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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昭问道。梅隽道:“你不是一直想做游侠么?jiejie陪着你去做游侠。身边有个仆役,我也是近日才知,他家是开商铺的,我们先去他那里落脚。”梅昭听见‘游侠’两个字,眼睛亮了一亮,这才笑了出来:“好。”梅隽回了房间,将古骜送给他的短剑挂在了房舍内,她叫来那仆役,那仆役胸前还印着她之前踹上的那一脚鞋底印子,一听她招唤,便一路小跑着来到梅隽面前。梅隽道:“帮我写封信。”那仆役点了点头,立即研了墨,梅隽想了一想,道:“就写,‘今日一别,望君珍重’罢。”“就写这些?”“就写这些。”“把疆儿抱过来我看看……”那仆役在一边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娘子此行,要带小少爷么?”梅隽叹了口气,面色有些犹豫:“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了。”那仆役道:“若是带上小少爷,怕是走不了。”梅隽不语。那仆役道:“有志者没有不在乎子嗣的。”梅隽咬了咬牙,道:“唉,让我再看他一眼。”“睡着了,小娘子跟我来。”梅隽来到儿子古疆床边,眼泪啪地落了下来,滴在古疆盖着的小被子上;她用力地擦了擦眼睛,还是决然地转身走了。————阳关道上,天各一方,在日渐渐向晚的时候,古骜终于率部追上了梅隽梅昭一行,怀里的儿子哇哇乱哭,只见梅昭梅隽一人一马,此行只带了一个青年仆役,帮他们挑着包裹。古骜翻身下马,上前一步,抱着孩子,唤道:“……隽娘,你这是做什么?”梅隽静静地望着古骜,这些日子来,她面对着古骜,从未如此心平气和。她终于知道与古骜的婚姻,是如何重重地束缚着她了。看着古骜的面容,梅隽忆起了……自己是如何在阴影下吊影自怜,是如何压抑着自己,力图讨他欢心,是如何在他无数次的冷漠相待后,对自己也厌恶不已。可是离开他,看着远方未知的前路,梅隽仿佛又寻找回了年少时的勇气般,英姿勃发,充满希望。梅隽安静地凝视着古骜,这个曾牵动她心绪的男人,缓声道:“从今往后,你是你,我是我,我们就此别过。”古骜看着妻子,怀中的孩子仍然在大哭,他感到手臂中沉极了,他不甘地道:“为什么?”梅隽叹了口气:“你到现在都不知道为什么,说明你不懂。”“你不管疆儿了么?”古骜恳求道。梅隽微一垂目,看见了古骜至今仍系在腰上的那缕古锦腰带,忽然觉得释然了。她一开始以为,自己的愤怒是因为情敌,但事到如今,她终究明白,他需要她忍受的,她一样也忍受不了,而她想要的,他却分文不给。他们两个,终究不是一路人。如果真有刻骨铭心的爱,还能将两人拉扯在一起,可惜,从一开始,两人的婚姻,就是一场交易。梅隽道:“我信你能好好待他,你能么?”“他是我儿子,我自然好好待他。”“那我就心无挂碍了,”说着,梅隽调转了马头,喊上梅昭,梅昭抱拳道:“大侠,若再相见,便是江湖了。”说着,两人带着仆役,提马扬鞭,一道向路的前方奔去。“古军统,追么?”有人在身旁问道。古骜看着三人消失在落日尽头的背影,许久没有说话。第98章“大哥!大哥,不好了!”就在古骜望着前路怔忡若失的时候,忽然陈江策马快鞭地赶来了,在身后呼唤道。落日余晖下,马蹄尽处,一切归于平静,远方夕阳将大地照耀得平整无余,一切悄然无踪。古骜对于陈江打破寂然的声音仿佛充耳不闻……“大哥!”陈江勒马在古骜身前,又叫了一声。古骜这才抬了抬眸子,问道:“怎么了?”陈江伸出袖子擦了脸上冒出的涔涔细汗,喘了口气道:“大哥,吕公子回来了,说要治大哥妄议军政之罪……令大哥这就上郡城。”古疆原本不哭了,眨着眼睛在古骜怀中吧唧吧唧地咂嘴,这时似乎是受了陈江纵马而来的惊吓,又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古骜轻轻地拍着儿子,对陈江道:“我知道了,我这就回去。吕公子既回来了,具体情形如何?”陈江叹气道:“大北而归,带出去三万精锐骑兵,据说只回来了七十九骑。仇家部曲倒的确是不堪一击,被吕公子劫了营,慌乱了一阵,据说连运粮之队都被打散了。吕公子当夜得胜便宿于巨鹿边鄙,大哥你也知道,如今巨鹿郡中正好有虎贲军驻扎于当地,与戎人对峙,那些奋武军得了仇公子的报信,回马就去剿了吕公子,三万人尽没。若不是叶郡丞率部出剑阁关接应,吕公子怕是不保……如今千难万险,方才逃回了汉中。”古骜心中一沉,他点了点头,将古疆抱着递给了陈江:“……孩子娘走了,这些日子你帮着寻个得力的奶妈,照料着他。我这就去郡丞见吕公子。”陈江闻言睁大了眼睛:“嫂子她……”陈江似乎立即就明白了,适才古骜沉默地伫立在那里的孤独背影是何来,他小心翼翼地从古骜怀中接过古疆,古疆又大哭起来,陈江一边拍着古疆,一边道:“大哥……要不我带人去追嫂子?”古骜摇了摇头:“算了,不追了。追得回人,追不回心,由她去罢……”说着,古骜再次跨上马,对陈江道:“我去郡城,帮我照顾好疆儿。”陈江点了点头,“大哥……你就这么去么?要不要带些人?”“不用。”古骜道,“寒门生死存亡之际,需秉忠直谏,何必如此?”说着,古骜快马一鞭,便绝尘而去。————在汉中郡的郡府之中,吕德权正端坐在最上正中之高座上,怒发冲冠,一名医正半跪在旁,给他的手臂处理着伤口。终于包扎好了患处,吕德权忽然扬起袖子,抬手就将手边案几上的砚台挥了出去,吼道:“古骜还没来么?去叫的人催了几次了?他就是如此目无兄长?”话音落地,厅中砚台碎裂,四下寂然无声。十余名军统,全是汉中守军之栋梁,如今皆被召集立于阶下,众人闻言不语,有人面上略显不忿之色,却生生被人扯了袖口,方压抑下来。此时长史李崇德却站在吕德权身后,听了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