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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7.永远和,在一起)

    

知(7.永远和,在一起)



    7.

    电话挂断了,发动机还在外面轰鸣,机翼上闪点点的灯。

    一个人坐在宽阔的机舱里,男人侧头看着外面白色的天空,凝视良久。然后他起身,为自己倒了一杯酒,红绳在手腕间隐现。

    年少的时候他心有大志,二十出头的时候梦想成真。现在网络上依然有很多关于父亲的八卦,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总是会被人翻来覆去的嚼谈,贡献娱乐素材。有人说他来源不正——这种说法,几乎和父亲的每个八卦相伴相生。

    对于这些言论,他向来无所谓。他很小就明白什么重要。当然,男人抿了一口酒,独自坐在宽大的沙发里。

    如今的一切,来自于过去的每一次选择。没有一个人是容易的。

    他也没得选。

    人喻大校威风凛凛,一出门就又是封路又是伴驾,方圆一公里寸草不生。这个架势,又那么多人围绕,中午肯定是“公务在身”,肯定没空理她这个老百姓的。

    刚刚和季总聊了一会儿天,内容主要为吐槽某个人扰民的排场,那边的季总只是笑笑;挂了电话,连月拿起手机想了想,又开始敲字。先是敲了一个X——熊二,然后又点出了对话框,她给这个扰民的家伙发了一条信息,“你到了没?我已经到了哦。”

    拿着手机等了几秒,果然没人回复。

    算了,人喻大校肯定还忙着。

    看看中午快到了,连月放下手机给宁宁喂了奶,又抱着还精神着的小家伙打开了门。在走廊走了几步,身后却又跟上了两个人来。她回头看看,某个已经见过几面的小伙子有些眼熟,穿着黑T恤,胳膊肌rou鼓鼓的。小伙子闷不吭声的跟在她身后,手里还拿着两把伞。

    “我听说这里有一种特色小吃,叫什么糯米烤rou的,”

    这次行程喻恒说不要季家的安保,他自己来安排;安排来的人中,却还有这个熟人。连月心有所感,可却到底什么也没问,如今也只是站在电梯门口笑,“听说很好吃。你们都吃过午饭了没?不如小周你喊上大家都一起去,我请客。”

    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身后的人默了默。

    “您太客气了连小姐,”

    电梯上来了,身后的人声音低低,是公事公办的口吻,“我们有公务餐。”

    顿了顿,他又说,“其实这边也已经给您安排了午餐的。”

    “什么午餐?”

    肩上的婴儿又啊哦了一声,女人转过身,眼睛圆圆的,笑容明媚,“喻恒安排的?”

    这个家伙突然间就靠谱了起来,她还有些不习惯的。

    身后却没有人没有回答。只是在她走出旅店的时候,头顶上撑起了一把伞。

    一个小县城。

    方圆几公里。

    连月抱着孩子在旅店外走了几步,屋檐的雨滴滴到了宁宁的襁褓上。小家伙似乎也察觉了什么似的,趴在她的肩膀上睁着眼睛左瞄右瞄。大雨难行,连月走了几步,又坐到了车里,雨滴已经打湿了鞋面,有些让人湿腻的滑。车外又有背着背篓的老人和年轻人在车外一晃而过。

    一团糯米饭。一块秘制烤rou。

    坐在这条小巷子里的粗布女人们用粗糙沟壑的手,在小小的炉子上烤了rou,又把烤rou往酸酸的糯米饭里一裹,用荷叶一包,就是当地的特产了。

    当一身青花瓷旗袍女人下车的时候,已经吸引了路人的目光。这是一个气质容貌完全与众不同的女人;身材婀娜,容貌绝色。她皮肤那么的白,身如拂柳,就像是画里走出来的,又像是那个谁写的那什么,“丁香般的姑娘”。

    两个黑车停在路边,女人抱着一个婴儿,婴儿还醒着,眼里黑亮亮的,水汪汪的,像两颗葡萄;健壮的黑衣人站在她身后半步,粗壮的手给她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

    “阿姨,”

    这太太模样的女人站在路边,声音温柔,说着普通话,“这个团子多少钱一份的?”

    “五块。”巷子最前端的女人看了看她白青相间的旗袍,口音艰涩。

    本地人不喊她阿姨的,一般都喊“诶”,或者“喂”。

    “拿给我来,”

    这个女人顿了顿,又回头看看身后的人,笑了起来,“十五份?十五份够吗?”她又笑。

    没有人回答她。

    “麻烦您,给我们来十五份吧。”她又咬唇笑,“我请大家都尝一尝。”

    雨滴滴落在了屋瓦上,又顺着沟壑在屋檐滴水成珠。已经腌制好的生rou被卖家从不太干净的塑料袋里夹了出来,放在积灰的铁丝网上烤炙,下方的烤碳热的发红,又腾起了一层灰;卖家沉默的烤着rou块,某个地方的某个大院里正张灯结彩,大屋里摆了一桌午餐,树上还挂着红色的横幅,“欢迎……各位领导莅临指导!”

    男人坐在主宾的位置上,抬头看了看这个标语,眯了眯眼,咂了咂嘴,面无表情。

    窗外大雨如注。

    “这就是当年喻老工作过的地方了,”

    有人过来低低的讲解,“喻副—席小时候就在这里上过学堂,后来又在这里当过两个月账房。如今这里改成了景点了,都有人看护着。喻文青烈士,喻长怀烈士,”

    男人微黑的脸渐渐肃穆了起来,那人声音还在低低,“就牺牲在西山上的文塔边上——”

    饭桌上的气氛沉重了几分。

    喻家一门七忠烈,五子三女牺牲了四子三女,大家都知道的。民教版的八年级历史书上有九处提及——最后独留下一人,建立了赫赫功勋。

    满门忠烈,这也是百年前无数家庭都经历过的惨痛。

    “伯父这次安排我回乡,也是想着拜祭先人和各位烈士的意思,”

    气氛沉重,男人也开始说话,房间里一下子更沉静了下来,似乎针落可闻。这位虽然看起来年轻,却是来自于天上的衙内——如今又传达着云端那位的意志。如今他的声音沉重,又有着说不出的平静,“爷爷和伯父一直教育我们,饮水不忘挖井人。是人民建立了种花。伯父一直感怀各位前辈先烈的付出。这次趁这个机会,他老人家让我代表回乡,看一看故土,也看一看故乡的人民。”

    不管心思如何,众人纷纷点头应是。

    “下午我就去文塔看看,缅怀先烈,”

    和旁边的人交流了一番,男人的声音又响起,“要轻车简从,不要搞什么封路,sao扰群众生活。”

    “更不要因此禁止群众进入。”

    “生于群众长于群众,我们不必惧怕群众,和群众隔离。”

    灯光落在男人英俊的脸上,他面色严肃,“我们XXD人,永远和人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