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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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神魔交兵,桑酒又偷偷跑出来在一旁观看,她见到冥夜的出现开心不已,暗中为他摇旗呐喊。魔神出现了,她也为冥夜忧心,紧张得攥紧了手指。 下一刻却见到战神被魔神偷袭,从天上坠落下来了。啊,这个可恶的魔神!竟敢偷袭冥夜,太不要脸了吧。(魔神则表示:你跟我一个魔神谈论道德问题是不是有点太荒谬了?)桑酒急忙跳入水中,寻找冥夜的身影。 还好她在现场观战,要不然也不能缩小寻找冥夜落入水中的范围,找了半晌,终于见到了冥夜躺在地上的身影。她抚过冥夜胸口的箭伤,伤得这么严重。 “冥夜战神,你快醒醒啊。” 怎么办啊?正当她着急想办法时,一位仙子也找了过来。她推开桑酒覆在冥夜身上的手掌,焦急得眼眶通红,“冥夜,你快醒一醒,如果你不在了,我要怎么办啊?” 桑酒和天欢能找到冥夜,魔兵也一样。 “他们追来了,怎么办?”天欢满心焦急,“怎么办,怎么办……” 桑酒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带着重伤的冥夜去往了河心镇水石所在,那里灵气最盛,应该可以护住他心口的一丝心脉。 她对着天欢道,“跟我来吧。” 将天欢和冥夜留在此处,可魔兵迟早会找到这里的,还需得有人去引开他们。思及此,她为二人布下结界掩盖去他们的气息,这样一来她便可以放心离开了。 桑酒本打算回来再想办法为冥夜疗伤,她也不想看着冥夜就此死去。然而天欢却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这些小河蚌身份卑贱,她取走镇水冰晶,让他们能有机会为战神献出至宝,他们应当引以为荣才是。冥夜如今性命危殆,必须权宜行事了。 为了冥夜,更是为了自己,天欢心中这般想着,将上古冰晶从镇水石中取出,不顾因此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冰晶融入了冥夜的心脉之中,的确起到了极好的疗伤作用,而天欢自己也被镇水石上面的防护结界力量反噬而陷入昏迷。 墨河失去了镇水冰晶便陷入了混乱,水底震荡不休,等蚌王与桑佑等人赶来之时自然把气撒在了吸收冰晶力量的冥夜身上。 桑佑道:“此人乃战神冥夜,神界多仰赖他抵御魔军。” 蚌王怒极,却道:“神界仰赖谁人与我墨河无关,我知道我乃是墨河之主,墨河十万水族,全仰仗镇水冰晶啊。要保住墨河水族,一定要让他把镇水冰晶还回来。” 眼看蚌王气极就要杀了冥夜,桑酒挡在了冥夜身前,哀求她的父王,“父王别杀他!他是被魔神重伤性命垂危,才会吸取镇水冰晶的。” 蚌王冷冷一笑,讽刺道:“性命垂危?真巧啊,他恰巧掉入了我这墨河,夺了镇水冰晶!” 她低下头,只得承认错误道:“是,是我带他来这里的。” “阿酒。”此言一出便连桑佑都有了一点斥责的意思,更不用说蚌王了,只见蚌王拿起剑刺向冥夜,“你说什么?!我杀了他!” “不要!”桑酒回身护住冥夜,急急解释道,“当时冥夜气息已近断绝,河中唯有此处灵力最盛,我只能带他来这。而且还有魔神爪牙追逐在后,我去引开魔军,没想到镇水冰晶会被他吸去。” 闻言蚌王不可置信地问,“你,你可杀了魔神的手下?” 知道自己破了父王的严令,尽管知道父王会责罚自己,对不起墨河水族,桑酒仍是承认了,她颤声道:“……是。” 蚌王生气,却也无可奈何,“你今日,你今日闯下了滔天大祸了你。” 看不得meimei这个样子,一旁的桑佑见状求情道:“父王息怒。” 桑酒自觉做错了事,便想一人做事一人当,“阿爹,既是我闯下的祸,那便由我来背。若魔神前来追查,那就将我交出去便是。” 闻言蚌王的怒火直接达到顶峰,他甩手给了桑酒一巴掌,“你来背?你背得了吗?没了上古冰晶,镇水石便失去了灵源,千里墨河浊浪滔天,满河水族皆要损伤惨重,这么多族人你,你拿什么来背啊?” 桑酒被那一巴掌重重地扇倒了下去,恰巧落在了冥夜的怀里,此刻她委屈得只想哭。然而她却不能委屈,她不无辜,她是墨河的公主,如今子民受她一己之私所累,她怎敢委屈? 那厢蚌王也不再理会她,如今镇水冰晶已经失去,桑酒又护着冥夜,他这个老父亲打了那一巴掌已经有些后悔了,怪来怪去只能怪自己了。 “今日墨河水族有灭顶之灾,全都是我养女不教之过啊。我蚌族自来温厚无争,如今世代荫德毁于一旦,他日必定会有天理报应啊。” 她拼命将眼泪压回去,心中暗下了一个决心,“镇水石失了灵源,是我的错,该我抵偿。” 既然灵源可以是上古冰晶,那么她的仙髓同样也可以。错已铸成,她今日便取髓赎罪,惟愿墨河水清波平。 不顾蚌王与桑佑的劝阻,桑酒的决心不可更改,终是取了仙髓换取了墨河暂时的安宁。 …… 当冥夜从昏迷中清醒过来,他还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何事,便见到了不给他好脸色看的蚌王,方谢过一句,只听蚌王开始阴阳怪气地说话了。 “战神的这一声谢我可当不起啊,救你性命,补你仙魄的也不是我,而是我墨河用来镇水的上古冰晶。” 怀着答谢的心态,冥夜道:“蚌王慷慨,以宝物救在下性命,冥夜该如何报答?” “不不不,我们小小妖族,哪敢与战神邀赏啊?” 此话一出冥夜也感受到了蚌王的言外之意,对方哪里是不敢,分明是要更大的意思。 “冥夜并未得罪阁下,还请阁下有话不妨直言。” “战神清贵,我等妖类本不配结交,怪就怪我那个多管闲事的女儿把你捡了回来,才叫你有了可乘之机,窃取了上古冰晶。” 闻言冥夜的声音冷了一度,他虽性子正直却也不是没有脾气,“冥夜并未行过盗窃之事,还请阁下慎言。” “哎,你是没做过啊,还是不记得啊?难道是我那上古冰晶自己从镇水石上飞到了你的体内,还是我在拿十万水族的安危来做筹码,讹诈你啊?” 冥夜探视了一下体内,冰晶的确是被他吸收了,因此他的性命才得以保全,“我被屠神弩击落时,已经没了神智,的确不记得之后发生了什么?” “无论你认还是不认,冰晶已经被你吸收了去消耗殆尽,你是抵赖不掉的。至于墨河如何,也不劳您cao心了。小女桑酒是引狼入室,致使我墨河失去重宝,她自知罪重,所以已经自抽仙髓来顶替冰晶镇水去了。” 仙髓可不是随随便便可以拿出来用的,震惊之下,冥夜道:“请恕在下不敬,可以见一见这位桑酒姑娘吗?我想向她当面道谢。” “道谢?桑酒是我的独生女儿,也是我们墨河的公主,为了你自抽仙髓,此生无缘仙道,你现在一声道谢就想飘然揭过了,你就是这样答谢她,就是这样答谢我们墨河吗?” 冥夜也知道了蚌王的心思,此事绝不会善了,对方怕是所图甚大,但念及他的性命是用墨河的冰晶保下的,蚌王的女儿也因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他便也愿意尽己所能来回报墨河。 故而冥夜道:“只要是我能做的,我定然会尽力地去补偿她,只是不知,蚌王想让我如何答谢墨河?” “桑酒是墨河的希望,现在为了你失了前途,倘若你愿意娶她为妻,把她带进仙界护她周全,我便既往不咎。” 哪里知道蚌王是要他以身相许,冥夜性子冷清,自然也不想随随便便就与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成婚,况且以他目前所处的境况让他对于组建一个家庭该背负的责任慎之又慎。 “我与桑酒姑娘素未谋面,更无情愫,如此草率地便订下终身,且不论我是否愿意,她会答应吗?” 只是蚌王铁了心步步紧逼,要为自己女儿求一个前程和成全,“她答不答应是我们的家事,我现在问的是你,你愿意吗?”又以魔神相逼,“可怜我女儿为了救你,失了仙髓还杀了魔兵,若魔神追究起来,她只怕命都要没了。” 可若要谋求前程和安全其实不必非要嫁给他不可,冥夜便与他商量着,“我可以答应你将桑酒姑娘带回神域,为她洗髓疗伤,护她周全。” 蚌王又怎不知战神胸中气度,前阵子刚夸过他呢,谁愿意相信战神会窃取冰晶?然而冰晶的确被他吸收了去,天欢也仍在昏迷之中,事情真相已经无法考究,索性便用此事逼迫冥夜就范。如果换成是魔神掉下墨河,吸取冰晶,你看蚌王敢不敢逼迫对方,不过就是看出了冥夜就是条老实巴交的小蛟龙所以欺负他。 “你窃取冰晶,我如何能信你?保不齐你又要哄骗小酒,哄骗墨河!” 冥夜自然无法辩驳太多,只是让他承认莫须有的事是绝无可能的,“此事我的确一无所知,还望蚌王莫要纠缠。” 闻言蚌王顺势道:“那你便签了这婚书,我方能信你言而有信。”他将婚书放到了冥夜面前。 冥夜视线定格在婚书上,他明白若不答应的话蚌王便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了,蚌王只接受这一种答谢之法,表明了为此而来,他自知理亏,心中焦灼。然而也不能在此纠缠太久了,他伤重未愈,魔神虎视眈眈,时刻都会向神域发难,攻过墨河,他无法,只得签下了婚书。 他将婚书交还给蚌王,“这下可以了?” 达成目的的蚌王瞬间换了副笑脸,然而也只是表面上的,他对于冰晶之事与桑酒为了他顶撞自己,还甘愿自抽仙髓之事仍是耿耿于怀。 “战神办事真是痛快,墨河水浅招待不起真龙,恕不远送了。” …… 那厢桑酒也已经从昏迷中醒来,桑佑前来探视。 “父王还没消气吗?河中现在怎么样?” 桑佑心中甚慰,桑酒的确长大了,已经懂得了关心子民乃至承担起公主的责任,他安慰桑酒,“放心,一切都好。” 然而之后却似有难以说出口的话,他脸上也出现了难色,见状桑酒便体贴问道:“阿兄,怎么了?” 桑佑低叹一声,才道,“父王和战神冥夜签下了婚书,三日后冥夜便会来墨河迎娶你。” 尽管爱慕战神,但这个消息也太过突如其来,令人摸不着头脑,桑酒便追问,“为什么?是爹爹安排的?冥夜战神他同意了?” “你为了墨河水族失了仙髓,日后再勤加修炼,也左右离不开这墨河,爹爹不愿你一生都蹉跎于此,便说服冥夜答应带你去上清神域,洗髓修炼。” 虽然倾心冥夜,但墨河也是她的家啊,自己家她便也觉得没什么不好,桑酒犹豫了说道,“待在墨河也没什么不好的,你和爹爹不是都在这吗?” “你就告诉我,你愿不愿意嫁去上清神域?” “我……”她自然是愿意的,只是就怕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还令冥夜不愉快。 虽然前程重要,但桑佑更关心自己meimei心中的意愿,“阿酒,你听我说,爹爹在为你选一个好去路,但若你不愿意,没有人可以逼你外嫁,你可以永远留在家里,留在父王和我的身边,明白吗?这是你的终身大事,我不催促你,你好好思量,若是不愿,我会说服父王烧了这婚书。不急,三日之内告诉我你的答案就好。” 他说完就要起身离去,而桑酒到底还是拉住了桑佑的手臂,同意了婚事。 “阿兄,我嫁。” 看桑酒答应得冲动,桑佑再次劝道:“你有没有想过,那冥夜从未见过你,自然不会钟情于你。” 桑酒沉默。她当然知道,也会害怕,但……她有一腔纯粹的孤勇,也有决心。“可我喜欢他。” 桑佑也有些难以置信,“你,你可想清楚了?” 她点了点头,憧憬的同时也下定了决心,“我想离他近一点,看看我倾慕的战神,看看上清神域是什么样子。阿兄不是以前老说我人小主意大吗?这次就让我自己拿主意吧。” 在阿兄面前表明自己对战神的痴心不改实在令人难为情,她对着桑佑不好意思地一笑,“还要劳烦阿兄替我cao办婚礼。” “好吧,那你好好休息。” 桑佑离去后,桑酒摸出了那片鳞甲,指尖摩挲着,开始发呆。 献出仙髓代替镇水冰晶是她自愿而为,她是墨河的公主自然要以子民为重,犯下的错由自己弥补,她担当了下来。尽管也不知为何上古冰晶会被冥夜吸收了去,但她从未怀疑过冥夜会行盗窃之举,父王究竟是如何说服的冥夜她亦是不知晓,婚书就这么来到了她手上,一切便这么稀里糊涂地发生了。 当桑佑让她选择,她无法抵抗对冥夜的倾慕,那种上一瞬间还距离她喜欢的人这么远,下一刻竟然能有机会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妻子的巨大惊喜感砸下来,晕乎乎地难以置信。 初初对一个人动心,那个人还这么优秀,他是战神,而她只是一个小蚌精,机缘巧合救了对方,本不奢望什么,然而惊喜就这么来了,她如何能不动心?尽管这么妄自答应下来,内心也会有不安,她这样会不会有趁人之危的嫌疑,她也仍旧怀着那一点卑劣的窃喜之心去勇敢追求自己的光芒。 就算心中明白冥夜可能压根就不喜欢她,她亦是想要试一试,试过了才知道结果不是吗? 桑酒,你只有一腔孤勇和一颗爱慕之心,无论选对选错,都得自己走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