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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受罪,但一想到把噬魂棍捅进那人身体里的快感,他觉得还是很值得的。他扭头看向窗外,月明星稀,彩云浮动,过了百年的黑夜似乎并没有什么改变。他突然想起当年,想起前世。阿幽是一个很神奇的人。宋青五岁时候蹲在水缸里,顶着缸盖从缝隙里看他,他是那个样子;宋清欢在临死前,被人强押着跪在地上,看着他拿枪抵着自己的额头时,他还是那个样子。好像不老不死。阿幽其实还有个大名,身为莱城守城元帅的副官,他张幽京的大名也算人尽皆知家喻户晓。一个屠村放火的山贼当家,一个出谋划策的山贼走狗,摇身一变成了人人爱戴的大元帅大英雄,把一城人的性命都担在肩上,而山村中白骨无人收,却谁都不去管了。那时,宋清欢在戏台上看到一身黑色军装坐在台下拍手叫好,他的唱词生生断在那里,只觉得人生好笑。沉醉地看着戏台上的他的那张脸,和火光中淋满鲜血狰狞的脸重叠到一起。易迁闭上眼睛,将手臂搭到眼皮上,突然想起之前陆召离安慰他时无意间说得一句话。“易迁,不管你信不信,这辈子,你要快乐多了。”寂静的屋内突然响起一声嗤笑。易迁睁开眼睛。他的确是幸运多了,只是没爹而已,而宋清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父母亲人被人乱刀砍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仇人逍遥快活。宋清欢什么都没有,他是一个可怜人。易迁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跟宋清欢不同,他的手骨节分明,中指第一节有厚厚的茧子,是经常拿笔留下的。除了带进这一世的仇恨,他和宋清欢有许多不同。从六河水回来那晚买的香烟,他只抽过一根就再也没动过了,后来被易蓉蓉扔到了垃圾桶里。他在地府和孟婆交换了记忆,目的也不过是手刃仇人报仇而已,他没必要把易迁活成宋清欢。好在这一世,他幸运多了。有爱他的亲人,有学校里的至交好友,还有关爱他的恩师,还有……易迁突然想到了陆召离。他不知道该把陆召离放到什么位置。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情是在什么时候发生改变的。也许是在陆召离狂炫酷拽地碰瓷挑事,却在醉酒后展现出另一面的时候;也许是他大道理一套一套,却依然在天台救下他的时候。还有换衣室里,他恶劣的捉弄。明明他很生气,可心底里,居然有一丝他不愿承认的欢喜。他不奢求陆召离也对他抱有同样的心思,他只怕自己不自觉地靠近沦陷会将人推远,连简单的合作伙伴都做不成。他曾亲耳听到过,他的同学在背后跟他说起同年级被传出“绯闻”的一对同性时用的形容词。“恶心。”他一辈子都不会忘。那时候,才刚认清自己取向的易迁,好像站在冰窖里,整个人都是僵硬的。前世,宋清欢为了接近元帅而对他曲意逢迎的那段时光,本是莱城名角的他受尽了莱城人的唾骂。那时人们对他的评价,也是一句“恶心”。虽然宋清欢到底和元帅没什么,但事实就是,尽管百年时光已经过去,人们依然没办法接受同性相爱。易迁忍不住想,要是陆召离也这样认为……易迁敛眉,收起令人烦闷的心思,他踉跄着站起身,去浴室里洗了个热水澡,洗去一身疲惫。出来后那股烦躁却并没消去多少,在屋子里转了几圈之后,他鬼使神差地拿起了外套,不顾头发上还在淌水,他推开了门。从楼道里走出来的时候,他被迎面的冷风吹得打了个寒颤,紧了紧领子,他有些自嘲地笑了笑。这么晚了,他却期盼能看到那个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身影。可视线触及到前面那辆熟悉的车时,易迁突然愣在那里。喇叭声有节奏地响起,楼上不知道哪个大妈怒吼一通,易迁远远地看到车里的陆召离手忙脚乱地熄灭了车灯。被他的动作勾得一笑,易迁远远地看着,心中的欣喜和疑惑一样多。本想要躲避的,但他却情不自禁地迈步走了过去。然后他就看到刚开门下车的陆召离略微惊讶地顿在那里。视线对接,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错觉,总觉得陆召离一双润泽的眼睛里突然着了火。等易迁回过神来的时候,陆召离已经大跨步地走近,拉扯着自己的手腕,一把将自己拥入他的怀里。头发上的水珠滴到脖颈上,被风一吹,湿凉的感觉让他从未有过的清醒。他好像一个拿到了期盼了很久的玩具的小孩。易迁错愕地看着前方,双手虚虚上移,想要攀上,又停在半空中。陆召离呼出的热气扑到他的耳畔,夹杂着陆召离身上特有的气息。易迁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竟然对陆召离身上干净的香气那么熟稔了。“陆——”口型刚出,易迁却马上又闭上嘴。不知道他出声提醒陆召离之后,他又会用什么蹩脚的理由惹自己生气。易迁安静地任他抱着,放肆心中的贪婪。只要不出声打扰,也许这一刻就会被无限延长。然而片刻之后,陆召离还是触电般地放开了他。陆召离像被夹到尾巴一样跳开很远,面色狰狞地看着自己的双臂,似乎有些懊恼,然后又抬头看过来。旧灯泡的光一闪一闪,陆召离努力想要辨清易迁脸上的表情。是嫌弃,是恼怒,还是不耐烦。结果易迁面无表情。那更惨了!陆召离心中哀嚎一声。他赶紧上前一步,自然地想要把手搭上易迁的肩膀,又马上收回来,“易迁,你听我说……”易迁眉头一动,赶紧截断他的话,“你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回家?”他想装傻一次,要是在陆召离口中又听到玩笑一般的借口,那么他最后的一丝幻象也会破灭了。人有私心不算稀奇吧?他觉得,只有陆召离这种直线思维的蠢神才不会想那么多。被易迁在心底diss了一通的陆召离却有些傻眼了。他眨了眨眼睛,心中又默念三遍易迁刚才的问题。居然没有质问自己莫名其妙的行为吗?他还以为易迁会发火呢!“咳咳!”陆召离按了按后脑,“我刚回了一趟地府,这正要回家。”偷偷看易迁脸色。易迁眉头微蹙,本来想要问他回地府干什么,可一想,自己好像没有资格管那么多。“对了!我有件事要问你。”陆召离换了认真的神色,看着易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