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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吧,难道他一挂电话就来了么?柏方时立刻下床,连睡衣也来不及换,随手抓起一件大衣裹在外面,匆匆下了楼。盛约自己进不来,只能在小区外面等着。柏方时一出来,就见他正背对大门,站在路边盯着马路上的景色出神。盛约难得这么安静,衬着冬夜萧瑟的寒风,这份安静显得有点寂寥。大概听见脚步声,他转过身来,眼睛定在柏方时身上,嘴唇动了动,好像是叫了声“哥哥”。柏方时心里泛酸,一刹那间什么念头都忘了。他突然明白了,其实盛约一点也不难哄。即使他不去哄,盛约也不会走远,最多三步,就在三步之外等着他,一直等,一直等,直到他来为止。他突然想起一句歌词——等你是什么感觉我一直是黑夜太阳迟迟不来照亮我这首歌据说是盛约自己写的,为什么是据说,因为当初发行的时候,词作那一栏曾经标了他的名字,他却不承认,给改掉了。而此时此刻,盛约站在黑夜里,表情依然有些冷,这是习惯了,不了解他的人,大多会觉得他冷漠又傲慢。可实际上,他是冷漠和傲慢的反义词。“你怎么突然来了?”柏方时走到盛约面前。盛约吹了半天冷风,给吹得有气无力,他点了点头,轻声细语地说:“是啊,我来干嘛?……可能是想当面骂你几句。”“……”“我同意走了,来和你道别。”第二十八章一般情况下,道别是什么样的?吃饭,喝酒,祝你在新的地方一切顺利,你还回来吗?早点回来啊,常联系,记得想我。这是普通朋友。情侣呢?柏方时不知道情侣该怎么道别,上次他和盛约分开,一句再见都没说,门一摔就是三年。现在和上次不一样,他们没分手,只是暂时分别一段时间。柏方时把盛约带到楼上,客厅里很乱,他刚才回家时衣服乱扔,沙发上堆着大衣、帽子、口罩,一瓶喝了一半的水敞着瓶盖立在茶几上,他路过时差点打翻,是盛约伸手扶了一把。“你吃晚饭了吗?”柏方时看着盛约时外表依旧镇定,可他脑子里很空,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盛约坐在沙发一角,把一进门就扑上来的小泰迪抱在膝盖上,一把一把撸狗毛,瞥来一眼说:“十二点多了,哪门子晚饭?”“……哦,我还没吃。”僵硬的话题到此为止,柏方时脱下外套,好似终于找到一个解救自己的正当理由,穿着睡衣就进了厨房。他在厨房里发了会愣,怕真把饭做出来吃不下去,但他依然开了火,准备煮面条。就在这时,盛约的声音从客厅传来,连名带姓地叫他:“柏方时,我们在一起的最后几个小时,你都不愿意和我好好待一会?”盛约语气不善,压抑的嗓音听得柏方时心尖一抖,水还没开就顺手把挂面扔锅里了。他盯着锅看了几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辜,明明刚才还想去找盛约,现在人家自己来了,他竟然无话可说,连多看盛约一眼都喘不过气。现在不看,明天就看不到了。不是铁石心肠,当然舍不得,他本来觉得,分开一段时间而己,没这么严重,就当是出差了。他很自然地往好处想,然而盛约不是,盛约偏偏要往坏处想,看他的表情、说话的腔调,都像是在诀别,仿佛现在一分开,他们的感情就彻底玩完了,和分手没差别。——盛约悲观的心态,把他也传染了。柏方时关了火,走回氧气稀薄的客厅,在盛约身边坐下。“明天几点的飞机?”“上午九点。”“自己走?”“是啊,不然呢,你陪我?”“……”“哈,我开玩笑的,别紧张。”盛约说,“你的一切都在国内,我去国外读书,要三四年吧,如果你也陪我四年,回来之后,你的事业……就没了,是吧?”柏方时喉咙发堵,没说出话。盛约转头看他:“那我呢?如果四年后我也没了呢?你还能再谈一个对不对?反正我没有你的辜业重要。”“不会的。”柏方时说,“国外没那么远,我会去看你。我们也可以视频、打电话、微信……你下飞机就告诉我,我们可以随时联系,只要你想我了,对我说,我就去看你,行吗?”“不行。”盛约嗓音哽咽却发狠地说,“我每天都想你。”“……”柏方时笑了一下,笑得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低下头,把表情藏在灯光照不到的阴影里:“我也是,弟弟,但就只不过是异地恋而己,没什么大不了,你得对我多一点信心,我不是会随便变心的人,你不相信我吗?”盛约没说话,看来是不相信的。柏方时顿时心梗,他扯了扯嘴角,抬头看着盛约说:“你到底要我怎么做呢,我必须抛下我拥有的一切,我的家人、朋友、前途……什么都不要了,跟你去国外,陪你去国外过日子,才能证明我爱你吗,盛约?”“……”“我们还没走到绝路吧,暂时分开一下,怎么那么难?”“是啊,为什么这么难?”盛约从胸腔里发出一声不像笑的笑,闷声说,“因为一直是我在喜欢你,你喜欢我的时候,你不喜欢我的时候,你忘了我的时候,你躲着我的时候,你被迫接受我的时候,你觉得我可有可无的时候——你有过哪怕一瞬间,会觉得没有我你就活不下去吗?你不会,但是我会。”盛约从来没有这么直接地表达过他的心情,“我越爱你,越觉得你不爱我,也许是我太贪心吧,你给我多少,我都觉得不满足,我总是想要更多,我恨下得你和全世界断绝关系——”“……”“然后,你的全部都是我的……但是不可能。”盛约越说声音越低,最后一句宛如呓语,又轻又碎地从喉咙里飘出来,带着一丝几不可闻的哭腔。他是真正伤透了心,眼睛里一点神采都没有了。柏方时从来没见过盛约这样,那些话沉重地砸进他耳朵里,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先反驳哪句——我没有忘记过你,我不是被迫接受你的,你对我不是可有可无,我当然爱你啊,全世界所有人里面,最爱你。这些反驳说出来,以盛约的评判标准,大概都没有可信度,不值得信任。柏方时茫然地盯着地板,几乎有点绝望。就是绝望。他仿佛眼睁睁看着盛约掉进水里,而他在另一端,他们在不同的地方溺水,谁也救不了谁,还死不到一起去。方时鼻腔一酸,差点掉下眼泪来。除了拍哭戏,他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