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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真的来了,还是令人震惊。若说妙吾背叛尚且情有可原,夜隐却是为何?流觞不懂,铜雀不懂,晏衡也不懂。然而谢无秋这个事不关己似的闲人此时幸灾乐祸地开口:“哎,我说什么来着,他可能是苍崖山的人啊,我没说错吧?”铜雀冷觑了谢无秋一眼:“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我好歹在苍崖山那破地方待了那么久,秦端阳养几个细作的事当然清楚。”谢无秋找了个椅子坐下,翘起腿把椅子当摇椅怡然晃起来,“虽然不知道是谁,被安排到了哪里,不过啊,早在出雒城去许都的那日,晏楼主你行踪泄露,我就猜到你十二楼有苍崖山的细作啦。”“那你不早说?!”流觞指着他叫道。铜雀眼神晦暗不明,少见地没张口骂他。其实谢无秋说的她和非歌也想到过,私下暗中排查了一次,只是谁能想到,那个暗棋埋得这样深,这样近呢?“我当时说了你们谁会信我啊?”谢无秋朝天翻了个白眼,“再说我应该怎么讲?‘诸位好,我以前是苍崖山的弟子跟秦端阳蛮熟的,请你们相信我一下?’这样吗?”“你……”“好了,别吵了,都出去。”晏衡冷声道。流觞一下子闭嘴了,神色复杂地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夜隐,又看了看坐在床边的晏衡,最后无措地望着身边的铜雀。铜雀盯着夜隐的背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听了晏衡发话,没有多说,留下灯退了出去,流觞也跟上。晏衡扫了谢无秋一眼,谢无秋只好从“摇椅”上下来,哼着小曲儿走出去了。门一合上,屋中恢复死寂。夜隐低着头,一副任君处置的模样,竟是一句话也不用辩解了。晏衡掐着他的手腕,寒声问道:“你真是秦端阳的人?”“是。”应的倒快。晏衡怒极反笑:“好,很好。”笑着笑着,他蓦地失了声,垂下头掩住了嘴唇。血丝从苍白的指缝中渗了出来。“少主!”夜隐抬头叫道。“住嘴!”晏衡喝住了他,用手背擦了擦唇角,冷冷道,“不必再叫我少主了。”夜隐低下了头去。晏衡静静地看了会儿他头顶的发旋,闭了眼,透出些疲惫来:“你们五个,是伴着我长大的。说是下属,平日里我把你们当亲人待。到今天我才发现,原是我一厢情愿,妙吾叛了,我能理解。连你也叛了。”“不,你不是叛,你从来就没有效忠过我。”夜隐咬住了牙,嘴唇绷的紧紧的。“能告诉我,为什么效忠秦端阳吗?”夜隐身子一颤,低声道:“我的命是他救下的。”“哦,这样啊。好,那你也算条重情重义的好汉了。”晏衡心灰意冷道,“那上部,你已经给秦端阳了?”“本是要给他……但皎玉池那日,我还未与他碰头,便半路遇到个黑衣高手,我打不过他,书被他截了去,后来便没有时机再见秦端阳。”“黑衣高手?”晏衡皱了皱眉,随即想到了什么,点了点头。夜隐却突然抬头,扶了一下晏衡的膝盖:“少……我,无论您信不信,我想提醒您,谢无秋……不简单。那个黑衣高手,我怀疑,就是他。他对亦有觊觎之心,请少……请您,多加小心。”晏衡面无表情。“请您多加小心!”夜隐忍不住再度重复了一遍。晏衡蓦地扯起嘴角笑了一下,目如槁木:“他为金缕曲来……”“我已经知道了。”只不过,不是为了得到金缕曲。而是为了,毁去它。***“还有最后一事。”那日的质问犹在眼前。白釉秘色瓷六方瓶被一只苍白素手轻轻一推,脆生生摔出一地碎瓷片。始作俑者像是一点也不心疼,踩着瓷渣站起来,冷冷看着门口的人的背影。谢无秋回过头来,眉头微皱。晏衡很少动怒,从两人相识以来,小怒偶有,如今日今时这般,摔了瓷器先声夺人,冷站在那里眼神狠厉,周身全是要发怒的征兆,明明还什么也没说,竟也使得谢无秋莫名打了个寒颤。谢无秋不自觉咽了下口水:“还有什么问题,晏楼主你一次性问完好啦?”晏衡没有发怒,却是笑了。过来执着谢无秋的手重新坐了回去,像是看不见那一地碎碴一般,微笑着:“也没什么,只是忽然想起,就随便问问。你十岁入苍崖,那么十岁之前,又在哪里呢?”“自是在家喽。”“家?你家在哪呢。”“小城小乡,不值一提。”晏衡慢慢凑近了他,不疾不徐地道:“我对漠北确实不熟,但有朋友熟,你说出来,说不定我听过呢?”谢无秋骤然看向他,目光里的寒意摄人。可晏衡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一动不动盯着他看。“事到如今,你也不必再隐瞒了。”晏衡一字一句道,“杏、林、后、人。”谢无秋猛地扫腿,地上锋利的瓷片尽数飞射向晏衡面门,晏衡冷笑一声,用衣袖一转兜住,振袖回掷,那些瓷片被谢无秋内力一震,化作粉末散落在地。谢无秋退后一步扣住了腰间的吻颈。“别担心,没有埋伏。”晏衡似笑非笑道。他坐得稳如泰山,没有继续动手的意思。谢无秋静静打量他片晌,也慢慢坐了回去。“千防万防,没想到那个人是你。”晏衡自嘲地笑笑,“谢无秋,天下第一剑客,探丸借客,居然是杏林谷第五代传人?你其实可以藏得更深一些,等我帮你找出的下部再下手的,不是吗?”谢无秋缄默地看着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不妨承认了吧,反正以你的身手,我暂时还奈何不了你。”许久,谢无秋突然笑了起来。“晏衡,我是为了你好。”晏衡嗤笑了一声,问:“哦?此话怎讲。”“你既然知道那八字预言,就该知道我的使命是来终结金缕曲。你是这世上唯一一个练过金缕曲的人,我不光该毁了遗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