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彩荷

    说是安慰十三公主苏醒，因此特赠一盒太后宫里特制的糕点。

    郦锥虽是穷苦小国，但这样的赏赐，明眼人一瞧便是薄待了。

    季云烟倒无妨，只是视线往糕点看去。

    她拿不准这个太后到底是个什么性子。

    会是那种明目张胆端毒药来下毒害她的人吗？

    根据原主记忆，除了大型节日，剩下时间她几乎待在屏兰宫。

    所以也没什么和太后正面交锋的机会。

    她的生母早亡，抚养她的宇文太妃虽为皇帝生母，但性格软弱话又少，待她也疏离。

    这宫里的大小恩赏荣宠，自然和她季云烟无关。

    唯有那桩先帝在世时定下的南远国婚事，是原主唯一的指望。

    如今连这一点点残念，也要被太后计划夺去。

    季云烟俯视一桌的斑斓，神色警惕。

    但她还没有实力把桌子掀了，叫把这一桌垃圾扔出去。

    “彩荷。”

    她对跟在赵嬷嬷身后进来的婢女唤。

    小婢女稳稳跪下。

    而赵嬷嬷静默行了常礼，将手中食盒内的一碗漆黑中药放在糕点边，退立一旁。

    “公主请吩咐。”

    彩荷恭谨低头。

    季云烟指着桌上最远的一碟山楂糕，眉头紧蹙。

    “彩荷你替我尝尝那山楂糕，酸不酸？”

    据她回忆，彩荷一直不曾入内伺候，因而定不知原主到底喜不喜酸。

    眼前这个小婢女，正是她最拿不准的一位。

    履历上说，彩荷原出自母妃宫中，后母妃薨逝，她被发落去浣衣局洗了几年衣裳。

    而后，原主撞见她双手冻疮地浣衣，心有不忍，去求了宇文太妃，才将她接回屏兰宫。

    彩荷乖巧地沾了一点，尝了。

    “回公主，有一点点酸。”

    “那便尝一尝那块甜的缓缓罢。”

    彩荷如是做了，但低着头，神色忐忑。

    “好吃吗？”

    彩荷愈发瑟缩，声音也愈小了。

    “太后娘娘宫里的点心，自然是极好的。”

    “哦？”

    季云烟缓缓反问，

    “你很熟悉永翠宫的糕点？”

    彩荷“唰”得一下就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回公主的话，奴婢不熟。”

    季云烟怀疑彩荷的点，无他，正是原主把她从浣衣局救回来以后，在王嬷嬷这样长久欺上瞒下地短待原主之时，彩荷竟没有一点要护主的意思。

    王嬷嬷虽目无尊卑，但彩荷眼见自己的救命恩人受苦于当前，竟没有一点怜悯之心？

    彩荷匐在地上抖得厉害，似乎悔极了自己的胡言乱语，一番哭腔诚心可鉴，头都磕破。

    季云烟叹了口气。

    现下看来，彩荷这人，应当是墙头草那类，臣服强权，毫无一点永久的忠心。

    况且今日看了她履历，不过才十六七岁，哪能真正晓得“忠”字的写法。

    只不过原主的雪中送炭也没能换她一点真心。

    过段时日，恐怕也要借机将她发落了。

    彩荷惶恐地跪在地上，求她赦免。

    季云烟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地上的人仍没有毒发的意思，于是径直将赵嬷嬷端来的中药一口闷了。

    “把糕点与宫里众人分了吧，也算感谢你们这三个月在我昏迷之时的照料。”

    彩荷惶恐地去了。

    是夜。

    睡进自己亲手布置的柔软被窝里，原以为终于可以睡个好觉的季云烟，迷迷糊糊间，突然感觉窗前似有人影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