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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士长真诚地看着我。那一声声“你的朋友”听得我心里暖暖的,她们清楚昭不是我的犯人,但我必须尽快把手续办全,这样也省得她们为难。“谢谢你,护士长,我争取这两天就把这事办好。”“那就好……”“哐当!”护士长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卫生间里的响声打断了。我一个激灵,冲了进去。昭晕倒在地。手臂上的输液针头被拽掉了,血从针眼里流出来,滴滴答答地洒了一地。看见地上的血和昭苍白的面容,我一下子头皮发麻,心都缩紧了。“快!快把他抱起来!”还是护士长的叫声惊醒了我。我小心地抱起昭。护士长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从中倒出酒精棉球,按在昭还在流血的手臂上。“走吧,我们先送他回去。”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四周。“这儿你不用管了,我会叫人收拾的。”护士长催促道。我抱着昭,护士长按着他的手臂,走到一半时,昭醒了。一醒过来,昭就挣扎着想下来。“别动!你刚才晕倒了,这太危险了,以后可不敢大意。”护士长的语气有点严厉,好像是命令昭,其实是说给我和她自己的。看到刚才的情景,她一定也很紧张,作为护士长,她还会自责。我担心这样被我横抱着,昭的伤口可能会很疼。我也知道有很多惊异的目光正注视着我们。即便在医院,这样的情景也是不多见的。但我没有办法,只能咬牙坚持。我没有说话,因为心痛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因为怕一开口便会流露的真情使昭更感到不安。要知道旁边还有护士长,四周还有那一双双眼睛。我们把昭抱回病床,还好除了手臂上静脉的内出血,其他倒没什么。护士长去拿静脉输液针和药剂,准备给昭重新打上点滴。我查看他腹部的绷带,重新包扎好。见我一直不言语,昭问道:“你怎么了?”“没什么。”“干嘛不说话?”“我不该让你一个人的。”昭握住我的手,按在他自己的心口上。“我没事。”“总之我不会再听你的了。”我赌气地说道,却不舍得把手抽回来。☆、第七章代价(1)我不再听他的,却在第二天,不得不把他一个人留在了医院。我必须回营里一趟,还好时间应该不长,下午就可以赶回来。事先,恩斯特告诉我营里对我送昭出去看病一事没有什么反应,估计是案件重审的结果对昭有利,指挥官皮奥尔科夫斯基上尉也就网开一面了。于是我回营后直接去了上尉的办公室。“你怎么回来了?7……那个……中国人的病情不要紧吧?”显然,上尉还不习惯叫昭的名字,或许压根就不知道名字,但是态度甚是热情,这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看起来这次斯特拉格霍尔德教授真的是很帮忙。“谢谢您,长官,已经好多了。”“那就好。听恩斯特说当时很危险。”“是的,病情来得很凶,如果晚一两个小时,可能就没救了。所以,我……对不起,长官,我想我太莽撞了。”“不,你做得对。”上尉拍拍我的肩膀,和蔼道,“虽然不符合规定,但当时情况紧急,你也是不得已。”“谢谢您,长官。”“不过,马蒂,不是我说你,你有时也真是鲁莽,不计后果。你知道,上次的事,我真担心中国人会说出什么对你不利的话,真要是那样,你小子可就惨了。还好,事情就是那么凑巧,让我不得不相信我主在保佑你们。”前面的话与态度已经够让我惊讶了,没想到上尉还会这么说。上尉是基督徒,那没错,但是他还不至于仁慈到会为一个犯人而感谢上帝。他对基督教义的理解跟我肯定是不一样的。我没有把这些表达出来,只是疑惑地看着他,问道:“长官,您说的凑巧是什么意思。还有……他说了什么?”我不免有些激动,不是因为害怕,而是那些我一直担心的东西,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昭究竟发生了什么?“别着急,马蒂。”上尉不紧不慢地打开办公桌上的雪茄盒子,推到我面前。我根本没心思抽什么雪茄,但还是拿起一支,我需要稳定一下情绪。我掏出打火机给上尉点烟,手控制不住地直哆嗦。我们的脸离得很近,上尉使劲地吸着雪茄,同时盯着我,而我的眼睛只能盯着上尉叼着的雪茄和随着他一口口吸气而闪动的火苗。我感觉用了很长时间才把雪茄点着。上尉点了下头,示意可以了。我终于舒了口气,灭了打火机。打火机的外壳已经烫得几乎握不上手了。上尉用力吸了一口,满意地看一眼手上的雪茄,发觉我垂手站着,就拿起我搁在桌边的雪茄塞给我。我只得接着,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这次用的时间更长,几乎就没有点着的可能。因为我在吸气的间隙,会不自主地停下来,倾听上尉说话。到最后,我发觉手里拿着没有点着的雪茄,打火机则不知何时掉在了地上,火已经灭了。“第一次叫中国人来问话时,我知道他伤得很重,但是我必须那样做。我可没有逼他,只是把利害关系向他说明白。马蒂,你知道当时我很害怕他会说出什么对你不利的证词。你们的行为,就算是申克他们太过分,你们的行为也让人产生诸多猜疑。”上尉一只手插在裤兜里,另一只手拿着雪茄,冲我摇了摇。“那已经不是什么猜疑了,所有目击者都得出了相同的结论,要知道他本身就是背负着这样的罪名的。如果,这个同性恋罪名不变的话,他的结局就不用多说了。像卡尔,那个柏林的演员,我问完口供后就把他处决了。他居然在我眼皮底下干这种事,好好的营地被他搞得乌烟瘴气,不办了他还了得,我看以后谁还敢。”卡尔死了?!我既感到惊讶,又有点意料之中。问题是昭知道吗?不用问,昭一定知道,因为他没再提起过卡尔。不,他提起过,他让我这次回来,帮他拿两样东西。一是那支万宝龙金笔,那支金笔已经坏了,慕尼黑有修的,昭希望我把那支笔修好了送给他。这是他第一次问我要东西,我激动得什么似的。这另一样东西就是那张画——大海上的一叶孤帆。昭当时说,他知道那张画是谁给他的了,是卡尔。昭一定知道卡尔已经死了,他不说,我也不敢问。我们心里都各自埋藏了太多的东西,不是有意隐满,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