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体育馆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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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姜玉棠收拾东西不再粘着她,她给张良清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后,宣吉能听到那头哗啦啦的水流声。 这是在洗澡? 她问道“你办完事没?” 张良清关掉淋浴披上浴袍拿上手环边走边说,“完事了,你呢?太子殿下。”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太子在做事你却在享乐,不如我这太子给你做得了。” 张良清全身光裸只肩上披了个浴袍,她敞着怀瘫在沙发里,貌美的兔儿郎轻柔地为她擦拭着湿发,“可以啊,不知道你老娘愿不愿意认我这昔日下属当闺女。” 宣吉果断不跟她废话“办完了就赶紧走人了。” “你急什么,都给你请过假了又不用上课,这才不到四点,来玩的嘛,走那么急干嘛。”张良清嘴上这么说,行动上却推开了兔儿郎开始穿衣服。 “一楼休息区等你。”宣吉直接挂了电话。 张良清举着被挂断的电话“唉嗨”一声,“老的小的没一个好伺候的!” 宣吉在楼下大概等了三分多钟,但也就这几分钟她就看见不少熟悉的身影,虽然都带着面具具体认不出是谁,但是但熟悉感这种东西遮掩不了。 但好在张良清很快下来了,她摆出领导范满意地点点头“算你还有点职业cao守。” 张良清学着宫廷电视剧,摆出一副悉听尊便的虜才相, “瞧您说的,怎么能让太子等呢,咱们这就摆驾回宫。” 宣吉咬咬牙张牙舞爪地向张良清挥起拳头,“啊啊啊,闭嘴闭嘴,让你调戏我让你调戏我!” 张良清刚开始没反应过来,挨了不痛不痒的几拳后立马大笑着跑开。 宣吉追上去打,张良清突然停下来,回过身两手恰好包住宣吉的拳头,她像逗三岁小孩玩一样交错推拉起宣吉的胳膊,宣吉改抬脚踢她小腿,她就跳起来躲过去,还发出“嘿,嘿,呼!哈!”的声音。 “谁让你一听人家叫太子你就自己搁那尴尬,哈哈哈哈哈,特有意思。” 宣吉真心欲哭无泪,不想跟她计较了,狠狠踩了张良清一脚上了车,因为这番嬉闹她又想起来小时候的事。 打小她身边就一群坏女人喜欢开玩笑,她小姨尤甚,小时候天天哄她逗她的时候总是“小太子,小太子”的叫。 她虽然是成年人灵魂胎穿,但事实上,她的魂体受制于身体,在婴孩时期都是浑浑噩噩的,大多时候都遵循着小孩的行为模式,但也偶有恢复成年心智的时候。 这就造成了当有大人拿“太子”这个称呼逗乐时,身为小孩子的她会有样学样,同时她会一清二楚地记得一些糗事。 两岁时有次家庭聚餐,女人们在攀谈,她一个小孩被丢在一群温柔漂亮的哥哥叔叔中间,大人一碰到一两岁的小萝卜头最爱玩的就是对小孩进人物识别问答,学术上叫这个…图灵测试。 一群唧唧咋咋的男人介绍完自己就要对现场的小孩来个轮流测试,认对人就会发出响亮的笑闹声,其中不乏高规格的称赞,而她因为姥姥母亲的官位在那自然少不了恭维。 当她答着在场男人的问题时自然就会有人顺嘴问她“小福宝呀,你知道自己是谁吗?” 两岁多的她面对如此具有哲学意味的问题,也只能是流着口水,在现场热情洋溢的气氛烘托下扯着一腔奶音兴奋地大喊起来“太子带子,呀呀呀,窝四太子,啊!啊!~带子~” 天知道小孩真的是不仅声音高亢嘹亮还特喜欢莫名吱哇乱叫,于是她就为自己唱了长达三十多秒的“太子”赞歌。 当时所有人一致静默,连攀谈的女人们都停了嘴。 等她呼嚎完,一众男人女人发出阵阵哄笑,一双双白嫩的手朝她摸来,围着她讲着说不清是取笑还是玩笑的话,“吆吆吆,不愧是宣家的种,瞧瞧多有志向,将来肯定是个有本事的”。 “这么大就知道自己将来要了不得了,多聪明啊。” 也就是这个时候她突然心智恢复了,对于才发生的事情记忆犹新,大人的话她也都听到了。 很多时候大人面对小孩子会不自觉就流露出内心的想法以及自己都没发觉的恶意,因为觉得小孩听不懂便少了警惕,可偏偏那时她有着成年人的灵魂。 有宣家直系在场时便是说说闹闹地笑过去,但在看不见的地方有些东西便赤裸起来。 真心的、假意的、讥讽的、善解的…,即使不言语,一些暗藏底层含义的神态动作,她到现在都记得一清二楚。 因为是家庭聚餐,来的有近有远方的,即便是来攀关系的那也多少沾亲带故的,这件事真是让宣吉深切体会到人心复杂,即便是亲人也不见得就一定想要你好。 但她没有责怪自己犯了蠢,她知道自己当时还是个只会学舌的无知小孩,可当宣吉从成年人的世界观看时就觉得特别魔幻反讽以及莫名尴尬。 因为特别像她看过的书和电视剧里那种令人嗤笑的炮灰。一个权贵家的傻瓜二代,不知天高地厚、没有自知之明,被人捧着奉承着什么都信了,实则人家只是客气、开玩笑、逗你玩你却当了真,在旁观者的角度看这个人是很可笑的。 说白了就是有些话有些玩笑别人可以说可以开,但你不能当真甚至是不能煞有介事地说出来。 当然了也幸亏她不过才两岁而不是懂了事的小孩,不然她一辈子都要面对许许多多等看笑话一样的目光。 这件事也只被当做一个童言无忌的笑料, 但当宣吉变成了那个闹了笑话的当事人时,每每想起来都会有些尴尬。 然而,随着她逐渐长大,事情却没有就此结束,因为越大她魂体清醒的时间越长越稳定,当别人开她玩笑时她都没有再学舌。 相反地,一碰到这种情况她都要自顾自尴尬起来,其实人被开玩笑时多多少少都会感到不自在,但宣吉显而易见的尴尬过度,而且人家开了十多年,她是一点脱敏效果都没有。 就是她这种莫名的反应让人联想起她小时候与现在的差别,人们就觉得很有趣,更事无忌弹地调笑起她,就跟变成了一个梗一样。 这种爱玩梗的坏人,例如,张良清… 车子都发动了还不忘打趣她,“你不是在赌场?怎么突然跑到包间了?哦~你果然还是去玩男人了,我就说咱太子殿下将来要继承大统,三宫六院那不小数目吗。” 宣吉翻个白眼,“你小心我告你状,你一个打工的不在老板身边出谋划策跑去睡男人,太不敬业了,我非参你一本不可。” 张良清死猪不怕开水烫,“咦~,你去吧去吧,反正我都是听了你老娘的,她可发了话,不要让我给你出谋划策,只听你吩咐办好差就行,你告去吧,去去去。” …… 这么嚣张?那宣吉还非要寻她错处,“你不是说不用担心被识破身份?你知不知道,我就在大堂坐了一会就感觉碰到了好几个熟悉的人,啧啧啧…你小心哦,我要是被人认出来就是你工作失误啊。” “怕什么!认出来她们也没证据证明你的身份,哦~,合着我给你发的资料你没好好看啊?” 宣吉不明白这镖怎么又回到她这了,“我上课呢,哪有精力全看完,不是…怎么就证明不了?” 张良清到底是有职业素养,耐心地把查到的信息讲述了一遍。 “体育馆根本不保留不登记不询问客户任何信息,只认入场牌不认人,谁想进来玩就来交钱办牌,一个牌子能额外再带两人。 至于客户出现牌子丢了、被抢了、被偷了这种情况那也不关体育馆的事,都是客户自己的过失,想进来玩那就花钱重办。” 宣吉惊奇地“哦吼”一声,“有意思,所以就是这种没有任何身份信息登记的模式才引来那么多权贵来玩?全程又蒙着面,就算被人认出来了,那只是空口无凭,一句感觉像是谁谁根本保不了真,没有实质证据都是在说屁话,这体育馆背后的人真是…赚钱奇才。” 张良清又想起来什么接着道, “哦,还有,不只客户,参加比赛的选手也是一样不登记任何信息,登记信息的只有那些兔儿郎。” 所以像张河宴那种能被叫出来名字的是…? 宣吉觉得八成是这人来的次数太多且得罪的人也不少,被人记上了。 那倒怪不得让她打假赛会答应得那么爽快,一边赚钱一边避风头了这是。 她挺好奇这背后的人是谁,“那你有查到背后的人是谁了吗?” 张良清在兜里掏了掏把入场牌丢给了她,“不用查,你仔细摸摸。” “这…”她一眼看过这个牌瞬间无语,外面就只是塑料壳子,里面就塞了张手掌大小的普通白纸,纸上就在正中间醒目地印刷着“VIP”三个字母,字母下面印着一串数字,应该是牌号,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任何字体和花样,就真的是纯纯的白纸黑字印刷体。 …赚这么多钱,整个上档次的牌很难吗,哪怕你塞个硬纸板呢。 心里这么吐槽,但到底没有轻易被它“普通”的外表迷惑,她仔细摸索着塑料外壳,最后还真让她在印字母的那面左上角摸到了好东西。 大约正好有大拇指那么大面积的细微的纹路凹陷,宣吉突然就想到了一样东西,她来来回回摸了几分钟,这种凹陷时有时无,得亏她曾见过这个东西可以联想到,不然都要怀疑是自己错觉了,她摸出来纹路是蜂巢网格的形状。 “姜玉棠你坐我这边,我们换换位置”,姜玉棠没有多问,听了话跟她换位置。 换过来后她便打开车窗将入场牌对上太阳光,她贴着车窗举着牌子反复调整着角度,都给累出了一身汗。 姜玉棠见她一动不动就专心致志摆弄着牌子,他也好奇地凑上去看,但好半天也没见牌子上出现什么东西。 他觉得没什么意思正要坐回去时听到宣吉惊叹地“吆喝”一声,可他看向那牌子却什么也没看到。 努力半天,宣吉终于看到左上角出现了淡淡的蓝色光晕,那处闪烁起了蓝色镭射光线,非常细小且不怎么亮,还没头发丝粗,蓝色的线与蜂巢网格的回路重合着。 这个东西换了别人还真认不出来,甚至不会注意到那蜂巢格,因为这是一项还未在市场流通使用的技术,这也是隆盛暂未公开的一项技术,她能知道是因为在宣赫言那看过隆盛的项目审批报告。 报告上对这项技术大放厥词,说什么“绝对不会被破译的防伪码,绝对仿造不了的防伪码,百分之百防盗的防伪技术。” 所以她印象挺深刻的,而且隆盛后来有提交初代科研成果,远没有现在这种隐身程度高,rou眼不特意去看根本注意不到,只能反复摩挲才能发觉左上角有纹路,而且初代的蓝色回路也比现在粗,只要一有光就能反射出来。 之前她还有些疑惑,就体育馆这种只认牌不认人的规矩不怕被人拿着假牌来白嫖? 现在知道了,它是自信根本没人伪造的了。 就算是有人捡了盗了真牌用,那也不可能,因为这个码是唯一的,报下牌号挂个失,只要终端稍微易一cao作就报废了。 隆盛陈家的太姥年纪不小了估计也没精力折腾这种在法律边缘游走的事。 宣吉猜测这体育馆八成是陈家下一任掌舵人陈司棋搞的,若果真是她… 呃…那可能对很多人来说会很有意思吧。 搞明白体育馆的事,她才想起来提醒张良清,“不直接回家,去梅江路。”许久未开口声音透着沙哑。 张良清回头看看她又扫了姜玉棠一眼,“你倒是对他挺上心,这还没领证呢?” 宣吉扭动着僵硬的肩膀和脖子,她能听到转动脖子时“咯咯咯”的声响,“哼哼哼,等你取个这么漂亮的,你也会上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