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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强行聚集,不仅前功尽弃,伤害之大更甚于在自己身上捅几个窟窿。更何况……秦流烟未服环连丹,岂不意味着他还中了先前的毒雾之毒?顾偃恶狠狠地瞧着他的小师弟,只见他垂着眼帘,却遮不住那从他双目中渗出的鲜血。首先是目,其次为耳,再次为口鼻,顾偃再清楚这药的药性不过,却动弹不得,只得无能为力地瞧着那白玉般精致的面上交错起殷红的血流。他从来没有这般恨过,即便秦流烟给他两掌的时候他都没有这般恨过。“阿棋!”他低吼道,“快过来,我给你解毒。”秦流烟没有看他,也没有伸手去擦自己脸上的血,只是用力地抱着自己怀里的人,顾公子的面色已然开始好转,终是叫他松了一口气。“顾偃。”他摇了摇头,轻笑着说道,“我秦流烟不像你们父子,一个赛一个的聪明。”“我不了解天下人,不了解我的璟华,但我了解你——我了解的唯有你,我猜到你会怎么做,你会怎么对顾璟华,所以我才留了这条后路……”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这条……用我的命来换顾璟华的命的后路。”“顾师兄,你为何要把事情都做得那么绝呢?这样一来……我秦流烟最终,岂不是死在了你的手上?”“你过来!”顾偃已经无暇再听他多说,“你身上的毒不能拖,快过来!”青衣男人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始终只能难看地挣扎着,让他几乎恨死了自己的手无缚鸡之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珍爱的人玩命一般地驾起轻功,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方向前去。他的小师弟转过头来,惨淡一笑,眼角处滴下的血水像是两滴鲜红的泪。“秦流烟——!”有生以来他第一次大喊出了男人的全名,几乎是撕心裂肺地吼了出来,那抹笑打碎了他的层层伪装,直直地撕开了他的胸膛,刺穿了他的心脏。“你回来!!”☆、归城顾璟华意识清醒的时候,人已经在秦城了。这是他第四次来秦城,然而他有预感,这恐怕会是他最后一次来秦城。来来往往的侍婢僮仆脸色都不大好看,除了初到时季涧尘匆忙地跟自己解释了一下事情的始末,便再没有人同自己说过话儿。季涧尘说秦城主的情况不大好。顾璟华想起了季总管忧心忡忡的样子,心知秦流烟的情况恐怕不只是“不大好”这么简单的。他在秦城这一住,就住了好几个月,除了来来往往的大夫没见过别的什么人,平时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硬是错过了莲池赏花的好时节。金秋十月将至,金灿灿的梧桐叶纷纷扬扬地撒了一地,地上像是铺上了一层金粉。顾璟华坐在屋檐下,看着外头出神。过不多久,忽有一人走过来坐在自己身旁。顾璟华微微愣神,继而笑道:“好久不见,季总管。”季涧尘颔了颔首,说道:“你的伤早已痊愈,这些日子大都是在养左腿。这伤拖得太久,我请来的大夫也只能帮你到这里,恢复如初,怕是不能的了。”顾璟华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拜这许多日子的疗养所赐,他已然不需拄拐,只是走起路来仍有少许趔趄。“你该离开了。”季涧尘沉吟了半晌,说道,“是城主的意思。”“……”顾公子心里一阵抽痛,他忍不住问,“秦城主现在怎么样了?”季总管并没有打算隐瞒,摇了摇头后低声道:“待城主……走后。我便散了秦城,回南疆去罢。城主成了这样,半数是拜我和燕君那孽缘所赐,现在细想来,我本该早些离开的。”顾璟华沉吟了半晌,才轻轻地问,“城主还是不愿意见我?”“……”季涧尘不说话,顾璟华却知道了答案。“城主其实是想见你的,不会比你想见他来的少。”季总管的声音里充斥着一种无力感,“只是他实在不想让你看到他现在的模样——城主的脾气你也知道,他始终希望在你心里留下最美好的样子。”“我不在乎他长成什么样子。”顾璟华的声音有些沙哑,也不知是因为什么。季涧尘别过头去,不忍再多说。他想要换个话题,便强自轻松地说道:“你还不知道你身上的忘情蛊是怎么解的吧?我前几日写信问了燕君,她与我说,你修炼了止水心经后,身上的活尸蛊催发,恰好与忘情蛊相拮抗,以毒攻毒,最终杀灭了忘情蛊,让你想起了过去。这听起来玄乎其玄,真难以想象确有其事。”顾璟华静默着听他说完,片刻后才回道:“段非烟——我是说季云燕季姑娘,是你和燕君的孩子?”季涧尘面色一窘,慌忙辩道:“是燕师姐的女儿。”“秦城主大致上与我讲过你们的事。”顾公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懒散地躺倒在长廊上,“只是我搞不明白,季姑娘为何要放着好日子不过,以性命为代价来对我下蛊?燕君这女人虽然毒,却也不像是会利用自己女儿的。”“顾璟华。”季总管啼笑皆非地看着他,面上看似玩世不恭,眸子里却透着一股无以言喻的悲哀,“你不是聪明绝顶,风流天下么?怎生变得这般驽钝?云燕若不是喜欢你,她怎生会不择手段地把你从秦城偷出来?”“……她喜欢我?”顾璟华有一瞬间的愣神。“你刚来秦城不久的时候我安排你在城主府里做事时她就瞧着你了,只是你从来不曾在意。”季涧尘垂着目,想起自己那日在湖边陪着那女孩子的景象。女孩子瞧见对岸那个少年一身雪白地捉莲花,便冲着自己喊:“爹爹,我要把那个哥哥娶回家。”“云燕本是个好孩子,我不懂怎么教姑娘,便当是男孩子养大了,秦城主也宠着她,无论她想做什么都随她。”“……我只知她端庄得体,大方贤淑。”顾璟华低声说道。“她变了。”季涧尘的语调越来越缓,“城主把你们的事公诸于世后,她便开始变了。穿紫色的衣服,用莲花味儿的熏香,花大把的时间对着镜子把自己的脸画的很白,那时候我本该察觉到的,却只道是女孩子家要漂亮了,没有在意。”“直到有一日她的音容笑貌与城主越来越像了,我才感到担心。顾璟华,你说那些女孩子们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喜欢上一个人就非得把自己变成另一个人?”季总管顿了顿,声音里透着几分苍凉:“她最后却是带走了你,可又得到了什么呢?我后来时常想,她每每对着镜子把自己画成另一个人的时候,不会后悔吗?”顾璟华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得缓声道:“我很抱歉。”“你没有错。”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