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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的戒严时代,我们谁也不懂。只知道,村裡头的办公室,屋顶耸立的高桿上,每到傍晚从扩音器裡,都会传来村干事那充满广东腔调的国语说:「保密防谍,人人有责。小心....匪谍就在你身边....」而后....就是一连串的爱国歌曲....“中国一定强.....反攻..反攻大陆去....”。家人都像心悬千斤锤似的,日常的欢笑不见了,浩平与浩伟那青春丰润的脸庞,油然掺上忧惧的脸色。一向以父亲為主的家庭重心骤然失去,生活的重担整个落在大姐与大哥浩平的双肩上。那年,大姐浩英二十二岁,大哥浩平十九岁,二哥浩伟十六岁,而我....浩翔才十三岁。〈二〉父亲曾经给我们兄弟jiejie许过爱,我们也曾经一起编织好的梦,愿大姐将来能嫁个好丈夫,大哥能出国留学,二哥能到欧洲,游遍每一座艺术重镇。我因為从小胸无大志,每每父亲问我将来要干什麼?我都说:「我喜欢蓝天白云,就像小鸟般的,能自由自在的遨游天际。」「浩翔,既然喜欢蓝天白云,那将来就去考空军官校,开战斗机,将来退休后,还可以转到民航公司开客机啊!哈....哈....」父亲那宏亮的笑声,彷彿依稀在耳边。然而,全碎了!我们的美梦给一场“莫名所以”的灾难完全捣碎了。别说是空军官校,就是将来咱们兄弟入伍当兵,可都要打入....“黑五类”了。一个月后,在父亲旧时同僚与好友的奔走探听下,终於,在台中看守所打听到父亲的下落,罪名是“涉嫌叛乱”。天啊!石破惊天的震撼!在当初的戒严时代,那可是“唯一死刑”的罪名啊!那一天,大姐带著我,在父亲友人的陪同下,我们来到了台中看守所,终於,见到了日夜思念的父亲。才一个月不见,父亲犹如七八十岁老人一样的苍老,满脸鬍鬚,老态龙钟,看了让人心不自主的揪了起来。「浩英,那个家,就交给你了....」说完硬咽了起来。满脸憔悴倦容的父亲,在狭长的接见室裡,隔著一面玻璃,嘱咐隔著对讲机传到大姐浩英的耳朵,镶刻在浩英的心坎上....「爸....您是清白的....是清白的....。」只见到大姐禽著泪,猛力的问父亲接著又说:「法律会给我们公道的,一定会的,爸....你要有信心啊!」我在旁边,看著两个彪形大汉站在父亲身旁,不禁胆战心惊....「公道自在人心?是吗?」父亲隔著话筒轻声的说....顿了一下又说:「这种“欲加之罪”的案件,一沾上身,任谁也脱不了身,浩英,?了三个弟弟的将来,这个家,要靠你撑下去啊!」父亲再也忍不住的掉下我这一辈子,第一次看到他的....伤心泪。此时,只见到大姐不住的点头,不知该说些什麼?都落到这种田地了....我们能允许自己再存有任何的奢望吗?墙的那一面世界,我们又懂得多少呢?往后的日子,在一连串的开庭,辩论,审理,举证,以及父亲几个老友的奔波协助下,父亲还是未能获得平反。只是,死刑虽免,但也换来十二年的牢狱之灾。半年后,父亲判刑确定,移监“台东绿岛监狱”....。那年端午节,趁著三天连续假期,原本计画全家一起去绿岛探监的,记得就在行程的前一天晚上,大姐及大哥,二哥在客厅商讨著有关出发的细节....「姐,我和浩伟都很想去看爸,也很想念爸,昨晚,我们商量的结果,為了节省来回的费用,我和他决定下次轮流再去,这次由你带著浩翔去就好....」大哥浩平说著。「也好,终究到绿岛的路途很遥远,那明天,我就带著浩翔一起去看爸爸,你们在家,趁著假期也好好休息一下,浩平,辛苦你了,考上台大,却无法供你就读....」大姐硬咽的说著。「姐,我半工半读,读夜间部,白天还可以工作,还好啦!只是,姐你為了这个家,牺牲了自己就学的机会,我们才要感谢您了....」「我一个女人家,又是身為长女,十岁就没了妈,那时,你七岁,浩伟四岁,浩翔才刚出生,妈,就这样走了,如果,不是左邻右舍的邻居帮忙,那时候,浩翔还差点送人呢!」大姐慢慢述说著十几年前的往事,不胜希嘘....「大姐,那怎麼又把我留下来了呢?」浩翔不解顽皮的问说。「当初我听到隔壁的张大婶,来家裡游说爸爸,有对没有孩子的夫妻想收养小孩,结果,只听到爸爸很坚定的给回绝了。」大姐顿了一下又说:「爸爸说:“就算我自己饿著肚子,再苦再累也不会将自己的骨rou转送给人家领养的”就这样,浩翔就留下来了....」「大姐,那我呢?我那时候才四岁,我怎麼一点印象都没有?」二哥浩伟急著问说。「你啊!从小就皮得很....都靠浩平,如果不是浩平帮忙照顾的话,你啊!我早就把你卖掉了....虽然,爸爸白天有请一位阿姨来家裡帮忙看著你与浩翔,但到了晚上,我就负责照顾浩翔,浩平就负责你啦!生活虽清苦,却也甘之如飴,直到我国中毕业,我自己放弃继续升学的机会,只想分担爸爸的重担。」大姐若有所思的说著。「大姐....你真好,你不只是我的大姐,也算是我的mama呢....」只见浩翔撒娇的抱著大姐猛亲著说。那一天....我们从台中出发,搭车经过高雄转车,再由高雄经过屏东,来到台东,一路的颠簸已使我的胃產生不适,在台东又转乘八人座的小飞机,崴颤颤地摇晃过一大片墨蓝的海洋,第一次坐飞机的我,我的胃再也承受不了剧烈的跳动,大姐见状,抓起椅背塑胶袋子给我,只见到我....脑子只感到天旋地转的,一直呕到下飞机。从机场到监狱还有一段不远的距离,我们却走得困乏不已,只见到大姐满身大汗提著那箱大纸箱,裡面装著水果,爸爸最喜欢的书籍,还有大姐亲自醃製的食物。我则强抑著头晕,迤迤随她而行....监狱规定会客只有三十分鐘的时限,在等待见面的小房间裡,那种阴深的气氛,我脸上佈满著狐疑的不安,大姐急忙将我身子拉到她的身边,右手紧紧的繫再我肩上。父亲的苍老原先就预料得到的,可是当他身著一式黑色的囚服,在两位穿著军服官员的陪同下,出现在会客室门口时....父亲那满头的银髮,那憔悴的老态,那?添的斑纹,深深揪痛我揣紧的一颗心,视界一糊,我在也顾不得什麼的悲啼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