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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情章】我喜欢你

    玥珂病了月余,胃里只有刚饮下的苦涩药汁,很快就被吐了干净了,到了最后,胃里只剩下只有比药还苦的黄水。

    空青的话犹如一记重锤,径直砸在玥珂天灵盖上,她怔了瞬息,擦净嘴边的苦水,艰难地从床边支起身子,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看着空青,哑声问:“你说什么?”

    “你怀上宝宝了。”空青一脸笑意,拉着她的手,欢喜道:“神医亲自诊的脉,虽然才一个多月,断不会有错,玥儿,你很快就要当娘亲了。”

    “……”玥珂惊恐欲死,仿佛被闷雷击中了一样,愣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空青似乎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情绪,自顾自说着话:“凌城主可开心了,还说是要娶你为妻呢。虽然只是奴妻,但也比任人欺凌的奴妾好不少,府里那些讨厌的姨娘奴婢不仅再也不敢随便欺负你,往后还要称你的孩子为主子,多好啊……”

    “你……真的觉得好吗?”玥珂忽然暴起一股力量,用力别开空青搭在自己后背上的手,回头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问:“委身仇敌为奴、父母恩赐的身体发肤被人恣意yin虐凌辱,甚至还要产下最厌恶之人的子嗣,你觉得这样好吗……”

    空青浮在脸上的笑容渐渐僵住,半晌才道:“这样对你来说已经很好了……而且当着凌城主的面,你可千万别说这种傻话,否则城主发怒,你恐怕难逃一死。”

    “死?”玥珂自嘲似的笑了一下,声音比药汁还苦涩:“如今我却觉得,活着比死还要可怕……”

    “你——”空青还想说些什么,不料玥珂毫无预兆地挥手打落她捧在手里的药碗,未饮尽的药汤淅淅沥沥洒了一地,白瓷小碗亦脱手而出碎成无数片。

    空青还没来得及回过神来,就见玥珂弯腰拾起一片碎瓷,反手就往颈边抵。

    “别!”空青瞳孔寸寸睁大,急忙伸手去夺,可是玥珂比她更快,碎瓷片锋利的尖角要看就要刺穿皮肤、扎进血管!

    忽然!一道脆响破风而来,只见玥珂手腕猝然一软,五指松开,指间锋利的碎瓷和一枚石子近乎同时落下。

    “唔……”手腕被醒物击中,手上的气力顿时一泻,玥珂本能地扔掉手里的瓷片,捂着手腕轻声呻吟。

    正在这时,房门又被人从外推开,凌鸣铮一脸急怒,大步走了进来。

    “你怎么——”凌鸣铮三步并作两步,大步走向玥珂,却在看见玥珂的时候忽然心中一软,原本想说的话卡在嘴边又很快吞回腹中。

    层层叠叠的床幔间,玥珂有气无力地歪坐着,一手抵在颈边,虽然两指间的碎瓷片已经被打落了,但还维持着方才意欲自戕的姿势。苍白的小脸毫无血色,整个人都清减了一大圈,薄薄的一片仿佛风一吹就会被拦腰折断。

    她抵在颈边的手还没来的及放下,眸中一片决然,仿佛早就失去了活下去的意志。

    凌鸣铮只是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大步走上前坐在玥珂床遍,半拽半抱着把人揽入怀中,对元儿等人道:

    “这里收拾一下,你们都先下去吧。”

    众人退下后,凌鸣铮捧着玥珂的脸,出口的声音竟是前所未有的轻柔和缓:“刚醒来就发脾气啊?”

    玥珂在他掌心里挣了挣,没有挣脱,消极地闭上眼睛:“夫主之前答应的避子汤,现在能给了吗?”

    “我说了,你已经不用再喝避子汤了。你还不知道吧,你已经……”

    玥珂毫不犹豫地打断他,说:“那就劳烦夫主赐奴一碗落胎药吧。”

    “……”凌鸣铮深吸一口气,仿佛在强压自己的脾气,竭尽全力温声哄劝:“你如今大病未愈,最是身子虚弱的时候,哪能喝那虎狼之药?再说,你不喜欢孩子吗?有了孩子,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娶你为妻。”

    “不喜欢。凌鸣铮,我因何身在此地受你折磨yin辱你我心知肚明,若不是因为东城和我的父兄,我宁愿一死了之也不可能自甘为奴委身于你,在你身边的每一天每一刻我都万分痛苦,怎可能心甘情愿为你生儿育女?”

    凌鸣铮仿佛早就料到她的抗拒,破天荒的没有发怒,而是更加温和耐心地轻轻扳过她的脸,看着她倔强、决绝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道:

    “我知道你现在不喜欢我,毕竟我之前那样对你……”

    无论是他的声音、语气还是眼神,都太过温柔平静,和过往脾气暴烈霸道的凌鸣铮可以说是截然不同。玥珂略有些难以置信地蹙眉,怔坐在原地,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你病着的这些天,我其实想了很多……”凌鸣铮一手捧着她的脸,另一手悄然抚上她的侧脸,捋起一绺散落的鬓发别到耳后:

    “怪我,从前没有认清自己的心意,只当你是yin奴玩物,一直都对你很不好。可那日在浴池边,我见你就这么软下身昏过去、怎么叫都叫不醒,不知怎么的,我这心里就格外难受,仿佛被人活生生剜掉了心脏一样,惊恐、空虚又后悔,生怕你里这么一睡不醒。”

    玥珂:……

    “……府里的大夫也没办法让你的病情好转,我日日陪着你、守着你,看你就那么安安静静地躺在身边,无论我对你说什么话、怎么欺负你你都没有回应,那一刻我怕极了,也终于意识到,你之于我,并非只是奴妾而已……”

    “有什么区别呢?都是你的玩物罢了。”

    “不!凌鸣铮转而握紧她的手掌,手指从指缝间穿过,与她十指相扣:

    “你昏着的时候,我就在想,等你醒来,我一定要对你说了——我是喜欢你的,在东城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就喜欢了。

    攻下东城是我父亲一辈一直以来的愿望,可惜他在世时不能达成此愿。我继位后筹谋数年,机缘巧合下终于攻破东城瘴气屏障,长驱直入攻城掠地。不瞒你说,那一天我就应该把东城并入我南城。”

    玥珂一脸愤怒和不甘,气得浑身发抖,可她却没有办法反驳——她比谁都明白,凌鸣铮确实有此实力。东城站立本就不敌南城,一直以来都是靠城外的瘴气迷阵御敌,一旦瘴气被破,东城将变得毫无反手之力。

    凌鸣铮显然不仅仅想与她讨论两城战力孰强孰弱,接着说道:

    “……本是,我是想要一鼓作气彻底拿下,可是那天,我见到了你。”

    “那日,我领兵攻入东城的时候,守着城门的统帅——温谨瑕弃城而走。”

    “我哥哥才不是弃城而走!他——”

    “他败于我的剑下随后不知所终。”凌鸣铮不愿与她过多纠缠这个问题,随口应了一句,接着道:“整个东城除了老弱妇孺、伤兵残将,那时却只有你敢拦在我面前。

    那一刻,我忽然就有了一种想要征服你、拥有你的冲动。这种欲望让我推翻过往所有的决定——只要东城愿将你献给我,我愿意接受东城的求和……”

    多可笑,侵门踏户的强盗口口声声说着爱她,将她掠走以后仿佛大发慈悲般放过东城一马……

    玥珂在心底疏冷地笑了一下,平静道:“可是我不喜欢你。”

    “我明白的。”凌鸣铮坦然道:“一开始我也不知何为喜欢,每天只是想让你一直留在我身边。我想用东城的规律礼法驯服你,看你低下高贵的头,弯下骄傲的腰,匍匐在我面前。可是后来,当你差点死在我面前,我才知道,这世上有些东西是至高无上的权利和严苛的礼法规律都无法束缚的……”

    “以前是我对不起你,你放心,以后我会对你好的,等你生下孩子,我就秉告长老院,娶你为妻。”

    “南城之外的女子,无论身份高低,一律为奴,奴妻已是我能给你最高的身份了。至于其他……你还在病中,安心养胎。”凌鸣铮不动声色道:“安心养好身子,其他的事,我们都可以徐徐图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