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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凯美瑞从有假人的路口驶离,然后一路往北飞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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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驶出市区,车外便是茫茫黑夜上的零星楼房和单调路灯,车里空间密闭,两个人,没有其他活物——另外一个活物很危险。

    周含章只能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他发现她的大衣上有一颗扣子掉了。

    然后他听见“咕噜”的声音在殷见群腹部的方向响起。周含章马上看向她。

    “有什么好看的?”殷见群冷冷地问。

    周含章回答,却是答非所问:“我也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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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见群没说话,继续往前开,对面的路边升起一个金色的巨大“M”字母灯牌。殷见群干脆地打转向灯,凯美瑞掉头切入对面车道的路边,开进那个金色灯牌的光芒里。她打开车窗,炸薯条的香气钻了进来,食欲是最原始的欲望。周含章的肚子可能也忍不住发出了“咕噜”的声音,他拢紧身上的大衣,把脸别到他那边的车窗去。

    “您好女士,请问要点些什么吗?”点餐窗口只比打开的车窗高一点点,店员礼貌向殷见群问好。

    殷见群把玩着那条连接周含章项圈的皮绳,拇指从黄金蟒蛇的鳞片上摸过去,连带着鳞片间的微小缝隙都没放过,也许她什么都没想,只是下意识地就想触摸些什么。周含章联想到蛇用游走的方式在他的脊背上爬行,一分钟两分钟都变得如酷刑般漫长。

    这个形容并不过分,周含章经历过酷刑。

    她认真看着菜单,好像她一点也感觉不到饿。最后慢条斯理地点了一些东西,周含章恍惚了一下,只听到她最后说还要一个圆筒冰淇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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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餐食从下一个窗口递出来,殷见群要把车从点餐车道上开走,她随手递给了周含章,他抱着那两个纸袋,举着一个火炬般的圆筒。他咽了一口还没吃进肚里的食物。

    车滑行到餐厅后面的停车场,她找到一个合适的车位把车停进去,倒车不太顺利,需要倒两次。圆筒打得并不算完美,挂在边缘的雪糕似乎随时都要融化滴落。于是周含章终于忍不住凑上前舔了一下。甜丝丝的。他还想再舔一口,殷见群在这时已经停好车,瞪过来一眼。

    她拿走了甜筒,同时也拿走了他怀里的其中一个纸袋。

    “这是我的。”她说。

    她没有惩罚他,甚至还留了一个纸袋给他。

    多少有些出人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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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这不代表殷见群不是一个恶劣的女人。

    她依然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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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麦当劳的餐厅里似乎在为一个小女孩举行一场生日派对,玻璃窗上用字母和爱心气球贴出了这样的氛围。坐在中间的小女孩戴着金色的卡纸叠出来的小皇冠,被她的亲人和朋友们围在中间,兴奋地从一堆礼物里挑出一个。女孩拆开了礼物,他们的角度并看不到里面是什么,只知道女孩开心得双眼发亮,一头跳进了身后自己母亲的怀里。

    二人默默地进食着,同样往那个方向看。这时殷见群身上的气息是平和的,周含章试着开口:“你以前……”

    “没有过。”她回答,甚至没等到周含章把问题问完,“也没有被邀请过。”

    殷见群的语气里没有情绪。在吃完圆筒冰淇淋后她接而把汉堡吃完,比周含章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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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周含章觉得他有必要告诉殷见群这件事,他谨慎选择用词,“她早上到家里来过。”

    殷见群顿了顿,然后问:“她看见你了?”

    “嗯。”周含章点头,也把自己手里的汉堡吃光,“她不高兴。还问了密码,但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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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她是应该生气,我猜到了。”殷见群说,平和地,“不过她总是这样,生一些不合时宜的气,做很多不合时宜的事。以前她丈夫被激怒了就打她,她也不改,可能她就是需要有个人管束她。”

    “真是可怜。”殷见群描述着,“但其实我烦透了。”

    她不带情绪,像在说和自己毫不相关的事。然而只要一旦开始说了,就很难停下来。

    “我没有做过喜欢做的事,也没有拥有过什么喜欢的东西。我以为她丈夫死了一切都会变,最后也没有。我接替了她丈夫的位置。”

    殷见群瞥了一眼在麦当劳里过生日的女孩,距离足够远,自始至终她都在冷静地观察,有时一件事物如果陌生到一定程度,连好奇都很难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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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不是你的错。”周含章突然说,语气认真,连带着让殷见群都忍不住看向他。皱着眉头,她怀疑自己有听错。

    “你在可怜我吗?”殷见群问,几近匪夷所思。

    周含章后悔自己那么说,他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他转过脸不再说话。

    “没错,我确实是挺可怜的。”殷见群说。

    周含章只觉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有时候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周含章说。

    “你难道不是想着要和别人约会吗?”殷见群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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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妈威胁我,我本来也没有……”周含章试图辩解。

    “吃完了吗?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殷见群似乎灵光一现,干脆利落地打断了他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