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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进入六月,B市已热得不像话。 随身携带的旅行箱挺大,乔一帆单手提起,用胯骨顶着,倾斜了半边身子,从清凉的公交车一脚扎进火烤似的马路上。他眯起眼睛略一张望,不假思索地朝某个方向迈开步子。 此时临近中午,骄阳当空,天火奔流。马路亮白如练,行道树几经修剪,稀疏的枝影被钉死在树根周围,各自为政难于成荫。地面有烤鱿鱼的铁板那么烫脚,空气腾腾摇荡。乔一帆走了多久就被热辐射上下夹击了多久,还拖着只不算轻的箱子,不消片刻就像只吊炉中熟透的烤鸭一样金红油亮。 好像以前更凉快一点吧?乔一帆的思绪游来荡去。在H市的日子似乎压缩了一辈子那么多的快乐,拉长了时间感觉的跨度。乔一帆离家不过短短一年,恍然间竟记不清往年B市的气候。 沿着这条路走到第四个红绿灯后向南八百米,从理发店“徽草造型设计”旁边拐进去,第三个路口右转,马路对过再走不到五百米,便来到一大片网吧、装机和卖电脑外设的小店。大名鼎鼎的微草俱乐部那不起眼的后门,就淹没在这一片红底白字或蓝底白字的杂乱招牌和几颗粗大老槐树中间。 不同于面向主路气派堂皇的正门,这个后门只有微草内部人士和附近居民熟知,因各种小店林立,干点什么都方便,以前乔一帆和高英杰没少从这个后门结伴出入,理发买东西吃宵夜。 从楼老板给兴欣安排的度假村去微草没有直达的路线,大巴转地铁再转公交,刚才下车的就是最近车站了。乔一帆也考虑过打车,可那度假村果然如楼老板所说,是个世外桃源般离凡尘俗世足够远的所在。打车进城多少是笔花费,他有点舍不得。挑战赛这一年兴欣只负担得起选手们的吃住,自从和微草合同到期后他就再没任何进账。此时挑战赛的冠军奖金还没到位,乔一帆手头并不宽裕。 至于向楼老板借车?楼老板确实不止一次豪气冲天地表示过兴欣所有人都是他朋友,有事就说话,但能开得了这个口就不是乔一帆了。借车这种事,对楼老板来说小得有多不值一提,对乔一帆来说就小得有多不值一提,自己能克服的为什么要麻烦别人。 此时兴欣其他人还在度假村醉生梦死,乔一帆独自提前一天暂别队友,是因为季后赛即将开幕,他要赶在微草封闭集训开始前和高英杰一起回一趟家。 想到家,心情不由得如同身陷流沙。乔母自始至终对于儿子擅作主张离开B市的行为不予理解,车轱辘话翻来覆去,无非是一帆翅膀硬了良心飞了,胆敢扔下爸妈跑去外地,哪儿比得上英杰贴心孝顺。继父倒是拿儿子大了就该出去闯荡之类的话宽慰乔母,渐渐地乔母不再照一日三餐电话sao扰儿子,人都跑了,再不高兴也没办法。乔一帆虽有叶修这个榜样在身旁,可毕竟那一位年年过家门而不入的淡定和他在荣耀的地位一样无人能及。现在挑战赛也结束了,新赛季的席位也定下了,是时候回家负荆请罪了。 周围的景物越来越熟悉,卖炸丸子的小店过去就是微草训练营学员们最爱去的那家网吧,无限续杯的柠檬苏打水在当年和现在都对他有无限吸引力。乔一帆已在炎天下走了好一大段路,喉咙火辣辣的,发丝间积蓄的热量都能烫伤头皮了。再加把劲就快能看到微草后门的大槐树了,乔一帆忽然回忆起不知为何,市政给树木打药总是漏掉那几棵槐树,被繁荣生长的吊死鬼啃得奄奄一息的树冠下,蠕虫蜷曲蠢动,高高低低垂钓似的,树下虫粪星星点点,与被踩得爆浆的虫尸碾在一起,散发着植物腐烂的酸败气息。 乔一帆忽地就没动力继续前进了。反正他也进不去微草,就在网吧吹着空调等高英杰来找他汇合吧。 乔一帆点开微信,他和高英杰的对话窗中,最显眼的两三条是挑战赛决赛后高英杰发来的祝贺以及他们商议今天结伴回家的消息往来,屏幕最上方,差一口气就能翻过页的地方,残留着一年前的历史消息,高英杰发来的一个白色的小气泡顽强地露着尾巴,无端肖似悬停在动脉上方的尖锐白牙。 乔一帆手指在文字格与退格之间反反复复,做着自己在这一年里重复了无数次的动作,明明只是交代自己所在地平平无奇的一句话,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纠结的。这次他终于没有在最后一刻抹去所有文字,而是点了发送。 眼下的问题搞定了,乔一帆小小舒了口气。走进网吧,指定了台角落里的机器——那个位置僻静,是他从前就喜欢的。这个时间段网吧里客人不多,他一边大口灌着柠檬苏打水,一边将QQ微博荣耀联盟官网都先打开,慢慢浏览起来。 自昨天起,从官网论坛、微博到QQ群,荣耀的世界仿佛只剩下一件事,人们兴致勃勃地转发着输掉挑战赛和新赛季席位的嘉世在解除了新闻缄默后甩出的重磅炸弹——嘉世俱乐部挂牌出售。往年常规赛结束的这个时期,要数季后赛冠军花落谁家的讨论最为热门,如今却被嘉世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只过去了一天一夜,正是讨论热情最高的时候。 点开嘉世出售的热搜,无数唾沫星子井喷了似的,有骂陶轩的,有理性讨论谁有能力接盘的,有八卦王杰希对孙翔的影子战法cao纵者很感兴趣的,这些喧嚣被漫不经心拨转滚轮的动作推上去,次第清扫出屏幕。 跳动的字符从乔一帆眼皮上滚过,惦着念着预演着的全是等一下高英杰出现了他该用什么表情迎接,那个被久久放置,始终未曾得到他绿色气泡回应的白色气泡,与时间层层结茧,终于化作长在rou中的刺,凝成艳阳穿不透的云。他开着电脑神游太虚,突兀地,关于挑战赛冠军的只言片语突破键鼠敲击的白噪音飘进乔一帆的耳朵,出窍中的意识才被生硬地收拢回现实。 “我还以为看不起挑战赛冠军的实力有多厉害,也就那么回事吧。” 那是一个剔除了感情的、碎琼乱玉般的声音,冷静地陈述着足以令人火冒三丈的嘲讽之语。 紧接着咣当一声骤响,有桌面猛然被砸了一下,震颤顺着安放在一起的电脑桌波及到这边。乔一帆的视线下意识地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滑过去,离他很近的斜对面,并列的电脑前,两个年轻的男人对峙着。 被言语挑衅得砸了桌子的男人在室内也戴着一副墨镜,反射着绿油油偏光的镜片碗口大小,某个特定角度看过去,基本就是一只脑袋上只有眼睛的大苍蝇。这副夸张的墨镜乔一帆很熟悉,是肖云荣升替补后外出时必戴的,柳非曾挤着眼睛笑话这副打扮sao包得很,也不晓得究竟是怕被认出来还是怕不被认出来。 认出对面那人是肖云,乔一帆顿时把自己缩得很小,脑袋隐藏到显示器后边,同时支起耳朵注意对面的动静。肖云狠敲了一下桌子后再没什么过激的动作,他也不傻,显然是意识到在网吧这种地方,他作为现役职业选手实在不适合太过高调。他刻意压低了声调,愤恨地道,“我一时大意而已我艹!不是你怎么和前辈说话的?还想不想在我们微草混了?!” 肖云并没给对方留反驳的时间,他继续喷道,“我刚说错什么了?乔一帆在我们微草就只配端茶倒水,不是挑战赛队他也混不上正选。没搭上叶修的话他早都回家玩儿蛋去啦,还冠军个屁!” “乔一帆很强,凭你还真不一定赢得了他。” 无机质般的声音冷冷地扇在肖云的脸上,语言激起的飞屑溅到隔岸观火的人心头,焦灼而干渴的某个部分被绒毛般沁凉的霜柔柔地包覆住了。 乔一帆好奇极了,这人是谁?他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从显示器的夹缝中偷觑过去。 肖云明显被对方气得半死,拳头紧握骨节泛白,要不是在网吧只怕即刻上演真人pk。那人看到肖云这副模样,平滑如冰面的表情一径稳稳的,有恃无恐的讥诮是溢满双眸的暗潮,这一切都被隐匿于暗处的乔一帆机敏地捕捉到了。 那是……邱非? 没错,乔一帆看得很清楚,那确实是挑战赛决赛上见过一面的玩儿战斗法师的嘉世少年。 乔一帆忽然想起他刚刚似乎在微博上刷到微草有意于与邱非的传言,果然空xue来风事必有因。微草已有战斗法师选手,却仍对邱非伸出橄榄枝,难怪肖云坐不住了,甘愿冒着被粉丝认出的风险也要把邱非拉到网吧分胜负,这使人容易猜到这笔转会暂时还没敲定下来,万一当着众人输给邱非就是鸡飞蛋打,显然追求稳妥的肖云不会愿意在训练室邀战。 有方才的只言片语做线索,乔一帆猜测他们至少已经打完一场,结果显然是肖云输了,再加上邱非说话实在气人,不然也不会压抑不住脾气连桌子都拍了。肖云想试探邱非反被邱非试出自己深浅,还被赢了自己的人嘲讽不如自己一直看不起的人,可不是要恼羞成怒么。 这可怎么善了?乔一帆忍不住悬心,可略一思索又觉得自己想太多。这是在网吧,肖云只要还在意自己的前途,他就不敢拿邱非怎么办,等人真进了微草,以邱非的实力,肖云就更没法拿他怎么办了。只是眼下,对面剑拔弩张,虽不是因自己而起,却也不能说完全无关,既然撞见了事情发生就很难当作完全不知情,可是自己和他们俩都谈不上有什么交情,这个时候跳出去也尴尬奇怪得很…… 乔一帆正在专心思考自己究竟应该怎么办,冷不防肩膀被人从后方大力拍了一下,高英杰喜悦的声音响彻那狭窄的角落。 “一帆对不起啊!等了好久了?上午我一直在技术部帮忙调试银装,刚刚才看到你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