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厚褥

    

18 厚褥



    身形清瘦的布衣男子静默矗立在墙边,低着头,等着。

    虽安静得犹如一片黑影,但反复捏着的指尖泄露了他的局促。

    季云烟自然没看见这细节。

    她只是又往青云道上瞧了瞧,反复确认被密林遮蔽的此处无法被窥探,才仰头去看眼前这个瘦削的男人。

    眉眼清朗,鼻梁高挺,俊美深邃的脸庞令人有些挪不开眼。

    但和他这一身有些破败的单薄布衣,实在格格不入。

    她站定在他几步远开外,没打招呼,只默默站着,等他开口。

    “这个……”

    他从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双手递她。

    季云烟一眼便瞧出是那夜她掉的帕子。

    “我洗净了的,还你。”

    语气也十分低声小心。

    她接过。

    “还有别的事么?”

    魏焰的视线在她挂满泪痕的脸上,他的唇微微张了张,形容犹豫。

    季云烟却等不得他这许多,淡淡抛下一句“若没有别的事以后不要来这里了”,转头要走。

    “谢谢你送的厚褥。”

    这谢,像是从他齿缝间挤出来的。

    季云烟停下脚步,却未回头。

    “怎就猜的是我送的了?”

    魏焰的声音愈发低了。

    “也不会有别人了……”

    她再无多话,径直离开了。

    *

    齐泽襄抛给季云烟的冻桥问题,对于接受过现代知识的她来说并不难解。

    唯一的问题是,她需要去实地看一看那桥梁的材质结构,和专事桥梁工程的官员聊上一聊,才能证实她的解题之法。

    更重要的是,她还得“装得像季云烟”。

    所以熬了四五日,她才又去敲永和殿的门,请旨出宫勘察。

    这次顺利得紧,连齐泽襄面都没见到,便得了小太监的回话,说“陛下早有吩咐,若十三公主要出宫查看桥梁,车马人员早已备齐。”

    于是次日,一辆晃悠悠的马车,便从青云道的屏兰宫门口出发,往宫外去了。

    这还是季云烟穿越后第一次走出宫门。

    虽本朝对女子出门并不严格,但深宫大权掌在太后手中,她这样末流的公主自然没资格要求什么。

    若不是皇帝亲旨,否则也很难踏出皇宫一步。

    郦锥国都,邵阳,是个历史悠久的千古帝都。

    国变前,此处还是东齐国都;

    国变后,此处成了东齐附属国郦锥的国都。

    如今,邵阳早已不复往日繁华。

    但旧都留下的建筑,还依稀可见往日余晖。

    慧心开心得紧,一路透过窗帘缝去瞧大街的热闹。

    季云烟却视线拉远,看向巷道深处,隐隐可见的破败及衣衫褴褛的流民。

    阳双桥离皇宫不远,不过半日光景,马车便赶到了。

    主仆二人在小太监搀扶下下了车,不过是往阳双桥瞧了一眼,季云烟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身后男子行了礼,又唤了好几声“十三公主”,这才勉强把季云烟拉回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