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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格插手。日本人手伸的太长了,周澜心里的恨意岩浆似的,顺着心里千疮百孔的裂缝冒了上来,压都压不住。在一个天气晴朗的上午,大病初愈的周澜终于不再继续闷在团部,尽管人瘦了一大圈,精神却不似之前迷糊,双眼熠熠生辉,本来就是远山含黛的眉眼,眼角俊朗的微挑,那眉梢就势斜飞进了鬓角处,目光扫过之处,如刀如雪,保安团的列队士兵不禁标枪似的挺直了身板。“叛乱是什么下场,你们也都看见了。”周澜站在高高的阅兵台上,那是训练营地最高处,那些生龙活虎的各营主官列成一排,站成了他的背景,他单薄,但是站在寒风里,却显得比谁都锋利冷硬,吐口吐沫就是钉。他这一开口,训练上响起整齐的收步声音,那是全体稍息的士兵自动立正。各个营的正副营长站在台下,站在自己队伍前,眼光直刷刷的直射周澜一个人。偌大的训练场地,黑压压的人头,数千只眼睛和耳朵,只听他一人号令,除了风声,没人敢出一声。“我周某人,”周澜一手扶着腰间的枪,一手放在身侧,雪白的手套按在乌黑的枪把上,别有一番利落的美感,“恩怨分明,忠心跟着我吃饭的,论功行赏,金山银山我都舍得给你,哪怕你没大本事,只要心是踏踏实实向着我周某人的,我从没亏待过。”他顿了顿,在台上旁若无人的走了两步,全团里,除了他很放松,所有在场的人都很紧张。他乌黑的眼珠扫过台下,每个人都觉得那目光是看向自己的,穿透力及强,没什么能瞒过他的眼睛。“可是,就是有人吃里扒外,吃我的饭还想掀我的锅,当面一套,背后耍另一套。”周澜锃亮的马靴一尘不染,踏在水泥的阅兵台上清脆作响,好像踩在每个人心上,“杜云峰怎么样?你们谁比他跟我跟的久,他要造反,一样死无全尸,我一视同仁,绝不手软。”说到这,他顿了顿,不易被人觉察的压抑了自己的某种情绪。“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也要懂得审时度势,我待他们不薄,如此恩将仇报,就不能怪我心狠手辣。”“吃了熊心豹子胆,造我周某人的反!”周澜忽然抽出□□,朝天就是一枪。台上的一排军官,台下黑压压的士兵心里都打了个突。按理说扛枪吃饭的,战斗中手里都粘过血,谁能害怕枪响。可就是这一枪,晴天霹雳似的,打中了每个人,打死了每个人心中残存的那一点不忠的念想。“各个营整顿排查,但凡参加过保安叛乱的,不明真相被拐带起事但是未伤及人命的,扣全年的饷,上交所有武器,补充到后勤保障营队。”终于,那把悬在头上的铡刀放了下来。“叛乱者,杀过保安团自家兄弟的,一律就地正法。”“叛乱组织者,”周澜头也不回地伸出手,警卫班的李国胜箭在弦上,终于赶对了击发时刻,一本墨绿的文件夹迅速放到了周澜的白手套上,周澜慢条斯理的翻开文件夹,就像翻开点菜的菜单:“金小满、李树森……”周澜目光随着文字,他洪亮的读出数十个个名字。啪的一声合上文件夹,目光缓缓抬起,扫向台下五花大绑的一排人,金小满等被人按住,跪在地上,嘴里塞着破布,唔噜不清的喊着。他的目光是锋利的,带着明显的恨意,他声音清朗,用一副诗朗诵的好嗓子,读出了死亡名单,继而宣判:“叛乱贼首,死不足抵,全部带到山崖下活埋,所有家属悉数处决。”他寥寥的一番话,决定了所有叛乱者的生死存亡,他用行动告诉每个在场的人,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叛我者株连九族,死无全尸。第44章复仇的萌芽当天下午,周澜马不停蹄的赶去日本关东军司令部,他没去今信雅晴的私人府邸。以前,他从不去关东军司令部拜会今信,而对方也从来都是邀请对方家宴,或者去游娱场所,不管是“生意”还是“公事”,都是轻松随意的谈成的。今天他例外了,没有事前电话沟通,而是直接登门造访。在此之前,他从来没去过关东军司令部在奉天的总部,今信没有在这里约见过他,他也乐得不往那狼窝里钻。司令部的大门并不宽敞,两堵厚厚的墙墩侧面,是荷枪实弹站岗的日本兵,军帽后面的两联布被微风吹动。保安团的黑色福特汽车有团部的标志,行驶到司令部门口被强行截停。李国胜将司机侧的车窗缓缓放下,指着证件说我们是保安团的。可那两个日本兵不满意,大力的敲击后车窗,周澜就将后窗玻璃缓缓摇下了半截。日本兵很凶,其中一人用钢枪探进车窗,拦住周澜,不是横拦在身前,而是枪管直接杵上胸口。周澜低头看了看那乌黑的枪管,他穿的保安团的青灰色制服,肩膀上的肩章,领口的领章还有袖口的金道子无不标识着他作为长官的身份。只要是中国人,不伦是什么身份,在低等的日本兵面前,都是一文不值。但他曾经以为他只要活着离开金矿,混出人样,有钱有人有枪,就可以做土皇上,就可以人上人,安枕无忧。但日本人无时不刻都在提醒他,做梦!“放肆,干什么!”随行的李国胜冲了出来,抓住枪管,小伙子手劲很大,一把就将枪管举成了朝天方向。日本兵大喊了一声日语,随即院内应声跑来一队支援小队,一排三八大盖,扇面似散开,扇骨在周澜身上交汇了。周澜此行只带了李国胜,只见他面无表情,轻轻拍拍李国胜的肩膀,声音平静,还带了点安慰:“没事,你下去。”李国胜回头看他,迟疑了一下,松开了抓枪管的手:“团长,他们太过分。”周澜笑笑,缓慢的举起双手,示意手中无物,然后为了让对方看清动作,故意放缓动作步骤,拉起制服大衣的翻领,另一只手探进内怀,随即拉出一张纸,轻轻的抖开。“今信雅晴”他用中文标准的发音,虽然他也知道这个名字日语的读法。那是今信雅晴的亲笔手令,周澜除了生意上的用途,还从来没在军方的场合用过。一名日本士兵扫了一眼手令,立即双手奉还给周澜,还毕恭毕敬的一个立正,指在他胸口的枪管也退回原位,士兵鱼贯退让,让出了一条通向三层建筑物的宽敞大道。周澜想,今信另一面是这样的。今信接到卫兵的电话,有点吃惊,他草草换下军装上衣,从衣柜里取了一件青墨色的长衫大褂,他不想让周澜等太久,黄色军装裤子就没换,他想那大褂又长又宽,能遮挡个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