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只想要GDP 第1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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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的脸色终于稍稍和缓了几分,向成宁县主道?:“起来吧。你父亲故去多年,难为你还如此牵肠挂肚。” 成宁县主流泪道?:“天不假年,父王早逝,只是孙女?再如何难过,只怕也无法与皇祖父白发人送黑发人相比,只盼着能替父王尽孝,宽慰您一二……” 天子欣然颔首,却没再说什么,而是忽的转头去看信王:“你怎么忽然想起来联合诸王,给朕做寿了?” 信王心头猛地一跳,神色却平和如旧,再度叩首,满面濡慕道?:“父皇的圣诞就要?到了,儿臣想着,您御极多年,什么稀罕的东西?没见过?再送从前您收到过的东西?,也没意思,倒不如从儿子们的封地上寻了民间吉祥之物?进上,以此恭贺父皇万寿,福禄无极……” 天子那双苍老却锋利的眼眸注视着他,缓缓道?:“是否是你察觉到吴王离京,然后设计了整件事情?” 这句话落地之后,信王的心脏都漏跳了几拍! 只是这等?关?头,他怎么会承认,又怎么敢承认? 当即伏地叩头,满面冤屈,哽咽道?:“父皇明鉴,儿子岂会是这等?阴诡小人?我若真是做了这种事情,便叫我……” 他还没说完,便被天子冷冷打断:“住口!朕问?,你来答!” 信王战战兢兢道?:“……是。” 天子道?:“这主意是你自己想出来的,还是别的什么人提议的?!” 信王眼珠略微一转,天子已?经将案上茶盏砸到了他头上:“朕问?话,你马上答,再敢迟疑,立时便叫人将你押出去打死!” 信王被砸个正着,狼狈倒地,头晕脑胀,茶水溅了一身,却不敢迟疑,重又跪正了身体。 天子疾言厉色道?:“说!是你自己想的,还是别的什么人提议的?!” 信王道?:“是儿子自己想出来的!” 天子道?:“你自己府上的那一份,你让谁去筹备了?!” 信王道?:“当然是府上长?史!” “很好。”天子哈哈笑了两声:“你交代他的时候,都说了些什么?!” 信王脑仁抽痛,短暂的滞了几瞬,迅速编造了几句话出来。 天子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劈头盖脸道?:“你是什么时候传的长?史?是让他亲自到你封地上督办此事,还是让他派人前去督办此事?当时房里除了你们二人,还有哪个奴仆伺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项,总不会遣退奴婢,独留你二人在内商议吧?!” 假的毕竟是假的,粗略的答个大面倒还可以,偏生天子问?的细致,又立刻就能让人去拿信王府众人对?质,信王便犯了难,讷讷不能对?。 天子居高临下的觑着他,狞笑道?:“吴王擅自离京,该死!你这等?不忠不义,胆敢耍弄阴谋、妄图摆弄朕的狗东西?,更该死!” “来人,”天子厉声道?:“把这个无父无君的畜生拖出去打死!” 信王怀着看吴王完蛋的心情进了宫,却没想到吴王还没死,自己的末日便先来了。 有楚王跟燕王的前车之鉴在,他完全?相信天子能够狠下心来杀掉自己,便再顾不得?所谓的体面和尊荣,膝行着上前求饶:“父皇饶命啊,儿臣只是一时糊涂,父皇……” “一时糊涂?不见得?吧,”天子听得?笑了,神色玩味:“玉泉祠外抓住了几个人,供述说,是你派他们去的啊。” 信王脸上瞬间没了血色,嘴唇哆嗦几下,颤声道?:“您都知?道?了,方才怎么还问?……” 天子嗤笑道?:“不如此,怎么能见到你垂死挣扎的丑态呢。” 说罢,猛地一挥手,并不给信王再开口的机会:“押下去,杖杀!” 若换成平常时候,诸王必然要?上前求情,以此彰显自己的友爱之心,但是今天眼见天子如此盛怒,孰人胆敢去捋虎须? 只求着这场风波赶紧过去,千万不要?牵连到自己身上。 天子却将目光投到了吴王妃身上:“宁氏。” 吴王妃强撑着身体叩首:“是,儿媳在此。” 天子幽幽的叹了口气,有些无奈似的:“那个孽障私自离京,你知?不知?道?啊?” 定国公的心都提了起来。 吴王妃也是哽咽,再次叩首道?:“父皇明鉴,如若儿媳真的知?晓,又怎么会连夜出城,以至于……” 天子却温和道?:“朕知?道?,他偷偷离京,此事并不曾告知?于你,不然也不会对?你痛下杀手了。” 他笑了一笑,先吩咐吴王妃:“抬起头来。” 吴王妃毕恭毕敬的抬起脸来。 天子语气和缓,那双苍鹰一样的眸子,近乎阴鸷的审视着她:“朕想知?道?的是,你出府去寻他的时候,知?不知?道?,他其实是出京去了啊?” 第85章 吴王妃早知道天家无?情, 但?从前再如何揣测,也决计预料不到天子竟会如此无?情! 信王乃是当今天子现存诸子中的长子,遵从本朝国?制, 有嫡立嫡,无?嫡立长,朝中还是有很多人看好他的, 然?而就是这样一位亲王,却?被天子毫不犹豫的下令杖杀…… 亲生子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她?! 至于天子处置了信王, 却?没有急于处置吴王,吴王妃心中却?是半点?怨愤之心也无?。 因为她也好,大殿之上?的其余人也好,都?很清楚的明白——吴王死定了! 对于信王, 天子还是短暂的给过?他几?分机会的, 如若他入殿之后便老?实招供,或许还会有一丝希望——虽然?只是一丝, 但?的确是有的。 至于吴王,天子不主动发问,是凶非吉, 对一个将死之人,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吴王妃跪在冰冷的金砖之上?,寒意顺着膝盖涌上?脊背, 伤口隐隐作痛, 却?也让她愈发清醒。 有信王的前车之鉴摆在面前,她不敢去做自作聪明的事情, 天子心深如海,哪里是她能糊弄的? 脑海中闪现过?成?宁县主先?前所说的话, 吴王妃含着眼泪,徐徐道:“父皇明鉴,儿媳是真的不知道!” 她将整件事情从头到尾说给天子听:“他只同我说是要往玉泉祠去静修,因着从前也有过?这等旧例,他又不曾在朝办差,儿媳便也不曾多想,帮他打点?了行装,好生将人送走。” “如是过?了几?日?,信王……信庶人过?府,说起筹备父皇圣寿一事,又说齿序在前的皇兄们都?已经点?头,民间讲天家无?小?事,更何况是天子之事?您既是君主,又是尊父,儿媳不敢怠慢,马上?便遣人往玉泉祠去送信。” “第一波人去了,却?再无?回信,儿媳心内担忧,便又派了第二波人前去,这回终于得?了回信,福庆那奴婢说王爷是进山散心去了……” 天子饶有兴趣的抬了抬眉:“哦?他是这么说的?” “是,”吴王妃拭泪道:“儿媳一听,便觉得?不对劲,王爷先?前出过?一遭意外,再不喜入山林,怎么会到山中去散心?” 她聪明的略过?了自己的心理活动,只将发生过?的真实事项:“儿媳心里边只惦念着两件事情,一是父皇的圣寿,那之前信庶人遣人前去送话,说第二日?要同诸王一道商议父皇的寿诞诸事,儿媳为人妇,亦为人儿媳,岂敢慢待君父?必得?是要当日?见到王爷,将此事告知于他的。” “其二便是王爷的安危——福庆编出那样的谎话出来,可见王爷彼时并不在玉泉祠,既然?如此,他到底是去哪儿了?玉泉祠内,是否出了些惊人的变故?” 说到此处,吴王妃又哭起来,情真意切的叩首道:“王爷是天潢贵胄、父皇之子,倘若真在京畿出了什么事,一来令朝廷和皇室颜面无?光,二来,只怕也会惹得?父皇伤心,前不久才是已故东宫的忌辰,若是王爷再有个三长两短,父皇的心里,该有多不是滋味呢!” 天子静静听她说完,眉毛几?不可见的一展,却?不做声,只神色忖度的看着她,良久之后,才问了句:“真的?” 吴王妃抬起头来,正面对上?天子审视的目光,恳切道:“儿媳岂敢欺瞒父皇!” 她身上?本就有伤,一路颠簸来到宫中,伤口挣开,面白如纸,身体也不由自主的开始打颤。 天子好像没看见这一幕,抚着胡须,并不言语。 而定国?公跪在吴王妃之后,眼见着女儿后背衣衫隐隐洇出血色,痛惜异常,却?也不敢作声。 天子则环视跪了一地、神色仓皇的诸王,和颜悦色的问:“信庶人做的事情,你?们知不知道啊?” 诸王是真的冤枉啊,齐齐叩头否认,唯恐动作慢了,被天子单独点?出来。 天子笑了一笑,不再看他们,而是去看被赐座了的成?宁县主:“吴王私自离京的事情,齐国?公府是否知晓?” 成?宁县主如实道:“孙女不知。” 天子哼了一声:“齐国?公府娶得?好媳妇,竟连替他们道声冤枉都?不肯!” 成?宁县主却?道:“孙女的确不知,怎么能冒昧的替他们作保?倘若他们果真心怀不轨,与吴王有所勾结,您却?因为孙女的话而不曾细查将其放过?,岂不是轻纵了jian贼?倒不如老?老?实实的说不知道,孙女想着,以您的圣明远见,自然?能够分辩齐国?公府忠jian。” 天子笑着问他:“若是他们参与了此事,你?待如何?” “那祖父得?赔孙女个更好的仪宾!” 成?宁县主莞尔,依稀透出几?分从前在宫中时候的俏皮:“总不能说孙女嫁出去了,就不是您的孙女了吧?” 天子哈哈大笑:“你?啊你?啊!” 又有些意味深长:“像你?娘,聪明!” 成?宁县主抿着嘴笑,并不对此做出解释。 殿外有天子心腹请见,天子笑着传了人进来:“如何?” 来人道:“尽如吴王妃所说一般。” 天子点?点?头,这才看了吴王妃一眼,语气怜惜:“起来吧,好孩子。看这脸色,可真是够难看的,还不去找个太医来?” 又亲自去将跪在地上?的定国?公搀扶起来:“亲家,你?看这桩亲事做的,是朕对不住你?啊……” 定国?公虚扶着天子的手?臂,顺势站起身来,老?泪纵横道:“陛下如此言说,折煞老?臣了!” 又说吴王妃:“这孽障打小?就被娇惯坏了,不知为妇之道,先?前吴王几?次往玉泉祠去静修,她都?觉得?外城清苦,不肯同去,若是她再懂事些、恭顺些,或许……是老?臣愧对陛下啊!” 天子叹了口气,安抚性的拍了拍定国?公的肩膀。 终于将目光落到了吴王吴王身上?。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吴王自从在玉泉祠前见到了诸多京师驻军,心头便已经涌现出无?穷绝望,只是心里边到底怀着几?分侥幸。 万一呢。 燕王兄虽然?死了,但?并非是死于天子之手?,而是被楚王兄毒杀。 而楚王兄之死,皆因他率军逼宫,这是他自找的啊。 现在轮到他…… 他其实并没有做什么踩到天子底线的行为,只单纯是出京去看了心上?人和自己的亲生骨rou罢了,即便有着宗室不得?擅离京师的规矩,至多也不过?是夺爵圈禁。 自己此时还没有儿子,运气好一点?的话,父皇知道这件事后一高兴,板子高高抬起、轻轻落下了呢! 可是他没想到信王会死,且还是杖杀这种极不体面的残忍死法。 信王尚且如此,那他…… 打从进殿之后,吴王便在等待着一个说话的机会,但?是天子不点?他出来,他岂敢贸然?作声,只在心里盘算该当如何回话,才能逆天改命。 此时天子终于发问,吴王迅速在心底斟酌过?一遍之后,痛哭着连连叩首:“儿子糊涂,儿子有罪,只是父皇明察,儿子绝不敢有大逆不道之心啊!” 他将事情原委讲出:“当初儿子失陷在地方上?,阴差阳错与一女子结缘,有了骨rou,此次出京,便是去见她和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