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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得要跳跃,一路走,一路对旁边的李越唧唧哇哇地说个不停,大多是他小官人的奇人异事,弄得李越深觉他暗恋他的陆小官人。李越不禁问:“你这么喜欢你的小官人,怎么不给他当贴身的书僮?”阿三叹气:“我小时就在这乡下,是陆老爷来了宜兴,从乡里买来的。你知道,陆小官人的家里,可不得了!那些仆人丫鬟都要会写诗词的!是好几代在他家生养的。他的仆人连看我一眼都懒得。我算什么?你知道,就是陆小官人来的我家的时候,书僮一时不在,我给他添添茶水,跑跑消息。他有时听我说得有趣,才与我答话。就为了这,他的书僮给我好多白眼的!你知道,他不想我与陆小官人讲话,总不让我见陆小官人!你知道……”李越可以想象这个阿三为了得到陆小官人的注意力拼命地八卦而那大家族过来的书僮对他鄙夷的样子,不禁笑起来:“可当初你见了我们,一口一个你的小官人,我们还以为你是小官人的书僮呢。”阿三有些脸红,“这个,你知道,我也的确是他的书僮,给他递过笔墨……还有一本书!虽然他们都看我不起,骂我是个瘪三……”赵宇在后面说:“阿三,我看你该有个响亮的名字,让他们骂你的时候实际在称赞你。”阿三使劲回头道:“真的?!有这样的名字?!”赵宇说:“对,你就叫‘小知道’吧!”李越和前面的慧成都笑了,慧成微转身说:“此名字甚好。”阿三咧嘴笑:“我家陆小官人知道得很多,他也许不喜欢。”赵宇说:“怎么会?你是小知道,他是大知道。”李越也拍阿三的肩膀:“对呀对呀,你们两个加起来就成了‘都知道’,可那样,我们这些人就成了‘不知道了’。”赵宇说:“那是你,我是‘早知道’。”慧成说:“我是‘未知道’”。李越不干了:“那我就是‘也知道’!”……一行人说说笑笑,倒也走得轻松。赵宇他们两个现在知道自己的行止与这里的人和不上拍,就总用斗笠挡了面孔,不惹人注意地赶路。入夜时,慧成出面,找了个路旁的小村落,问一家农户借了食宿,休息了一个晚上,就又起身。只才一天的路径,道上的情景就完全不同了。越往北走,路上的行人大多是往他们这边来的,行色慌忙。大多的人都是背着行囊,拖家带口向南走。赵宇他们一行人逆流而上,与众人擦肩而过。有一两个行人住了脚步,好心地提醒着:“前面有元军了,莫再向前了。”慧成谢了,可还是向前走。小知道不说话了,明显变得担心起来。到傍晚时分,周围的路上已经没有了行人。不仅路上没有,左近的田地上面也毫无人烟。赵宇告诉慧成离开大路,几个人在暮色里穿过田野和丘陵,曲折地向北方行去。一直走到天真正地黑了,他们进入一处小灌木丛地带,赵宇才让大家在矮树丛中席地休息。吃了干粮后,他和慧成轮班守夜,李越和小知道睡觉。李越在朦胧里听到远方的马嘶声,知道他们离元军近了。黎明时李越醒来,见慧成正闭眼打坐,赵宇和小知道都还在睡觉。李越四外望望,太阳还没有出来,四周绿色的田野上有一层极淡的水汽。天阴蒙蒙地,极远的地方隐约有马匹和人行的动静。慧成睁开眼,小声说:“赵官人说白天不能走了,要晚上走。李官人可以再歇息片刻。”李越点头,“去方便一下,然后来替你。”李越不敢从灌木里站起来,猫了腰走到不远处干了事,又猫腰回来。慧成还坐在那里,李越说:“你睡会儿吧。”慧成摇头,“出家人不喜长睡,我平时此时已然起身早课了。”李越倚了箱笼,看向远方,小声问:“你知道怎么走么?”慧成点头:“吾等化缘,周围百里都行过。只是,现今长江沿岸多见元军,过江去瓜洲要小心些。”反正有人知道怎么走就行了。李越哈欠了一下,觉得有这么睡懒觉的时候怎么能浪费?吧嗒了一下嘴,就翻头倒下,不一会儿就又睡了。他在睡中有时听见旁边人的低语,可他才不管,多少天没有好好睡了,他干了那么多事儿,容易吗?当李越心甘情愿地睁眼,天还是阴阴的,没有太阳,小知道笑嘻嘻地凑到他脸前说:“李小官人,都早上了,可要起来?”李越呸他:“小孩子不学好!”照他睡的时间看,这应该是傍晚了。赵宇笑着说:“你真是还年轻,比小知道还能睡。”李越睡够了,心情大好,在地上伸懒腰,滚来滚去。赵宇轻踢了他一下,说道:“准备准备,吃点东西,天一黑我们就出发。”后面的几天都是如此。入夜,他们就启程,由慧成带路,在黑暗里曲曲折折地行进。许多次都要在土坡或者丛木中躲藏,等着蒙元装束的兵士走过去。有时,看着远远的火光环绕的大片营帐,还要绕路前行。李越心里这个后悔,怎么没有在扬州那边找个地方把飞船停了。可他也知道,扬州附近一水儿的平原,根本没有什么高一点儿的山。人烟稠密,道路纵横,想找到宜兴旁边的天目山脉龙湖山里那样没有什么人烟的地方很不容易。到了他们离开宜兴的第五夜,走到快要天亮了,慧成停在了一处村落旁。远看去,小村里静静的。慧成指着一处黑洞洞土丘一样的地方说,那是一个废弃的烧窑洞。几个人到了前面,果然是一个黑洞。慧成从怀里拿了火捻子打着了,从开口处,往里一照,里面不大,只能容两三个人。小知道一看里面脏乎乎的,就往外躲。李越到洞口处,闻到里面一股霉味儿也退了出来,说道:“不能进去,不知道什么味儿。”赵宇示意慧成熄了火,几个人只在夜空的微光下坐了。慧成说道:“这个村子很小,就临着长江,我天亮了就去看看,能不能找到渡船过江。”赵宇说道:“有船没船我们都会渡江。”又对李越说:“你拿出两副短弩的部件来,再一袋子竹签。十片金属布,余下的部件和竹签埋藏在这里,这样我们好轻装过江。”李越一听能不背箱笼了,立刻高兴,可接着担心道:“不会有人来拿吧?”赵宇说:“埋藏在窑边的地里,藏好点儿,但是把窑口遮上。”小知道点头:“哦,这样人家就会注意窑洞,不会想到有人不在洞里藏东西,可藏在洞外。”慧成点头说:“实者虚之虚者实之。”李越扯嘴角,这就是赵宇:总知道人们在找什么,然后让他们觉得找到了,可实际不给他们。江南农历四月中,土地已经松软。慧成离开了一会儿,再回来,手里拿了一把农具。他奋力挖地,刨得飞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