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苍白之巢葬曲
一幕 眷侣 苍白之巢的天穹总是一派的蓝天白云,荆棘鸟在头顶无声,却自由自在地飞翔,年少的仙德尔莎喜欢躺在后花园的无忧树上,看着蓝蓝的天空发呆,有时候也会振动那双雪白的翅膀飞上一趟两趟,但最终都被结界无情地弹了回来。 “讨厌,为什么要设结界呀。”又被撞回来了的仙德尔莎抱怨的揉着额头,头上长了好大一个包,“每次都不能玩高兴。” 穿着华丽长袍的女王飞到仙德尔莎身边,笑着把她扶起来:“因为上面是天堂啊,是丝奎奥克女神住的地方。” “但母亲你怎么可以?”仙德尔莎眨巴着自己的大眼睛。 “因为母亲是女皇啊。”女人笑着摸着仙德尔莎的额头,“只有女皇才能和丝奎奥克女神交流。” “为什么只有女皇可以,公主就不可以吗?”仙德尔莎嘟嘴。 女人依然摸着她的头:“有一天,你也会当上女皇,到那个时候你就明白母亲现在说的一切。” 我也会成为女皇吗?十二岁的仙德尔莎看着天空的荆棘鸟咬着舌头,那天是她的生日。 “母亲。”仙德尔莎忽然好奇的指着天空问道,“为什么荆棘鸟能够飞得比我们还高?” 母亲也笑着说道:“因为荆棘鸟是女神派到人间的代表,是我们天怒一族的神鸟,它们一生只歌唱一次,然后把生命奉献给女神,等待涅槃重生,就连皇宫里的王座,也叫荆棘,对待神鸟,我们应心存敬畏,明白了吗?” 年少的仙德尔莎还不懂得何为信仰,只能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走吧,今天是你十二岁生日,是时候挑选一个属于你的骑士了,不应呆在这个地方。” 母亲牵起了仙德尔莎的手,仙德尔莎也点点头跟着母亲跨出两步。 但母亲却恼怒的回头盯着她:“仙德尔莎,我跟你说过什么?” 仙德尔莎看了看自己脚底,颇为无奈的挥动起翅膀:“是,母亲,苍白之巢在天穹万米之上,会飞是天怒一族的骄傲,双腿行走都是卑微的种族,失去性命可以,但不能失去翅膀!” 母亲满意的点了点头,一老一少这才慢慢向宫廷飞去。 竞技场设立在皇宫东南角,由宫廷大法师奥兰执掌,此刻正进行着一年一度的骑士选拔,胜利者能够成为伟大的天怒族长公主仙德尔莎的贴身骑士。 无论是来自苍白之巢二层三层的平民百姓,还是来自四层五层的皇室贵族都为了这一荣耀奋力拼搏。 选拔采取两两对决比拼奥术,最后站在台上的人,就是仙德尔莎的骑士。 奥术是天怒一族特有的法术,不同于人类的魔法,也不同于妖族的巫术,据说是女神从远古时期留下来的智慧结晶。 竞技场观武台,女王带着仙德尔莎坐上王位,身边站着大法师奥兰。 竞技场中央便是来自苍白之巢各层的年轻俊秀,都是奥兰带队亲自选拔出来的佼佼者。 女王看着场地中央,低头询问:“奥兰,这一次的选拔,有没有特别突出孩子?” “尊敬的女王陛下。”奥兰俯首低头,“我正想派人向您禀报事情,这次选拔我们发现了一个天才,希望您能看上一眼。” “哦,是吗?” 顺着奥兰的目光,女皇在人群中看见了一个白衣的孩子,那是个年仅十三岁的孩子,透绿的光,娴熟的手法,绚烂的奥术,在万千人群中独自闪耀。 甚至有几个奥术达到了高级法师的层次。 “这个孩子来自哪里?叫什么?” “只是第三层的平民,叫做扎贡纳斯。” “哦?平民。” 女王的震惊在仙德尔莎眼中却稀松平常,她的目光从来没有离开过这个俊朗的男孩子,他竟然真的来了,为了四年前的那个约定。 …… “哇塞!原来第三层的人这么多啊?”八岁的仙德尔莎看着周围人山人海,挡不住好奇心,左看右看。 她跟母亲坐在由十八个皇家守卫抬着的皇家礼车从人群中间飘过,旁边普通的天怒族民。 他们跪地看着高高在上的女王还有长公主,低声窃语:“诶,你们看啊,那个就是女王和长公主啊。”“真的啊,太漂亮了。”“是啊,他们是我们天怒族人的骄傲,是天怒族人的王啊。”“要是能娶到长公主这样的美人,我感觉这辈子都值了。”“你就做梦吧。” 那时的仙德尔莎非常天真,她总是停不下来的问着女王:“母亲,三层的人这么多,为什么我们五层皇宫里的人那么少啊?” “因为能进入皇宫的,都是天怒的贵族,不是普通的平民能进来的,因为我们天生高贵一等。” “那我们为什么还要下来啊。” “因为我们是皇族啊。”女王笑着,“我们要下来,让他们知道,我们很关心他们,这样他们才不会造反,知道吗,以后你也要做女皇,这些你要从现在开始学起,知道吗。” 还是似懂非懂的点头,那个时候仙德尔莎也还是不懂为什么这么高高在上的,依然叫关心。 但礼队在这个时候却忽然停止前行。 前方守卫来报,有平民在闹事。 何人敢在这里闹事:“带过来看看。” 随后两个壮硕的男子拎着一个骨瘦如柴的孩子来到礼队前面,两个男子单膝跪地:“尊敬的女王陛下,希望没有打扰到您的雅兴,这个孩子在我们图书馆盗书被我们抓到,刚才我们正在教训他,实在没注意到您的到来。” 女王看着被小鸡一样抓着的男孩,托起下巴:“孩子,你为何偷书?” “我没有偷书!”男孩桀骜。 “那他们为何说你偷书?” “他们根本不是图书馆的人!”男孩依然硬气。 “我们是图书馆的人。”两个人甚至拿出了图书馆的工作证。 没有人相信男孩,女王也只觉得这是小小的插曲:“他偷你们的书值多少钱?” “一,一铜……哦不,一银币。” 女王看着侧面的仙德尔莎:“拿给他。” 仙德尔莎耸了耸肩,她倒是不知道到底谁对谁错,但做好事她还是很乐意的。 从钱袋里摸出一枚银币,振翅一飞便去到了男孩面前,她的笑容天真灿烂:“来,给你,你叫什么名字?” “扎贡纳斯。” “我叫仙德尔莎。” 初见仙德尔莎的扎贡纳斯只觉此人应是天上而来,就像丝奎奥克女神派到人间最美荆棘鸟化成天怒人,他从来没见过这么美丽的面庞,这么纯洁的微笑,这么动人的眼神。 在见到仙德尔莎的一刻,扎贡纳斯为她沦陷,直到礼队走到远处,他依然回味着残留在手中的余香。 “仙德尔莎是谁?” “女王陛下长公主啊。” “我要怎么才能接近她?” “成为她的骑士。” 扎贡纳斯想了很久,终于对着远处的车队大声喊道:“嘿,仙德尔莎,我叫扎贡纳斯,记住我,我会成为你的骑士……” …… 当竞技场中央只站着扎贡纳斯一个人的时候,整场选拔再无悬念,哪怕在皇宫呆了几年的宫廷法师都不是他的对手,他是个天才,他无愧于骑士这个称号。 当他在皇宫接受加冕的时候,他把一枚发卡弹到仙德尔莎手心,他的眼中带着些许的激动与骄傲:“嘿,谢谢你的一枚银币,现在我的奥术很厉害啦,终于可以来见你了,喏,还给你。” 可仙德尔莎接过那枚发卡,眼神里满是疑惑:“还给我?” “不是你给我的吗?”扎贡纳斯更疑惑,“你说当我再次见到你的时候,把这枚你最喜欢的发卡还给你。” “可这不是我的发卡。”仙德尔莎看了很久很久,但最终还是笑了起来,“可我还是很喜欢。” 扎贡纳斯也没有细想,无论是谁的发卡,只要她喜欢就好,自己终于来到了她身边。 宫殿内无法察觉的一角,一个影子却隐隐颤了颤。 “扎贡纳斯,你是否愿意作为长公主仙德尔莎的骑士,陪伴她,照顾她,用你的一生捍卫她。” “我愿意。” “是否不离不弃,将灵魂注入奥术神殿,在丝奎奥克女神的注视下,长伴她身,直到天穷碧落。” “用骑士之魂。” “你是否爱她。” “我爱她与她的灵魂。” “哪个程度。” “倘若她不能飞翔,我便是她的翅膀。” 年轻的扎贡纳斯当然不知道骑士宣言之重,可从那以后,他真正成为了长公主仙德尔莎的伴侣。 陪她吃饭,跟她上课,喂她吃饭,帮她打架。 至少在幼年时候,他是她最好的伙伴。 可长大了,他们懂得了一个词语,叫*情。 扎贡纳斯也是在十六岁某一天睡觉醒来之后忽然意识到这一点,他好像真的有点喜欢仙德尔莎,不,不是有点,是非常。 一定要告诉她,对,就在今天! 所以他把仙德尔莎约在了皇宫的后花园,那颗无忧树下,也是仙德尔莎最喜欢呆的地方,他决定在这里跟仙德尔莎表白。 仙德尔莎从皇宫出来的时候,只看到扎贡纳斯一人对着树干低语,十五岁的她已经出落得如天使一样,但她的性格一如往常般乐观向上。 “嘿,扎贡纳斯,你跟谁说话呢?” 扎贡纳斯特别慌乱,仙德尔莎从来没见他这么慌乱:“不是你,你叫我来的吗?” “是。”扎贡纳斯捏着拳头,“那个,我要给你说一件事儿,你不许嘲笑我。” “说吧,咱俩谁跟谁啊。” “我……”扎贡纳斯突然又变得极度害羞,“我……” “你怎么了?” 扎贡纳斯猛然把她拉进怀里,低头便吻:“我喜欢你……” 这一刻,天空静止,风也静止,仙德尔莎感受到来自扎贡纳斯唇间的热火,她不知所措。 她被扎贡纳斯揽在怀里,看着天空,那一刻,无忧树在颤抖,红色的树叶如下雨般纷纷而落,天空静寂,所有荆棘鸟在无声的飞翔。 他们把动情的一吻,藏在了无忧树下。 那一吻,如同天荒,如到地老。 仙德尔莎很迷茫,她不知道该做何反应,她愣了很久:“扎贡纳斯,是不是,是不是……太快了……” “我爱你啊。” 少女的心无从抵抗,只能选择顺从,那一刻她的感性占据了上风。 “走吧,我带你去三层耍耍。” “可我不能随便去三层的。” “偷偷的……”扎贡纳斯笑着,“你不知道你这辈子错过了多少好东西,作为我的女人,我有义务让你见识见识这世界上真正的快乐。” “什么啊,什么就成你的女人了?” 但也不能阻止扎贡纳斯,牵着她的手向皇宫飞去。 但他又忽然转过头,对着那颗无忧树,深深鞠了一躬:“谢谢。” …… 那是恶魔种族的第三次入侵,那是除了天怒一族唯一会还飞的种族,他们来自地狱,却一直想要把天怒一族从苍白之巢赶下去。 那一次恶魔举族入侵,带着三万士兵从一万米的悬崖之下扑上来,女皇带着皇家守卫以及宫廷法师殊死拼搏。 那一年扎贡纳斯成了苍白之巢守卫的前锋官,他带着族人在空中与恶魔浴血奋战。 他将毕生所学都奉献在了这场战斗之中,他誓死保卫苍白之巢,誓死保卫自己所钟爱的那个女孩,这一年,他二十一岁。 在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赶走恶魔一族之后,扎贡纳斯病倒了。 很严重,奄奄一息。 族里所有的医师都没有办法,哪怕是宫廷法师奥兰。 女王从人类的教会里接来年过三百的高级牧师,牧师却说:“这病,无药能救。” “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真爱之泪,用泪水融入他的心脏,方才有一线生机。” 真爱之泪,可扎贡纳斯把一生都奉献给了仙德尔莎,成为骑士以来几乎没和外人接触过,可,尊贵的长公主,会喜欢一个来自三层的平民吗? 可奇迹出现了,当牧师从仙德尔莎腮前接过一滴眼泪流进扎贡纳斯的嘴角之时,整个宫殿上空闪耀出一团白光,他们已经相爱了五年! 女王单膝跪地,满眼虔诚:“这是丝奎奥克女神的旨意。” 从此以后仙德尔莎和扎贡纳斯成为了最令人羡慕的神仙眷侣,他们是女神钦点的一对儿。 当他们牵手从天空飞过的时候,总会臣民指着天空大声说着:“看啊,那是长公主殿下和扎贡纳斯啊,女神钦点的情侣。” “是啊,他们是天怒一族的未来,我们天怒一族肯定会在他们带领下越发昌盛的。” “说出来你们可能还不信,扎贡纳斯小时候还被我揍过呢,真的,我还从长公主殿下手里骗了一枚银币,他们就是这么认识的!” “为什么我不是仙德尔莎。” …… 但随着历史的进程,两人还是遇到了问题。 仙德尔莎是天怒一族皇室的长公主,而扎贡纳斯不过是来自三层的平民,虽然他成为了仙德尔莎的骑士,但他的血统还是卑微,还是低贱。 年老的女皇思想迂腐,她不能接受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平民,这对皇室血统是一种亵渎。 奥兰在他85岁的时候寿终正寝,而宫廷大法师的位置也在那一年空了出来。 一个机会摆在扎贡纳斯的眼前,如果能成为宫廷大法师,他就拥有了贵族血统。 而要成为宫廷大法师,必须在无忧树藤尽头的古书馆修行十年,不能踏出一步。 也就是说,他要离开仙德尔莎足足十年的时间,在这十年里,他们不能见一面,不能说一句话,这对他跟仙德尔莎来说都是煎熬。 但为了迎娶仙德尔莎,他义无反顾选择了接受。 那天,他们举行了盛大的订婚仪式以及扎贡纳斯的入关仪式,仙德尔莎穿着最鲜艳的礼服,从红毯尽头飞到女皇面前许下一生。 等到扎贡纳斯出关那日,便是他们成婚之时。 “你们是否心属对方,哪怕伤病,哪怕死亡,都将心锁在一起,直到同一天将双翼埋葬?” “女神见证。” “你们是否真爱对方。” “我爱他的身及灵魂。” “哪个程度。” “倘若他不能飞翔,我便是他的翅膀。” 翅膀是天怒一族的信仰。 二幕 娜塔莎 我叫娜塔莎,仙德尔莎的meimei,天怒一族的次公主。 你可能没听说过我的名字,但没关系,因为天怒一族中很多人也没听过我的名字。 别人听到仙德尔莎的反应是:哇,长公主殿下,可听到我的名字,却只会皱着眉头想半天:娜塔莎是什么东西?对,我就是什么东西。 这就是我,天怒一族的次公主,永远生活在仙德尔莎阴影下的女孩。 或许是因为上天的不公,在我出生的时候,我的父亲就死了,女皇大人总认为那是我带来的不祥之兆,而且我的羽翼天生搀着一半的黑毛。 会飞是天怒一族最大的骄傲,每个族人都把背后的翅膀当做一生的信仰,可不是那黑白掺半的翅膀。 黑色翅膀是恶魔的象征,洁白的羽翼才是天怒一族的骄傲,如果翅膀的颜色不纯净,要么在第二层当最卑贱的族人,要么被折断翅膀扔下苍白之巢。 我是次公主,女皇陛下不至于把我贬到第二层去,但我也活得差不多。 我始终活在仙德尔莎的阴影里,从出生开始就是这样,她接受最正统的教育,在奥术法殿跟着奥兰大人学习奥术,在衷仪堂学习最正宗的皇家礼仪。而我却在厨房跟着山姆大叔做饭,把最沉重的柴火从第三层的树林背到厨房。 可他们依然嘲笑我,嘲笑我是最悲惨的公主,连苍白之巢最底层的守卫都不如。 我接受了命运,我曾以为我这一辈子都要这么渡过了,可直到我遇见了他。 他叫扎贡纳斯,有些拗口的名字,跟他的相遇只能说是场意外。 大概是七岁那年吧,我已经记不大清了,我从树林背着柴火出来的时候,经过一间书店,看到他对着书店东张西望。 当时我没有在意,只觉得他是个很熟的男孩,可能身世和我一样。 可刚过一个拐角,两个醉汉盯上了我,他们睡眼惺忪,使用双脚行走,步行是天怒一族最卑微的生活方式,显然,他们只是天怒族的混子,天怒族的人渣。 而且极度变态,我当时只有七岁,仅仅七岁,他们竟然将我堵在墙角,说着极度不堪入耳的话:“这小女孩倒水灵,就是太小了,恐怕承受不了咱俩,哈哈哈哈……” 我很害怕,可我只有七岁,我承认,如果我当时有刀,我会第一时间捅进他们的心脏。 我跑不了,他们拽着我就像拽着一只小鸡。 而这个时候扎贡纳斯出现了,他本没看到我,只是飞过巷子的时候不小心撇了一眼,便很快折了回来。 他扬起下巴,努力做出一副凶狠的样子:“喂,你们两个,欺负一个小姑娘算什么本事,有本事来跟我单挑?” 大汉没有理他,于是他捡起石头向大汉扔了过去:“喂,你们两个,没有翅膀的杂碎,是不是连一个九岁小孩的挑战都不敢接受了?” 他竟然只有九岁,一个敢站在两个大汉面前的九岁男孩。 翅膀是天怒一族永远的信仰,这是丝奎奥克女神从上古传下来的意志,两个大汉被激怒了,丢下我飞身去追扎贡纳斯。 小男孩也jian计得逞,笑着给我说:“你快跑啊!” 然后带着两个大汉飞出了两条街外。 但他还是被大汉抓住了,再能飞,也跑不过两个成年的大汉啊。 恰逢那天皇族人到第三层巡礼,他被抓到了女皇陛下的面前,两个大汉诬陷他偷书。 虽然强烈反抗,但还是被冠上了偷书的罪名。 “我没有偷书!”扎贡纳斯表现得很桀骜。 是啊,只有我知道他没有,可我不敢出去,我很怕,很怕女皇陛下惩治我,竟然在第三层呆这么久。 好在女皇陛下需要在她的子民面前表现她的仁慈,那几乎可怜狗一般的施舍。 我很感谢仙德尔莎,是她的一枚银币救了扎贡纳斯,我活了那么久,第一次感觉到一个jiejie还有用,当然,不是因为我。 等到所有人都散开,我才敢出现在扎贡纳斯的面前:“谢谢你。” “你叫什么名字?” “娜塔莎。” “娜塔莎,很好听的名字,我叫扎贡纳斯,大家都是第三层的人,做个朋友?” 他向我伸出了手掌。 “我才不是第三层的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的把自己唯一一个发卡塞到了他手里,“这个你拿着!” “干什么啊?”他很嫌弃,“我不是女孩。” “你……”我不知道该说什么,难道她不知道一个女孩赠送发卡什么意思吗,可我能让他知道我的心思吗,不能。 “你不是要做仙德尔莎的骑士吗,这是她的发卡,她让我给你的,她说只要你能够把发卡送到她面前,她就让你做骑士!” “仙德尔莎?”男孩在那一瞬间陷入了遐想,傻傻的模样我到现在还记得,“她的发卡啊,你是她什么人啊?” “我是她meimei。”我很害羞,“总之,总之你把发卡收起来就对了……” 我红着脸跑到一边,我真的不敢看他,我的心跳得很厉害,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可是七岁的女孩懂得什么,只知道他对我很好,直到过了这么多年的现在,我才明白,我当时就已经爱上他了。 沉重的工作无法停止我对他的思念,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我总会飞上屋顶,躺着想他,想他的脸,想他的手,想他说的每一句话,想他是否同样拿着我的发卡,想念着我。 我从没想到四年之后真的又遇到他了,他成了一个非常厉害的奥术大师,在竞技场上无可比拟,打败了所有对手。 当他最后站在竞技场上的时候,我被他的英姿打败了,金色的头发,初有小成的俊脸,还有那笔挺的身姿。 他竟然可以这么帅! 我躲在竞技场的小树后面,看完了他全程的表演,当然,我也知道,他是来竞选仙德尔莎,我jiejie的皇家骑士,这一刻他所有的英姿,所有的帅气都不属于我,而属于另一个女人。 “你是否不离不弃,将灵魂注入奥术神殿,在丝奎奥克女神的注视下,长伴她身,直到天穷碧落。” “用骑士之魂。” “你是否爱她。” “我爱她与她的灵魂。” “哪个程度。” “倘若她不能飞翔,我便是她的翅膀。” 我听完了他全程的骑士宣言,我的心很痛,从那一天起,他成了我jiejie的骑士,一个发誓用性命守护我jiejie的人,可是我怎么办,我的骑士又在哪里。 我甚至不敢相信他把我的发卡真的送给了仙德尔莎,甚至他们两个都那么高兴。 “不过我喜欢。” “你喜欢就好。” 那是我的发卡! 我无法止住心中悲切,躲在宫殿的一角,独自哭泣,没被任何人看见。 可这总还有一个好处,扎贡纳斯可以在皇宫随意进出了,我能够天天看着他了。 虽然他每天陪着仙德尔莎的时间比较多,但只要我能偷偷的看他一眼,就已经很满足了。 我知道他每天完成工作后,喜欢躺在皇宫外的野花坪,看着天空直到第二天早上。 野花坪里种着很多从人类世界移植上来的花草树木,他们称它为卑贱的物种,但我却觉得它们很漂亮。 特别是春天花开遍山野的时候,在花丛里驰骋是最快乐的事情。 那天晚上,我没有忍住,终于走到了他的面前,就在野花坪:“扎贡纳斯。” “娜塔莎?”扎贡纳斯很意外,“你真的是皇宫里的人啊,我听仙德尔莎说起过,她有一个meimei,你真的是她meimei?” “是,是吧……” “那你过得可真不像样啊。” 我忽然哭了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十多年挤压在心头的委屈在他面前瞬间崩塌,就像在他面前我没有一点防备心一般,我能够全身心的相信他,相信他的每一句话。 我把我那么多年所经历的一切不快与悲痛通通吐了出来,在他怀里整整哭了两个小时。 那一晚只有我和他,还有漫山遍野的鲜花。 扎贡纳斯很乐观,他听完后只是笑了笑:“别哭了,你要说惨,我还比你更惨呢,想那么多做什么,来,跟我来。” “啊?”我止住泪光。 “我带你到第三层耍耍。”扎贡纳斯笑得很开朗,“我保证第三层有你想象不到的惊喜!” “可我不能随便到第三层。” “偷偷的。” 我去了,我不得不承认,他不是很会安慰人,但他却真的很会玩,我在第三层见识了我这一辈子没见识过的东西,赌博,喝酒,马戏,把翅膀捆起来跟着秋千荡来荡去! 那段日子是我最开心的时光,每天晚上都能跟他到第三层去玩耍,每天晚上他都能变着法的逗我开心。 时间越久,我对他便爱得越深。 无法遏制的深。 我终于决定要告诉他我的想法,哪怕这个想法是那么的不切实际。 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他,我喜欢他,哪怕到死,我都喜欢他。 那是个大晴天,我在皇宫的后花园找到了他,他站在无忧树下。 无忧树,从第七层延伸到第五层的皇宫,被丝奎奥克女神的光辉庇护着,只要靠近无忧树,便可忘却烦忧。 “扎贡纳斯!”我忘乎所以的飞过去,就像所有的小姑娘一样。 可扎贡纳斯的神情也很紧张,他忽然把我拉到了跟前:“娜塔莎,你来得正好,我要告诉你一个小秘密,但你不能告诉别人。” 他贴得很紧,我甚至能够感受到他喷到我脸上的热气,我的脸很红,心跳得很厉害,他的脸也有些红,说话的时候吞吞吐吐。 他把我堵在无忧树下,紧张又颤抖的说道:“我告诉你一个小秘密,我好喜欢仙德尔莎,我今天要跟她表白。” 我愣了,当时整个人站在无忧树前失去了知觉,他喜欢仙德尔莎,他要跟仙德尔莎表白,我把几乎要脱口而出“我也喜欢你”几个字咽了回去。 他有些害羞:“嘿嘿,没想到吧,我也想了好久了,你不能给你姐说哦,你说过我们是朋友。” 我嘴角在抽搐:“我,我……” “你说我要怎么才能跟她表白呢,哪个姿势才最帅呢?我要不要亲她呀?” “你所有动作都很帅,你的表白,让人无法拒绝。” “真的吗,我有那么优秀?” “你可以让人爱到无法自拔……” 可这个时候仙德尔莎来了:“扎贡纳斯,你在跟谁说话呢?” 他一把将我推进了无忧树底:“躲起来,别说话……” 我忽然大哭起来,靠在无忧树前无声的哭到声嘶力竭。 背后传来的情话就像刀子一般一刀一刀割在我心头。 “我喜欢你……” “唔……” 我哭到全身无力,抱着肩膀瑟瑟发抖! 那一刻,无忧树也跟着我在颤抖,红色的树叶如下雨般纷纷而落,天空静寂,所有荆棘鸟无声的飞翔。 “我带你到第三层耍耍。” “偷偷的。” “作为我的女人,我有义务让你见识见识这世界上真正的快乐。” “谢谢。” 啊,无忧树啊,求求你带走我的忧愁吧,我现在心好痛,真的好痛,我要扎贡纳斯,我要他啊! 我终于明白扎贡纳斯从头到尾都没有喜欢过我,而我在他眼中,一直只是朋友,他的心在仙德尔莎身上,从未离开。 幽楼立在皇宫左边苍白之巢的悬崖边上,通体黑色,皇宫中有禁令,一定不要靠近幽楼,那会让你永恒的堕落。 我曾经问过一些老人,为什么不能靠近幽楼,他们告诉我,那是上古时候封印恶魔之王卡萨斯的镇压塔。 卡萨斯是和恶魔神做交易的恐怖之人,只要愿意付出,能够从他那里得到一切想要的东西。 在一个狂风骤雨的夜晚,我推开了幽楼大门。 里面很黑,黑到看不清一点一滴。 我有些害怕,步子迈得很轻,我低声的呼喊:“卡萨斯?” 可没有任何反应。 一道闪电忽然炸起,将周围的一切映在我眼前。 堆积如山的尸骨,无限蔓延的黝黑阶梯,伸到遥远的视线尽头,阶梯上满是骸骨,骷髅,残渣。 就在脚下,竟然踩着一双折断的翅膀。 “啊!!” 我害怕极了,尖叫着疯狂逃窜,可幽楼大门却突然被关了起来。 我在门前疯狂的敲打,疯狂的呼救,可都被淹没在了暴虐的狂风骤雨当中。 一道身影忽然出现在我身边,他很高大,高大到我只能抬头仰视。 我很害怕,整个人蜷缩在墙角:“我错了,我不该进来,求求你放我出去!” “哦?”尖利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咯咯咯,小姑娘,我认识你,你叫娜塔莎!哈哈哈哈,可怜的落寞的天怒二公主!哈哈!” 那身影忽然化作一只蝙蝠在我身边飞来飞去:“可怜的孩子,女皇的位置被夺走,连自己心爱的人也保护不了!” 他又化作一只巨狼站在了满是骨头的阶梯上,啃掉一颗头颅:“你看看,我知道,我完全知道你想要什么,你想要你jiejie去死,你想要你母亲去死,你想要把扎贡纳斯夺回到你的身边!” “不!我不想伤害任何人!” “不你想的!”卡萨斯终于化作本来的模样,一个巨大的人身怪物,后背长着一对宽厚的黑色翅膀,“你只是还有所谓的良知支撑着你,来吧,跟我交换吧,想想看,你小时候,那个老女人怎么对的你,想想看,你的jiejie有没有一次为你想过,想想看,现在扎贡纳斯还在你jiejie的怀抱里,哦呵呵呵,甚至可能还在接吻呢。” 卡萨斯又成功的把我逼哭了,我抱着肩膀,躲在最黝黑的角落:“不,我不想。” “来吧!”卡萨斯翅膀一振,露出了刻在幽楼地面的古老图腾,蓝色火焰从图腾里升腾而起,“这是我从恶魔族带回来的恶魔图腾,它能跟恶魔神交流,只要把你的血滴进图腾,说出你的代价,你就能获得所有想要的东西,包括生命!” “来吧,说出你的所需!” “不……”我已经哭得有些无力,“不,求求你放我出去。” 门骤然大开,卡萨斯狂笑着:“去吧,在外面的世界,你会知道在我这里的温暖,总有一天你会选择把血滴进图腾,我等你……” 那是我第一次接触卡萨斯,最后我疯狂的逃出了幽楼。 可卡萨斯说的没错,我在苍白之巢再也感受不到一点点温暖,哪怕太阳打在头顶,我感觉都像在寒冬腊月。 我感受不到热,也感受不到冷,我整个人就像行尸走rou。 后来,我把更多的时间浪费在幽楼,卡萨斯的火焰能让我感受到在外面感受不到的温暖,我甚至觉得,他比所有人都要关心我。 恶魔族进攻的那天,我在幽楼渡过,窗外的厮杀激不起我眼中一点涟漪,死吧,与我何干。 天怒族人,女皇陛下,你们都去死吧。 “卡萨斯。”我笑了起来,“为什么恶魔族明知道打不过还要攻上来。” 卡萨斯倒挂在幽楼穹顶:“他们是为了我,因为我是恶魔族之王,没有我,他们就没有灵魂,可我出不去,丝奎奥克的神力封印了我,他们也进不来,因为他们不是天怒一族的对手。” “可他们为什么打了这么多年还要来?” “因为他们牵挂我,你看,哪怕是恶魔族,也是有感情的。” 我的眼睛有些木然:“也有感情吗?” 后来我知道了这一战之后扎贡纳斯生了重病,我有想过去看他,可每当天空掠过荆棘鸟的时候,我就放弃了这个想法,他是仙德尔莎的人,我,别做梦了吧。 后来又听说仙德尔莎用他的眼泪把扎贡纳斯从死亡线上救了回来,我也只是随意的笑了笑。 他们成了天怒族人当中的眷侣,有些时候我也会看到他们从天空中飞过,也摇头感叹一句:“为什么我不是仙德尔莎。” 仙德尔莎多好啊,天怒一族的长公主,天怒一族下一任女皇的继承人,最重要是,还拥有扎贡纳斯的爱。 在他们订婚的那天晚上,我做了人生中最重要的决定,也可能是我最后悔的决定,但都不重要了。 在深夜十二点,我推开了幽楼的门。 “卡萨斯,陪我聊聊。” 今天的火,是白色的,卡萨斯依然守护在他最钟爱的恶魔图腾身旁。 冷,我有多久没感觉到冷了,十二月的苍白之巢,天空阴冷到看不见一只荆棘鸟。 我裹着厚重的棉袄,看着白色火焰在眼中跳耀,将羽翼盖在身上,在卡萨斯的庇护下,安稳的睡着。 也许这是我最后一次安稳的睡觉。 忽然,我睁开了眼,看到了扎贡纳斯的微笑。 他是如此的近,他的笑是如此的迷人,他金色的头发,白色的羽翼,绝美的面容让我神魂颠倒,他的每一寸每一厘都散发着太阳般的光彩。 “扎贡纳斯?”我很惊喜。 “你怎么在这里?”他却细声询问。 我不知道,当我回头看时,周围尽是黑暗,一点也看不到的无尽黑暗,我的眼中只有扎贡纳斯,只有他在身旁我才能够感觉到一点光亮。 “这是哪儿?”我问道。 可他却忽然振翅离开,他对我招手,他在微笑:“跟我来。” 本能的,我振动翅膀向他飞去,可怎么也,怎么也飞不动。 我感觉不到翅膀的存在,摸着背后,什么也没有,我很惊恐,翅膀是天怒族人的骄傲,可我的翅膀呢? 扎贡纳斯已经越飞越远,他还在对我招手:“跟我来。” 忽然间,从黑暗中传来一声清啸:“美丽的娜塔莎,来我这里,来我的怀抱。” 回过头,看到卡萨斯挥舞着宽达百米的翅膀向我扑来,他的翅膀很大,铺天盖地,翅膀上却挂着满满的骸骨,精灵的耳朵,人类的头颅,天怒的翅膀。 这些尸体在对我笑,对我呼喊:“来啊,加入我们吧……” “啊!” 我的头忽然好痛,我很害怕,可扎贡纳斯已经越来越远,他还在招手,可我已看不见他的微笑。 无数笑声在我脑中萦绕,“呵呵,哈哈,来啊,来啊!” “扎贡纳斯,等等我!” 我忽然开始疯狂的跑,迈开双腿,用那天怒族人最卑微的方式向扎贡纳斯追去,扎贡纳斯,等等我,就算是跑,我也要追到!你等等我,我好害怕,没有你,我身边只有黑暗。 可扎贡纳斯听不到,离我越来越远,直到那最后一抹光亮消失在视线的尽头,我也力竭倒在了虚空之上。 “为什么,为什么就不等等我?” 我的身体开始下坠,跟着我滴落的眼泪,那是曾经我以为快乐的往昔,再见扎贡纳斯,再见良知。 “为什么,为什么不给我机会?” 无尽的黑暗终于吞噬了我,在卡萨斯的翅膀上,化作一具尸骸。 “你想好了?” 醒来之后,卡萨斯依然盯着地上的图腾,他的声音很冰冷。 “嗯。”我的声音更冷。 卡萨斯用他的手指在地上划了个圈:“把你的血滴上这片图腾,我会给你想要的力量,但需要你跟我交换,付出的越多,力量就越强,你,付出什么?” “所有。”我眼中再没感情,“亲情,爱情,良知,通通给你……” 卡萨斯笑了,就像我多年的朋友:“美丽的娜塔莎小姐,你会得到想要的一切。” 血滴落,在苍白之巢十二月的凛冬里,恶魔图腾绽放出最耀眼的光芒。 我沐浴在光芒中,复仇的欲望就像烈火中蔓延的黑色羽翼,爬过了废墟,爬过了满是尸骨的阶梯,映在冰冷的墙上。 欲望一旦播种就像魔鬼的藤蔓一样不断生长,那一夜,我把灵魂卖给了卡萨斯,卖给了从地狱而上的恶魔之王。 胸口的冰冷,却换不回扎贡纳斯的一抹忧伤,那就毁灭他,用毁灭一切的复仇力量。 “jiejie啊。” 三幕 华丽谢幕 女皇在扎贡纳斯出关的前一天晚上生命终于走到了尽头,瘫坐在荆棘王座上,走完了她最后一程。 仙德尔莎哭得很伤心,这是苍白之巢的第六层,不是皇族的人无法上来,她答应过母亲,在她死后,让她再在王座上坐上一天。 可背后却响起了尖利的笑声:“咯咯咯,我的jiejie啊,为何哭得这么伤心呢?” 仙德尔莎抹着眼睛回头看了一眼,她几乎快要认不出这浓艳装扮的人:“娜塔莎?” “呵呵,真是难得呢。”娜塔莎笑着,“jiejie你竟然还记得我的名字。” “我怎么会不记得。”仙德尔莎不懂娜塔莎的言语,“你是我的meimei啊。” “meimei,好一句meimei。” “你知道你meimei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吗,你知道你meimei从小是如何生活的吗,你是天怒一族的长公主,高高在上,女王的钦定人选,所有人都拜服在你的脚下,可你风光的时候,知道我在哪里吗?我在厨房,帮你们烧火,帮你们砍柴,帮你们吃掉剩下的吃不完的东西!” 仙德尔莎很震惊:“这些,我都不知道。” “是啊。”娜塔莎抹过自己鲜红的嘴唇,“因为你的世界里从来就没有我,不是吗,我亲爱的jiejie。” 仙德尔莎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说她敢说什么,因为她被说中了,从她记事起,就被母亲教导着,不要在乎那个meimei,她做了什么都和我们无关,你以后是女皇,不要跟她在一起。 “可是,是母亲说……” “呵呵!”娜塔莎眼里尽是怒火,“这个老东西!哈哈!老东西,女皇陛下!终于死了!” “族医说,这个老东西是生了慢性病慢慢死去,他却不知道,恶魔族有一种慢性毒药,能让人一点一点的衰老,她不是老死的,她是被毒死的。” “你怎么知道?” “jiejie你好像忘了是谁在厨房呢?” “是你杀死的母亲?” 仙德尔莎忽然异常震怒,她将奥术权杖紧握在手心,遥远的指着娜塔莎:“竟然是你!” “没错。”娜塔莎指甲已经如利刃般修长,轻轻刮着脸蛋,“就是我杀的!” “你!!她是你的母亲啊!” “我没有母亲!”娜塔莎狂吼,“我从来没有一个把我不当人看的母亲。” 仙德尔莎口中吟唱,已经开始发动奥术:“你是天怒一族的叛徒,你已经出卖了自己的灵魂!” “哈哈哈哈!”娜塔莎大手一挥,“是啊,哇哦,被你看出来了!” “可那又怎样!?” 仙德尔莎手中的奥术已经汇聚成型,她大声道:“我要代表族人消灭你!” “哦,是啊,来吧!” 娜塔莎右手一挥,仙德尔莎手中法杖瞬时掉落,就连汇聚成型的奥术也被一击打到溃散。 娜塔莎太强了,比从前的母亲还要强,她从哪里得到的这般力量。 仙德尔莎想不到,娜塔莎也不会给她多想。 振动着双翅忽然靠近身旁,一巴掌推到了墙上。 娜塔莎掐着仙德尔莎的脖子,死死顶在墙上:“不止如此,你,我也不会放过!” 仙德尔莎有点害怕,她现在在娜塔莎眼里找不到任何情感,那感觉就像望着一头野兽,一个恶魔。 “你杀了我吧。”仙德尔莎撇头。 “杀!?呵呵。”娜塔莎笑了,“你想太多了,那太便宜你了,我会让你用最悲惨的方式离开苍白之巢。” “想想看,再过两个小时扎贡纳斯就要出关了呢。”娜塔莎一直在笑,“你的情郎再过两个小时就要出来了,你是不是很思念,十年了,哈哈,我一直有机会动手,但我就要等到这一天,让他扎贡纳斯出来看到,没有仙德尔莎,只有我娜塔莎,我在想,那个场面一定会很有趣!” “是不是从没尝试到希望在最后一刻破灭的绝望?对不起,我尝试了太多次,你也试试吧!” 娜塔莎已经抓住了仙德尔莎的翅膀,如利刃般的指甲掐进了仙德尔莎的rou里。 “啊!”仙德尔莎痛苦的惨叫出声,“你,不要……” “你若不能飞翔,我便是你的翅膀。”娜塔莎的力气没松一分,“多么美好的誓言啊,可是当这誓言成真的时候,扎贡纳斯又会怎么做呢?” “啊!”仙德尔莎已经猜到了娜塔莎的意图,她在肯定,“不要,求你不要!” 她动不了,此时的娜塔莎太强大了,她根本动弹不得。 但她不能丢了翅膀,翅膀是所有天怒族人的信仰,她经常想起母亲说的那句话。 会飞是天怒一族的骄傲,双腿行走都是卑微的种族,失去性命可以,但不能失去翅膀! “啊!!!” 娜塔莎扯住仙德尔莎的翅膀,阴冷的笑着,掐住羽翼,用力撕扯。 连皮带rou全部扯了下来。 羽毛在掉落,那后背鲜血如洪流般涌出,皇宫的烛光在颤抖,那羽翼带着皮rou苍白无力的砸在地上。 娜塔莎在阴冷的烛光中狂笑:“扎贡纳斯,哈哈,扎贡纳斯,这就是你的挚爱,你的信仰,哈哈,看看,看看她什么样?” “哈哈!”娜塔莎笑得很开心,可能生活了三十多年都从未这么开心,她把染满鲜血的手指放在唇间,轻轻吮了吮,“你的血,真甜!” 天啊,到底是怎么样的事情让她变成这样啊,这哪里是娜塔莎,这哪里是天怒族人,这根本就是恶魔啊,比恶魔还要恶魔啊! “求求你,杀了我吧!” “哈哈哈哈!”但娜塔莎已经陷入了享乐,她把仙德尔莎踩在脚下,双手抓住仙德尔莎唯一还剩的羽翼,用力一扯下。 依然连皮带rou,甚至带着翼骨。 她把仙德尔莎的血rou咬进了嘴里,一挥手,带着仙德尔莎一同飞到了苍白之巢的六层悬崖,此时大雨正浓。 仙德尔莎鲜血流遍了全身,她无力的趴在悬崖边,任由大雨疯狂砸在身上,浸入心里,浸入失去羽翼的伤口里。 她眼睛里尽是绝望,伟大的丝奎奥克女神啊,到底是什么事情让娜塔莎变成这副模样啊。 可她已经没有反抗之力,失去翅膀的天怒族人,活着不如死去。 “jiejie。”娜塔莎的眼里没有一丝感情。 仙德尔莎的眼里也没有一丝感情。 “你会恨我吗?” 这是最后一句,娜塔莎一脚将仙德尔莎踢下悬崖,在原女皇的尸体下,在丝奎奥克女神的神像下。 用最悲惨的方式,送给了一个天怒族人的华丽葬歌。 娜塔莎获得了一切,萨卡斯承诺给她的,一切。 她擦干浸满鲜血的双手,推开女皇,爬上了荆棘王座,挥舞着那对黑白相间的翅膀。 她眼神里没有一点繁星:“来人呐,把这对翅膀烧成灰烬,然后请我们伟大的宫廷大法师扎贡纳斯出关,迎接新皇。” 呵,孤独的女皇。 ………… 君不见,轻纱如水,一眸回首渡哀愁。 君不见,樱落满山,花开遍野惹烦忧。 君不见,快意恩仇,血撒幽楼。 猛回首,乐成忧,王座尽头。 (完) 本篇番外来自陌上小丑,在此推荐他在同站的完结作品《龙坠凡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