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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边的一个院子,就听见骤然一阵鬼哭狼嚎。商辰一抖,从大开的院门看过去,只见一个清秀男子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尖刀,袖子高高挽起:“你给我趴下!”大刀所指,是一个古铜色壮汉,壮汉魁梧,可惜一把鼻涕一把泪:“救命!”清秀男子不耐烦:“快点!”商辰正要大脚踹开门,明殊将他拽住。那两人听见声音,一起转过头来。壮汉蹭的一声跑到商辰身后,一脸劫后余生的泪奔。清秀男子把尖刀一挥,怒:“徐老三,你跑!跑了再跪下来求我都没用!”求你干什么?求你开瓢?壮汉哭花了脸:“梅大夫,太吓人啦!”原来,这所有的房子都是一梅姓人家所有,该人家为医药世家,*草药,为人治病,人都称这里为“梅药堂”。执刀的男子叫梅焉,年纪轻轻,承袭了梅家的高超医术。这壮汉的病怪。有一日,他出行,见草丛里有条大蛇,挥锄就将蛇给砍死了。回来后就梦见恶蛇缠身,半夜惊起;下床,又见大蛇溜进床下;舀水,见大缸里也盘着一条蛇……睁眼是蛇,闭眼是蛇,壮汉彻底给吓得慌神了,跑几十里路来到梅药堂。梅焉说,杀蛇时壮汉受了惊吓,魅瘴入心。想要好,需剖开脑子,把蛇瘴取出来,说着就将尖刀抽出来了。壮汉一听,再一看尖刀,魂都没了,这不撒腿就跑。商辰拽住了壮汉:“你不怕蛇了?”壮汉哭丧:“梅郎中更可怕。”天可怜见,这魁梧的壮汉愣是被惊出了一身汗。梅焉忽然诡谲一笑,吊着吊梢眉说:“不想动刀子也行,立刻把这碗草药喝了!”哪里是一碗,分明是一盆!壮汉一听不用动刀,如同捡了一条命一样,端起那盆草药咕咚咕咚喝起来。喝到一半时,饱得不行,壮汉停下来,捏着鼻子说:“梅郎中,你这是什么草药。”“人中白。”“……”“就是陈年的尿桶上刮下来的尿垢。”梅焉悠悠地说。一言即出,别说奔出院子狂吐不止的壮汉,商辰都觉得生无可恋:“师父,我们来这里干什么啊?”明殊简单明了:“涂「嗪呤」虫汁。”……嗯,这也够恶心的。梅焉一手执刀一边大喊:“喂!那位!吐完了没有!你的病好了!”这?这就好了?梅焉懒懒地说:“不错。你被大蛇吓后,血凝滞于头,所以时有幻觉。刚才被激了一下,阳气上扬,冲破凝滞,再喝了这么热乎乎的一晚草药,营血盈足,就好了。”壮汉弱弱地说:“可是全吐了。”“吃完后又吐掉,顺便把你郁结已久的肠胃也清洗了,药包拿去,一天一包,一包熬一锅,一锅分一天三次喝,所有药喝完后就好了!”“神医啊!我就是常年肠胃不畅!”壮汉泪流满面。梅焉把尖刀拍桌子上,扭头问商辰杵在这里干什么。商辰悬起的心放下了,说明来意,梅焉挑起吊梢眉:“还真有人敢进去啊!你们胆子不小!”再险恶但总有人不得不要走,走时马蒙眼,人也在眼睛上罩一层纱。看不清,自求多福别遇上。梅焉领着几人进了药堂,医徒在药柜里找了找,一拍脑门:“我才想起,几天前用完了,还得再叫人捕点嗪呤虫来!”捕虫炼药,至少要三天时间,商辰几人就在梅家呆下了。梅焉的院子人少,从他院子进去,豁然开朗。许多房屋,许多人,男男女女,老老小小,分拣草药的、炼制的、将草药装入柜子中的、闲杂跑腿的,干什么的都有。大家一边干活,一边大声聊天,那叫一个热闹。拜祖训所赐,梅家的男子都得娶上好几个妻子,妻子一多孩子就多,子孙焉能不旺盛?明殊环视一圈,若有所思:“梅焉,你们梅家的巫医呢?”梅焉惊讶:“梅家三代没有巫医了。”梅家世代为医,杏林圣手频出,更为奇特的是每代都会出一个巫医。巫医的医术不一定高明,却可通过面相和疾病洞穿病起的根源,知晓解决之术。因为洞察天机,折损寿命,巫医不常与人看病。也许是先辈将运势用完,一连三代的巫医均早夭。明殊闻言,说要四处走走,便离开了。“巫医是半仙吗?真的这么神?”商辰长了个心眼。“非亲眼见,难以置信,但就是很神奇。我们这辈的巫医是我亲哥,可惜,我四岁、他八岁那年,他就死了。”“怎么死的?”梅焉停了一下,仿佛漫不经心:“淹死的。”其实,并不像外表那样冷漠,对于那天忆起那天的事,梅焉深铭在心。那天早晨,哥哥叮嘱梅焉千万不要去河里玩,还一直牵着他的手,不让他四处走动。哥哥越这样,调皮的梅焉越想逃跑。于是,他骗哥哥说要尿尿,撒腿就跑远了。他躲在隐蔽的地方,看着哥哥焦急地呼唤他的名字,心情更加高兴。梅焉天不怕地不怕,哥哥的叮咛引起了他的好奇。跑到那条河,河水很浅很浅,实在没什么好怕。河水浅,河中央有一块一块拱起的小土包,长着草木,四周被水围着,像小洲。河里的小洲有很多,梅焉淌过河,爬上了他经常玩的沙洲上,刨着沙子玩。阳光一晒,暖暖的,不知不觉梅焉竟在沙洲上睡着了。等稀里哗啦的雨水打下来、四周的河水涨了上来时,梅焉这才醒了,慌了,大声哭着,绝望地喊着哥哥。大雨中,八岁的哥哥出现了,浑身是雨水。梅焉扑过去,一把鼻涕一把泪:“哥哥,我们快走吧!”可是,走不了了,平时只到梅焉小腿的河水,竟然没过梅焉的头顶了。两人都不会游泳,瘦骨伶仃的哥哥蹲下来:“梅焉,骑在哥哥的脖子上。”梅焉爬了上去,坐在哥哥的肩膀,双手紧紧地扶住了哥哥的额头。哥哥的额头很宽,瘦骨嶙峋,却是最可靠的人,梅焉挂着眼泪,祈祷哥哥快快跑过去。可是河水勇猛,哥哥走一步一个趔趄,走都走不稳,更别说跑了。没走几步,一开始才到哥哥腰上的水,已经涨到了腋下,很快竟然到了哥哥的脖子。河水扑过来,几乎把哥哥扑倒。走到一个小洲旁,高大的树垂下了枝桠,哥哥停下来,声音稚嫩:“梅焉,你爬到树上去,越高越好。”梅焉够着一根树枝,蹭的爬了上去:“哥哥,你呢?”“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