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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成您在看卡罗尔,或是那根手指?”罗德里克几乎要怀疑奈特失明的真实性了,但是他知道,这个家伙就是瞎了。因为奈特并不仅仅是用眼睛看人,他不用眼睛看人的时候,也是非常犀利的。罗德里克心里甚至产生了一种对奈特的钦佩之情。但是,总的来说,他还是厌恶奈特,因为奈特的确是个招人讨厌的坏家伙。“所以,你确定这是卡罗尔的手指?”罗德里克试探道。“这重要吗?我的大人,只要您一天没能救出她来,她就会在弗兰茨手上遭受折磨。而且这是不是卡罗尔的手指,对您有什么关系?倘若她真的被生切了手指,您想在后悔自责,会让她的手指再长出来吗?恕我直言,使她长出新手指,就连巫术都没法做到。”奈特话刺中了罗德里克内心,正好把那些他纠结的,愧疚的东西,狠狠地梳理个干净。奈特就是这样,他复杂极了,看得却比什么都清晰。罗德里克觉得奈特所言的确很有道理,可是他仍然不能放心卡罗尔。他的理智与情感正在脑中挣扎扭打,奈特则毫不客气地推了理智一把。“那我应该怎么办?”罗德里克问他。“就像这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事实上,您也该知道它可不会给您带来一点儿正面影响。”奈特说。“反倒像是你在劝导我,你在讨好我吗?还是说你想要什么?”罗德里克觉得奈特越来越有意思了。“我可没有帮您,我只是在帮我自己,帮卡罗尔,您也知道我多爱她,弗兰茨折磨她,那他便是我的敌人。”奈特说,“虽然我对她的爱意无法用你们狭隘的人类思维分析,但是事实就是,我爱她!我可容不得别人抢我的位置。”“难道你在嫉妒弗兰茨,难道你就不嫉妒我?”罗德里克不知该高兴还是失落了。“哈?”奈特突然忍不住笑了出来,说,“罗德里克,别把自己看得跟失宠的怨妇似的。有这点儿心思,不如想想怎么把卡罗尔救出来。”“那你能告诉你的眼睛到底怎么了吗?”罗德里克问。“我们是对手,可不是盟友。”奈特脸上的轻松和嘲弄消失了,他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只是在卡罗尔的事情上,我们确实目标一致,仅此而已。”罗德里克很少看见这样严肃的奈特,失去视力的男巫看似脆弱,却有让人心里战栗的力量。前些日子,罗德里克迷失在仇恨中,想方设法要找出奈特的弱点。而现在,他感觉到一点点儿……他感觉到奈特不仅仅是个满脸嘲讽,不怕疼痛和死亡的,心理扭曲的巫师。现在,当他和奈特站在同一个角度,面对同一个障碍,他惊觉,奈特脱下了嘲讽的面具,变得严肃起来。此刻的奈特,实在太像一个人类,为了挑战不可知的未来,他的的确确认真起来。罗德里克甚至有种不靠谱的直觉——这时候的奈特才是真实的奈特,奈特是个巫师也是个人类。按照大多数人的意思,巫师身上有着恶魔血统,绝不可和人类相提并论。但是罗德里克的确在奈特身上感受到人类的气息。恶魔,人类?作为一出生就被诬陷为恶魔的人,罗德里克对两者的差异抱有另一种态度。先不说他们是否有种族隔离,在精神上,某些人类可真比恶魔还邪恶呢。也许恶魔和人类不是这么分离的关系,真的,也许某种程度上,奈特·艾高特也算是个人类。罗德里克是把奈特的建议听了进去,说实话,他也没能力反驳奈特的建议。放下那根手指,就像放下过去的惨痛记忆,着眼于眼前的事情,才是理智。可笑,好像奈特比自己还理智很多。到底说,人类终究是脆弱的,容易被情绪cao控的生物,奈特熟知情绪的力量,并利用言语的诡计,将人类玩弄于掌心。罗德里克放下动摇的情绪,转身离开牢房。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停下,忍不住回头望了奈特——反正,那家伙也看不见自己的目光——他觉得,奈特不玩弄阴谋诡计的时候,确实招人喜欢。可惜,这个家伙永远不会放下手中的邪恶与阴谋,罗德里克能感觉到,奈特对“恶”的执着,其实是和奈特的灵魂联系在一起的。奈特似乎在用“恶”,向世人传递什么讯息。但是罗德里克没能琢磨出那到底是什么。46在“接触”的介质之下,两人相处的精神若是健康的,就应该是平等的,若其中一方强势太多,这便成为“cao控”。甚至可以说,一切强精神力者对弱精神力者的接触,都带有“cao控”的色彩,而这种cao控,并没有什么好坏之分。它不过是一种无褒贬的,纯粹的现象罢了。可是cao控现象中,弱精神力者的自我变得强大,到足以与强精神力者一较高下的时候,整个精神现象变得格外复杂。当它从扭曲走向正常,而两人又不以为这是正常,一股强烈的排斥力与吸引力使得两人的内心矛盾而复杂。在感情的未知的领域,他们面对一片黑色,未知的黑色。而在这无法预测的未来与无法解析的情感漩涡中,他们也只能抓住彼此的手。奈特还能感觉到罗德里克接触他身体后,残留的体温——热烈地停滞在肌肤之表——不知为何,他竟然有些眷恋这余温,就像寒冷的冬天里,他眷恋床上皮毛与软被的温暖一样。而此刻牢房里残余的阴冷恶寒,在难以言说的作用下,被本不该存在的,妄想的余温驱散。是晴日照进了牢房,奈特想。夜晚的房间里,灯未明。一只螟蛾伏在纱帘上,而下面,卡罗尔在熟睡。她呼吸的频率很快,甚至急促出一种危险的味道。她裸露的锁骨深深起伏,抓着枕头的手,时不时攥紧。突然,她似乎梦见什么东西,张开嘴想要呼唤什么,可是那声音卡在喉咙里,迟迟出不来。她的眼角有些湿润,在黑暗的房间里细不可见。但是,当苍白的月光透过窗户,将冷调子覆盖在她的雪肤上,那沉睡在潜意识的悲伤,死而复生。无人揣度出卡罗尔混乱的呓语,而一个不舒服的翻身,让她惊醒而起。不知她看见了什么,瞳孔缩成一点,脸上细细冷汗在月下反射银光。她用手捂住胸口,仿佛整个房间都徘徊着她急促的心跳,如黑暗的镜房。卡罗尔做了一个噩梦,而那噩梦不是虚幻的遐想,她在梦里重游了记忆——弗兰茨咬了她的手指一口。那个男人痴狂地,病态地吮`吸她指间的血。然后他带着她去看了一些人。天呐,那该死的噩梦,将那些记忆复述了一遭。卡罗尔还记得,那天弗兰茨带她去了一个牢房。那个牢房里关着一屋子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挤在一个脏兮兮的牢房里,麻木得就像死人一样。她回忆起弗兰茨的叙述:“这是一个“巫师之家”,他们互相指认揭发,最后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