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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1 卓嘉敏也许有问他＂怎么了＂，也许没有，他什么都没有说，粗鲁无礼地。他跟在殷见群的身后冲出这家餐厅。 332 殷见群以她自己的节奏走在街上，不疾不徐。她一个人的时候会这么走，在一群人中的时候也一样。 周含章一直跟着她的身后。他试图叫她，单字＂殷＂，不敢叫出全名或名字，一方小心翼翼的立足之地。 她就像没有听到。 是一家宠物店让她停住脚步，她自然地推门进去，隔着玻璃橱窗欣赏里面的小动物。 ＂欢迎光临——＂店长话音未落，他脚边的小狗窝上躺趴着一只白色西高地梗，它早在殷见群进门时就站起来盯着她看，小狗往前跑了几步，主动把脑袋往她的腿上蹭。 殷见群弯腰摸小狗的头，然后挠了挠它的下巴。周含章默默地看着她，觉得从喉结到下颌都在发痒。 店长有些惊讶：＂meimei很高冷，您是除了我之外第一个她这么亲近的人。＂ ＂可能我身上有狗的味道吧。＂殷见群笑着说。 ＂女士家里有养狗吗？＂店长又问。 ＂土狗，很蠢，而且养不熟，总是往外跑。＂她略带无奈地回答，＂其实我想养一只乖的。＂ 店长点点头，一副＂我懂＂的样子。 333 周含章猛地看着她，他的心脏跳得很快，他已经分不出那是出于什么情绪了。她的侧脸像在笑，社交意义上的，可琥珀色的眼里没有笑意，显得冷酷。 334 ＂不过在那之前，我想买一条狗绳。＂殷见群说。 周含章的心跳得更快，他试着又喊她一声。她只看过来一眼，他便噤声。 店里的款式并不多，殷见群没有选到合适的。她看见一个亮黄色的捏捏乐，捏起来有响声，白色的小狗欢快地叫，她往两步之外扔过去，小狗没有让它落地，叼回来放到殷见群的手里，她说＂Good girl＂，和店长一起笑了起来，她把小狗抱起来，几乎是咬着牙说：＂天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小狗。＂ 小狗想要舔她的脸，被她巧妙地避开。然后她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看我这记性，我应该之前就已经买好了，放在我车里呢。＂ 店长不疑有他，放心地说：＂那就好。＂ 335 周含章先拉开门，殷见群在他身前走出宠物店。 依然是一前一后，他们走到公司楼下的停车场。下班时间已过，有一半的车已经开走，另外一半的主人也许还在楼上开会。他们的脚步声显得突兀，平稳的和急促的。 周含章斟酌着说：＂那个……我可以解释。＂ 最蠢的开场白。他很快会知道。 她突然在周含章面前停下。 336 ＂早上的那个药，多久用一次？＂殷见群开口，平静到近乎诡异的语气。 她终于对他说话。周含章如释重负。这是错觉，注定不会持续太久。 ＂一天两次。＂他马上回答。 ＂给我看看。＂她伸手要。 他从口袋里拿出来，放到她手上，温热的，盒子甚至带上些许汗的潮意。 殷见群看都没看，她把盒子高高举起，往她身后的某处用力扔了出去。它在空中飞了几秒，划出一条平滑的抛物线，落地时在空旷的停车场里不停发出回响。 ＂你干什么！＂周含章惊住。 ＂捡回来。＂殷见群说，不带任何感情。 周含章站在那里，瞪大双眼看她，似乎一定要等到一个解释。 她毫不犹豫在按下黑色手环上的键，尖锐的电击在他猝不及防的时候袭来，无法建立起耐受的痛苦，每次都奏效，周含章腿一软，差点跪下。 ＂我数十下。＂ 337 他分不清自己是跑着还是爬着冲到那个小盒子前，用双手抓起它捧到心口，仿佛只有它才能救自己的命。他摔了一跤，顾不上看自己有没有摔伤，他只有十秒。 在数到＂二＂时周含章跑回殷见群的身边。她用两根手指捏住那个盒子。 ＂Good boy。＂她很轻地笑了笑，嘲弄地。 她往黑色凯美瑞旁边走，在解锁她的车之前，她上下打量了周含章一眼，摇摇头，说：＂脏狗不准上我的车。＂ ＂把衣服全脱了。＂她说，＂现在。＂ 338 停车场里随时会有人出现，下班的人、保安，不算紧凑的车也不足以构成可能来自四面八方视线的遮挡物，更何况头顶上还悬置着摄像头，不止一个，像不怀好意的观众欣赏他的堕落。 “不要在这里，求求你……” 周含章摇头哀求。他站在沼泽中央，仿佛看到自己身败名裂。 “周含章，是什么让你觉得我在和你讨价还价？”殷见群冷笑反问。 周含章试着向她解释：“我不是故意的。” “是她约你。”殷见群说，“你想这么说，对吧？” 她往前走了一步，似乎想用那双中跟靴踢过来，他相信她会，他往后退了一些，但她没有，她甚至不愿意碰他，嫌弃地：“无耻。” “我……”他一窒，压抑许久的惊惧化成浓重的委屈，“我没有！” 他控制不住声音，回声变了调，像个奔跑着的哭喊孩童。 339 “又是什么让你觉得，你可以背着我和别人约会？” “那你又当我是什么？”周含章破罐破摔地问，还破了音，气势一下丢了大半。 你真丢脸，周含章，你真丢脸。他骂自己。这个时候该问的是这个吗？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只会做错误的决定，然后咬牙苦苦承受它带来的后果。 340 她那一脚还是踢在了他的小腿上。下了狠劲，他一下便跪倒在地上，膝盖火烧般的疼，也许破皮了。 “你是我的。”殷见群说，一字一句。 她显得苦恼：“我要怎样才能让你记住这一点？” “啊。”她想到了，昏暗中像有一个灯泡在她的脑袋旁边亮起。他应该是傻了或疯了才会出现这种荒谬的错觉。 因为殷见群每次灵光一现都伴随着他某一部分的陷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