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师生
“白露......” 阮云筑心中一动,想要去捉白露的手。虽然她这会儿脑子里乱乱的也不知道说点什么,但就是很想立刻跟身边这个人有点肢体接触。 “阮老师!” 一个半大的孩童风风火火朝两人奔过来,看着好像下一秒就要撞到人身上似的。与此同时白露的肩膀很明显的畏缩了一下,似受惊般地,下意识想要往云筑身后躲过去似的。 阮云筑抬手拦了一下,把白露半个身子藏在身后,立时拿出教师的威严来,“跑什么,快要上堂了快点回去。” 那男孩站直了,但看得出对阮云筑并非厌恶的情绪,身体老老实实听话,脸上却挂着笑容,额角还有跑出来的汗珠扒在皮肤上,“嘿嘿,老师,这是新老师吗?” 阮云筑侧头看了白露一眼。 也是,白露比云筑还要长上一年,就算面上再看不出也决计不像是学生同龄的了。阮云筑笑了下还是坚持道,“是新同学,等下同你们一齐上堂的。” 男孩有点不解,探头探脑地看白露。阮云筑朝他眨巴眨巴眼,男孩心领神会,转身跑进教室里去宣布来了新同窗的消息。 “好好哦,”白露也笑着,走回到阮云筑身边去,“学生们都很喜欢你啊阮老师。” “是嘛。”阮云筑没说什么,只是随口应了声继续往教室的方向走。 学堂内跟白露想象的并不很一样,这倒是实话。灰白的走廊和湿润的大叶片,没有从前白露想象的严肃沉闷的感觉,叶片亮亮的,如果用手摸上去可能会有些潮潮的感觉。一切都给了白露一种熟悉的错觉,仿佛这是从前她住处的院子一样,身旁又有阮云筑在,两个人走路时手背是不是会擦过,碰撞,她的手仿佛不受天气影响,干燥且冷。白露莫名地心情很好。 白露会想起从前,其实她不止一次去过云筑从前的学堂,她总是“路过”,只是一直都没下定决心接阮云筑回来,也没有下定决心偷溜进去一次。从前比起她来阮云筑话实在不算多,有时也喜欢避,什么事都是,白露一直以为她是更胆小的那个,其实早在内心一个不愿意承认的深处,她知道,其实胆小的那个是自己。 “你等下坐在最后面,看到吗,最后一扇窗那里。”阮云筑叮嘱着白露,白露就乖乖地点头。云筑瞅着她笑,推了推她的后背,“进去吧,我等下来。” “那我就期待你的课堂啦阮老师。”白露沉着声音逗她,说了许多遍仍乐此不疲。 阮云筑笑着,也学她的样子凑过去低声说,“好啊,那我希望新同学也可以喜欢我了。”而后就看着白露笑了笑,转身走掉了。 在香港生活了二十年,白露又觉得自己十分不适应这边的气候了,因为她突然觉得脸上燥燥的,不知道用手摸摸会不会烫。 白露欲盖弥彰地垂着头,一面用手背温度较低的部分贴着脸颊一面往最后面走,靠着窗的座位一侧头就是外面大片深绿的宽厚叶片。 或许,自己也该试着勇敢一次了。白露这样想着。她才二十岁,一切都还没来得及体会。 一上午的时间过得飞快。 白露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没有过这样的体会所以比较新鲜,中间阮云筑还告诉自己如果实在坐不住可以先回家,或者出去外面等自己,可是白露完全没有这种感觉。听得进去就还能听些内容,听不进坐在这里看她也能看上几十分钟。 讲课时的阮云筑是白露平时见不到的一副样子。虽然从前两人读书讨论时,白露已早早窥见了云筑作为“小老师”的一角,严格来讲自己甚至算是她的第一个学生呢。但是这样子远远站在讲台上的阮云筑还是不一样,她声音很严肃,讲话速度不疾不徐,平日里阮云筑同白露讲话还算柔声,但课堂上就更加的雷厉风行,没有多一个字的废话。 白露很喜欢阮云筑的声音,听着让人很安心的感觉。音调不会过高,讲完一段话会微微停顿,似乎是给听者留出思考的时间似的。白露不懂这算不算一种职业病,但她很喜欢,很喜欢那短暂停顿时间里,阮云筑看着她的目光。 “怎么样。”阮云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了白露面前,用一种抓着椅背的姿势反坐在椅子上,脸却朝着窗外并没有看白露,“你最后走神了哦,外面有什么吗?” “我都有听!”白露嘴硬了一句,最后一堂课她的确走神了,她在看窗外一只颜色鲜艳的小瓢虫,但她当然不会承认自己被瓢虫吸引了注意力。同时她有别的重要事要讲,她生怕再拖下去,她会更加不敢说出口,正好现在是正午,似乎一切都刚刚好。 “小筑,”白露笑着看向阮云筑,脚下却稍有些紧张的蹭了蹭地面,“那个,新同学说她很喜欢阮老师的。” 阮云筑愣了一下,像一台反应不灵敏的老旧电视机,缓慢地将脸转了回来,“什么?” 白露觉得那种面上燥热的感觉又回来了,不知道是不是正午温度过高的缘故。 “就是,今天的新同学......”白露咬咬唇,垂着眼眸,她能感觉到阮云筑炙热的视线,索性垂着眼眸,“诶呀你怎么这么笨,这样怎么当老师!”她恼羞成怒地,而后又清清嗓子,小声补充,“就是,我很喜欢你,小筑,不是对老师,也不是对朋友,就,就这样。” 热风一阵一阵,卷着泥土的腥味吹进教室里,两个人好半天没讲话。 “白露。” 阮云筑突然开口,而后又不说话了。白露抬眼看她,却发现她眸子亮晶晶的,嘴角挂着点笑容。两人只刚刚对视了一下,阮云筑就抬手抓起了白露的手腕,“跟我来。”语气很急促。 阮云筑作为老师,拉着“新同学”带头在学堂的走廊里奔跑起来。白露只觉一股一股热浪扑面而来,热得她脑门有薄汗浮出,晕乎乎地,只有手腕上的一片凉意像一针镇定剂。 两人跑进阮云筑的个人办公室,云筑回身锁好了门,走到了白露跟前,看了她许久。 “怎么了吗?”白露微微喘气,办公室里一扇老式风扇正在运作,发出哗啦哗啦地响声。 “白露,我想亲你,从你回来开始,每一天都想,现在......可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