澜听出了话里的意思,他不动声色的难过了一下:“你一直都做得挺好的。”然后是长久的沉默,过了一会儿,他抓起酒杯一饮而尽,下了某种决心,摔出酒杯:“是,我不说,因为我不想讲假话。我就是怕,我怕疼,因为我疼过,我五脏六腑都被他绞碎了,他不知道祸害了我多少次,我能活着跑到黑鹰山已经是个奇迹,我没脸和你说这个。”他顿了顿,吸了口气,努力凝聚全身的力量继续:“我今天把他弄死了,我本来觉得可以一了百了了,你为什么要再揭我一次伤疤,为什么?难道你要我把细节都说一次,你想听吗?”他转头盯着杜云峰,眼神和刀子似的,这种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对话,他不知道意义何在。对方沉默,周澜左寻右找,像是找出路似的,最后却发现上天无路,遁地无门,他拿起桌上的红酒瓶,对嘴灌下去,酒很香,酒很呛,能暂时阻止他的思考和耻辱。杜云峰听得清清楚楚,心里一样难受,他脸是冷的,当周澜把空酒瓶仍在地上的时候,他站起身,开门下楼,到了大厅,直奔酒柜。琳琅满目的酒,他的视线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