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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十六

    经历又一次的生离死别,丽丽难以抚平心灵创伤,但是为了思凡的遗愿,为了生存,丽丽只得又到一家高科技的公司工作,这家公司位于南山区科技园,是生产医用检测设备的中外合资公司。公司里的技术人员的学历都很高,博士硕士一大把,大都有海外留学的经历,主产一种超声检测设备。丽丽就在市场部里做一个普通的销售员,在这里,她结识了好朋友周心兰。在国内和海外市场上,这种设备的竞争十分激烈。需要销售人员施展出18般武艺去推销这种产品。而且,公司是末位淘汰制,就是每年考核的末位要有百分之十被淘汰。压力很大,技术开发人员都是每天工作12个小时以上,几乎没有星期天,前几年还发生过研发人员过劳死的事件,可是大环境下,如同滚滚不断的巨浪下被吞没的一条条小鱼虾,转瞬就被忽略忘记。市场销售人员也要面对电脑,在网上推销,还要走去国内各地各家大医院和医疗管理部门推销这种设备。还要给出回扣,行贿各家医院以及这些管理人员,据说这是市场竞争下不得不采用的潜规则。这一天丽丽到海康市的一家医疗卫生管理局,找到负责医械的部门负责人曾广生,这个人一看丽丽是个美女,眼睛一亮,就热情接待她,丽丽就递上了公司的产品说明书,并详细介绍说,这种产品,可以对人体的各个部位进行超声彩超扫描,可以准确的发现病灶,而且价格比其他的厂家要低很多,比进口设备的质量也不差,价格更是低太多,并且有五年的保修期,进口的只有一年。曾广生说,那很好啊,我们这里有二十多家医院,都需要这种设备。你们这种设备的销售优惠额度还能有多少呢?丽丽说,我们给出的是出厂价,已经是实价了,而且我们还会有20%的这个推广费用,是可以以现金的方式支付的。曾广生说,我知道你们再怎么推销也是利润很丰厚的。不过我们可以考虑你们的这种产品,再说这是政府采购,要进行投标的,其他厂家,会比你们的产品更有优势呢。丽丽就按销售的套路,微笑说,请曾处长晚上在酒楼里吃饭好吗?曾狡黠一笑,点头默认。到了晚上,曾广生准时到了酒楼,在一个小包间里,山珍海味上席后,酒过三杯,丽丽不说话,从桌下塞一个大信封到曾腿上,那里面有一万元红包,曾不动声色,嘴上说,这不好吧,但是手却迅速将信封甩进手提包。丽丽小声地说,还有二成的推广费,可以直接以现金方式打入你的海外账户。曾广生说,你们的这种推广费其他公司也都有了,我们小地方资金不足,希望最优价格,所以你们还应该有更加额外的优惠。丽丽说,我们这是底线了,再没有其他的方式了。曾广生说,小姐你很漂亮,我对你是很喜欢的啦,你能不能陪我到宾馆去?我们好好再聊一聊,例如,深入谈谈招标文件中对你们有利的细节?这需要灵魂交流。丽丽是成熟的女性,江湖险恶早就心知肚明,她明白,他只是想要自己付出身体的代价来换取这笔合同。她对这个人十分厌恶,就拒绝了。于是,当然这笔合同就没有成交,她也知道别的公司给出了更高的回扣。所以,不愿色贿导致业绩不好,丽丽很快在这种环境中感到压力非常大,加上感情的创伤,工作几个月后她就表现出得了抑郁症的症状。这种症状就是情绪低落,失眠,头痛,对周围的一切失去了兴趣,后来越发严重,达到了悲观厌世的地步。经过医院诊断,丽丽的病已经到了中重度的程度,她是整夜失眠,头痛,情绪低落。他跟周心兰住在同一个宿舍里,周心兰也是由于工作压力大导致十分憔悴。有一天的夜里,丽丽从床上起来,打开了窗子,坐到了窗台上,打算跳下去一死了之。开窗后的凉风惊醒了周心兰,她一把跳起来搂住了丽丽说,丽丽啊!你不能这样,你要对得起生你养你的父母!你要想开点,这个世界很大,前面的路还很长,你千万别糊涂啊!丽丽泪流满面,哭着说,我确实已经活得好累好累,我想走,你别拉我。周心兰苦苦地劝她,半天后,周心兰就说了一句,你我都是得了忧郁症,你的症状很重,你我同病相怜。我现在对这个工作也感到很厌烦了,我也想换一个环境,我听朋友说,出去旅游等于换环境换心情,可以治疗这种忧郁症,要不我们一起出去旅游吧。丽丽考虑后,同意了。其实,周心兰也遇到贪官加色狼,她的业绩好是因为付出了自己的rou体才换来了几份合同,她也早已厌倦了。于是她们干脆辞掉了工作,拿出所有的积蓄,就到内地去旅游。几个月时间里,她们乘坐火车和汽车,游遍了祖国的许多著名的风景名胜。有北京的长城和故宫,西安的兵马俑,长江三峡,桂林山水,阳朔山水,苏州园林,杭州西湖,黄山泰山嵩山衡山华山,承德避暑山庄,他们甚至去了遥远的新疆,到那里看了喀纳斯湖,那里的湖水像宝石蓝一样的颜色,看后如人间仙境,使人顿时忘掉所有烦恼忧愁。还在九寨沟看到那里的水是五彩色的。中国有话说是:九寨归来不看水,黄山归来不看山,真不假。不过,她认为最奇美的山排名要算阳朔山水和家乡的张家界及江西三清山,她们还去了辽阔的内蒙古呼伦贝尔大草原,那一望无际的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景色,使人心旷神怡,感觉天地之大广阔无垠,人之渺小如海中滴水。满洲里和海拉尔市都在呼伦贝尔,海拉尔市又名呼伦贝尔市。那里的俄罗斯风情十分浓郁,有很多俄罗斯人过来做生意和购买东西。在沿海城市青岛,烟台,他们再次看到了辽阔的大海,蔚蓝色的海洋一望无垠。拍岸的波涛像弹奏着一曲曲欢乐激荡的交响乐,使人心潮澎湃,浮想联翩,原来世界无限大,生活如万花筒绚丽多彩,人生当有数不尽机会和风云在等候每一个人。在云南,他们看了丽江古城,西双版纳,大理苍山洱海,泸沽湖女儿国,还到了虎跳峡和美丽的香格里拉,各地风光各具特色,美不胜收。这一路下来,丽丽的忧郁症果然痊愈了。

    旅游原来是治疗忧郁症的秘方!她万分感谢周心兰,周说,只要你好了,我就最高兴了。

    命运无情人有情,丽丽在朋友同事们的劝慰下,逐渐抚平了心灵的创伤。想到未来,为让思凡在天之灵高兴,她必须坚强地活下去。但是丽丽这些年来,在市场经济的环境中耳濡目染,思想也已经起了变化,不像原来那么单纯,那么清高,她已经被不自觉地灌输了这种信念,只有金钱才是万能的,为了金钱可以不择手段。她想努力甩掉这个观念,可是生存的压力无时不在摧残这株风雨中的玫瑰。

    丽丽两手空空,凭自己的青春靓丽,她又到位於岗厦一家叫大富豪的歌舞厅,当了大堂经理。深圳的歌舞厅就相当于香港的夜总会,这里面也是黑白两道经常在这里聚会的地方,也是黄赌毒泛滥的窝点,夜总会里的坐台小姐,实际上都是一些妓女,现在叫失足女,除了陪酒陪唱陪舞,经常也被客人点出外卖,卖身价格因姿色不同而不等,歌舞厅里的灯光十分昏暗,中间的顶部有一个大大的旋转彩灯,将彩色的光束射遍整个大厅,顾客可以随意点酒水,点心,水果等等,还有一个发出紫光的灯源,照在人的白色衣服上,显现出荧光,围着大厅的一大排的桌椅,桌子上都放有几个骰子,那个小钟罩罩着这些骰子,摇一摇,根据摇出的点数,来进行赌博或者是赌酒。高档的夜总会是由交响乐队伴奏并有知名的歌手演唱,低档的就是放音响,不出名的歌手演唱。那里的声音是震耳欲聋,鼓点简直是动人心魄,敲得心痛。舞曲是华尔兹,探戈,伦巴,桑巴,摇摆舞交替播放,那些红男绿女在舞池里搂搂抱抱,有的就是跳贴面舞,到临近午夜时分,还有一段时间整个舞池灯光全关,一片黑暗,在黑暗中,那些舞伴们就做出各种下流的动作。另外还有钢管舞表演,就是一个妖艳的女郎穿着比基尼,在钢管上做出各种的舞蹈动作,也是从欧美港台那边学过来的,不过毕竟还有一些艺术的气息。钢管舞以后,这个女郎就绕场,一边走一边说一些黄色的笑话,比如说,我最喜欢的是眼镜哥哥,眼镜哥哥白天像教授,晚上像野兽。然后她就坐在一个顾客的腿上,说,你这大哥好风流哦,我就喜欢你这款。她呲牙裂嘴说,你像一只狼啊,跑到羊圈中啊,狼哥哥吃了多少小绵羊啊?这些顾客傻笑着往她的胸罩中塞入红包。有钱的富人就给百元的大钞,没钱的人有给5元的,10元的也有。

    丽丽是大堂经理,当然要专门应酬来到歌舞厅的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那天晚上来了一个大概是黑社会的人,穿一身的黑衣,脖子上带一根狗粗的金项链,手上是一块百达翡丽的名牌手表,加一个镶有大蓝宝石的白金戒指,要的是一个豪华的包间,丽丽进去跟他聊起来,他用广东腔的普通话色眯眯地盯着丽丽说,小姐你好靓,我好中意你哟,丽丽说,大哥你误会了,我不是这里小姐,我是这里大堂经理,你看中哪位小姐我马上叫她过来。他说,这里只认钱,我只找靓女,不管什么经理和小姐,丽丽说,那请大哥多帮衬了,我们这里生意不太好,请你以后多多地来光顾。

    这人就拉丽丽坐下,要她陪他喝酒。丽丽知道公司的规定,像这样的客户是不能拒绝的,必须好言好语地陪他,再说我不会答应他出街的。于是丽丽就陪他喝酒聊天。他说,我叫司徒明。我是从大陆偷渡到香港去的哟,我河源人。66年下乡知青。想到外面的世界闯一闯,我就从深圳的蛇口抱个充气塑料枕头游泳偷渡到香港。那时的香港好进入,你只要偷渡过去就可以进户口入藉。可是到了那里完全是一个丛林,生活要靠自己闯,我没有什么学历技能,我只好就到黑社会十三k里去当了一个马仔,由于我会点武功,所以不久我就升成了一个小头目。后来公司又派我到日本去发展,日本那里的黑社会比香港这边要文明一些,火拼不多。我在那里又闯荡了几年。赚了不少钱,无非就是贩毒,收保护费,组织卖yin呢,就这些。这两年我老了,金盆洗手不干了,我就在香港做手表生意。我回到河源好风光哦,我还在那里资助几家企业,又捐款,当地的政府还把我评为优秀港商。丽丽看看时间,见他手表的秒针不动作,就问,司老板,你手上的手表秒针怎么不动呢?司徒明哈哈一笑说,你就老土啦,我这秒针它是有个按钮控制的,一按就动,一按又不动,是为了减少磨损。这块表价值38万。这黑社会的人说话是直来直去毫不拐弯。他就要丽丽陪他出街睡觉上床,一次给她5万。他说,我现在虽然洗手了,但是还是有呼风唤雨的能力的,小姐你要有什么难事,只要开口我保证给你摆平。丽丽不稀罕那几个钱,想来想去,还是害怕他的势力惹不起,这人长得倒也魁梧英俊,是那种有异性缘的。再说干这行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咬咬牙只好陪他上宾馆去开房,进了宾馆后,司徒明迫不及待的将丽丽全身脱光,像一只饿狼扑到她的身上尽情蹂躏,她就像一只被宰的羔羊,在案板上呻呤颤抖。后来的日子,这个司徒明经常的来,每次来,丽丽就感觉上了一次刑埸,钱多了心却碎了。她用这笔钱寄回家给父亲还完了赌债。

    几个月后,司徒明突然半年不来了。

    后来,同事告诉丽丽,原来,他是因为大量走私,用货柜车夹带大量高档手表,被发现,价值几个亿,所以被抓去判刑了,丽丽如释重负。这里是黑白两道经常光顾之地,丽丽想,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受不了这些摧残,于是就辞掉了这份工作。她也老大不小了,当剩女时间越久越掉价,所以有心寻觅终生伴侣,不久后,这才遇见了何胜亮。

    六十七

    何胜亮仔仔细细听完了丽丽讲的心酸往事,感到唏嘘不已。这是不堪回首的故事,心里对她也是十分同情。丽丽说,我看你人很斯文,第一印象也不错,所以我愿意和你交往。何胜亮说,我的婚姻生活也很曲折,甜酸苦辣也不知道吃了多少,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我对你是一见钟情的,很喜欢,那我们在一起共同生活,多一些了解好吗?你对我有些什么要求呢?丽丽说,我现在的工作不稳定,那你每个月要给我2000元的生活补贴,另外呢,我这个年龄呢,已经不小了,想要小孩,如果还没小孩,回去后,是会被亲友们笑话是怪物的。何胜亮说,我现在最大的心病也就是儿子不结婚,早些年我是不想要小孩了,再说,计划生育一胎政策也不允许我再生。现在我也是很迫切的想要生一个孩子。那么我们先在一起,同居生活一段时间好不好呢?丽丽就说,那行,深入了解一下也好。何胜亮就说,那我现在可以亲你吗?丽丽也不说话,就是两只眼睛深情地望着何胜亮,这个爱情的火花一旦传染就控制不住了,何胜亮就抱起她来甜蜜地吻起来。然后两人宽衣解带,两个rou体紧密连在了一起。俗话说是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何胜亮是五十如龙,六十如虫。丽丽则是充满了青春的活力。她的美丽焕发了何胜亮内在的原始动能,仿佛恢复了青春一般。

    他们同居后,两个人各方面还是比较合得来的,何胜亮又带着丽丽去她的老家新疆旅游,这次先去了南疆喀什,那里的维吾尔族风情是新疆最浓厚的地方,还有大清真寺和香妃纪念堂。那里的大巴扎有数不清的大大小小商铺,售卖各种精美的维吾尔族工艺品和生活用品。后来他们又乘车到了北疆,从乌鲁木齐一路经过克拉玛依,魔鬼城,又一次到了美丽的喀纳斯湖,那里有湖怪的传说,他们被那里宝石蓝色的湖水深深震慑了,真想不到天底下还有这么美丽的水,真是人间仙境,他们乘船在湖上尽情游览,月亮湾上的湖风吹拂着他们的衣衫头发,湖边是一望无际的大森林,那松柏树苍翠欲滴,森林幽深看不见太阳,树底下是厚厚的绿色的草地如毯,踩在上面柔软得几乎迈不开腿。还时不时有枝头的松鼠跳跃着向他们吱吱鸣叫,不知是表示欢迎,还是害怕。那里的图瓦人据说是蒙古人的后裔,因为木材丰富,所以他们的房屋全是用木材建筑的,冬暖夏凉。后来他们又游览了新疆美丽的伊犁河谷,在那里看到一望无际的草原和骏马奔腾,新疆真是个好地方,塞上江南,名不虚传。

    回来的路上,他们又去游览甘肃天水,看了著名的四大石窟之一的麦积山石窟,那里有好几百个石窟,最大的佛像是雕刻在悬崖上的,高达几十米。天水市内有中华人文始祖伏羲的神庙,回来又顺路到宝鸡,参观了中国最大的青铜器博物馆。

    通过几个月的交往,他们两人发现彼此都十分合得来。这对忘年恋很难得。虽然年龄相差了十八九岁。可是在价值观世界观上都很一致,生活习惯也合得来,两人都没有什么坏的毛病。何胜亮说,这么多年的生活经历使我体会到,人生最难的两件事,一个就是找爱人,再一个就是赚钱。丽丽也说,我也认同你这个说法,人生最重要的是在对的时候找到对的人。适合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否则我也是宁缺毋滥。

    于是他们就决定正式结婚。两人去照相馆照了一张结婚照,然后就到深圳有名的国贸大厦上的旋转餐厅,办了两桌酒席,本来他们在深圳也没有什么亲戚,就是请了几个朋友在一起聚了聚。何mama心里也是乐开了花,看儿子好不容易找到适合自己的伴侣,她也感到心头放下了一块石头。

    人生先成家后立业,所以事业也是不可少的,丽丽还年轻,于是他们商量来商量去,决定趁着那个时候的潮流开一个淘宝店,卖服装电器等等产品。丽丽有着女人的审美眼光,所以挑的服装都比较适销对路,生意也还不错。虽然没有发大财,但维持生计还可以。

    这样一来,他们的造人计划就摆上了日程。可是,也有好长一段时间了,不知怎么他们老是怀不上孕。据说现在的生活里各种食品的添加剂很多,再加上空气和水土的污染,有很多人都患上了不孕症。于是他们两人到医院去进行了生育能力的检测。结果出来了,何胜亮是有弱精症,但他这个年龄jingzi减少,那也不是很奇怪。丽丽的生育功能还算正常。于是他们商量,就去做了一次试管婴儿。在大医院里花了3万多,在丽丽的zigong里植入了何胜亮的受精卵。可是想不到的是,三个月以后就流产了。医生说,这可能是由于丽丽的年龄大了,一般的女人超过了40岁结婚,她生育能力就自然很差。他们也知道,这个试管婴儿的成功率只有50%。医生说他们要增加运动,增强体质,这样就可以提高成功率。

    他们两人本来已经参加了深圳的义工联,穿着红马甲经常去福利院和公共场所做好事。又经朋友介绍,他们参加了深圳的一个叫做蓝天救援队的组织,这个组织就是专门进行各种天灾人祸时的救援活动,参加人员要求有一定的体质能力。他们觉得做好事,扶危济困,是人生的一大乐趣,同时又可以经常进行户外活动,锻炼体质。深圳的自然环境很好,有山有水又靠海,东边的排牙山和七娘山都是原生态的自然环境,所以每年都有不少的驴友在那边进行郊游,每年都要出几次驴友迷路,失踪求救的事件,这时都是蓝天救援队出动,配合公安民警进入深山老林来救援这些遇险的驴友。何胜亮与丽丽也参加了几次救援活动,有一次还在密林里遇到了眼镜蛇,差点被咬了,那山上还有野猪和蜈蚣,所以救援活动不但有自然环境的威胁,还有危险动物的威胁。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一个巨大的灾难突然降临到他们的头上。

    这是当年9月的一天,每年深圳都有台风侵袭,这次来的台风特别大,风力居然达到了14级,很多四人合抱的大树都被吹倒。这天,蓝天救援队的成员接到通知,说是在惠州有十几个驴友在罗浮山的一个深山老林里面被困,需要他们立即赶往进行救援。于是他们顶着狂风暴雨,乘车用两个小时赶到了惠州罗浮山景区。那个密林里是没有开放的景点,那些驴友被困在一个山洪暴发的孤岛上,两边是悬崖,这个孤岛就在悬崖中间的几块礁石上面。这个蓝天救援队就分为两组,一组在左岸,一组在右岸,准备拉上救援绳连到那个孤岛上。何胜亮和丽丽她们站在悬崖的右岸,接过来那边队员甩过来的绳索。这时候,意外发生了,他们站的地方的背后,有另一股山洪如野马奔腾般突然倾泻而下,就在眨眼间的几秒钟之内,丽丽就被激流冲下悬崖,何胜亮当时的反应是立即抓住了身边的一棵树,他的另一手就拉住丽丽的手。可是,这个时间太短了,巨大的冲力把他们瞬间分开了,丽丽和另外一个队员被卷入了滔滔的激流中。何胜亮干着急,没有办法,他声嘶力竭地大声呼叫,丽丽!丽丽!丽丽!丽丽!可是无情的激流怒吼咆哮,早已将丽丽冲得无影无踪!

    几天以后,人们在下游的河道里发现了丽丽和她的队友的尸体。人们对这位美丽姑娘不幸遇难感到万分悲痛,这件事情震动了整个深圳。人们纷纷赶到殡仪馆,向丽丽和那个同事的遗体告别,她的遗体安卧在鲜花丛中,虽死犹生,显得更加美丽。丽丽的父亲谢祥辉也赶到了深圳,白发人送黑发人更显得无比的凄凉。他趴在女儿的尸体上痛哭失声,捶胸顿足地哭诉,我亲爱的女儿,我对不住你呀,都是因为我没出息,害得你离乡背井,来深圳打拼,否则也不会有这样的悲剧。我该死,我该死啊。何胜亮也是止不住的痛哭失声,几天几夜睡不着,吃不下。他跪在丽丽的灵前,不断的倾诉对她的思念,说,老天爷啊,你怎么这样狠心夺去我最爱的人啊!为什么不是我呢?

    在全国的媒体上也进行了报道。这其实是一次英雄的壮举。丽丽被授予烈士的称号,并被奖励了五十万元的见义勇为奖金,何胜亮将这些钱全部给了丽丽的父亲谢祥辉。谢祥辉虽然接受了这笔钱,但是又说,这些钱对我又有什么用呢?此生我只有等死了。抱着女儿的骨灰盒,他流着泪离开了深圳,回了湖南。

    丽丽的闺蜜周心兰,这两年时来运转。她找到了自己真正的白马王子,是一个做证券行业的大富商,她名正言顺地嫁给了他,两年后生了一个双胞胎,两人在深圳龙岗有一套豪华别墅,甚至在澳门的赌场还有股份,光豪车就有好几辆,家里保姆有三个,甚至让自己的弟弟来直接当自己的保镖。

    周心兰已经移民美国,她在新闻上看到了关于丽丽的消息,心中也是万分悲痛,她想,这就是命运吧,苦命的丽丽,我为你祈祷为你祝福,她庆幸上天给了自己一个好的归宿。

    六十八

    何胜亮的精神崩溃了,从此一蹶不振。失去了最爱的人,从此他陷入长期的精神痛苦之中。但是生活的车轮强迫每个人必须走完人生旅途,喜怒哀乐伴随一生,尽管人人道路曲线不同,但是归宿一致,

    作为一个普通老百姓,何胜亮的事业没有大成功,没有大福大贵,但是婚姻家庭失败是他此生最大的不幸,儿子不婚不育,也是他此生最大遗憾。他信奉孔子的这句话,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想,儿子不婚不育是最大的不孝,愧对祖宗啊。可是,生活还是要像流水一样继续下去。

    此时的他,对事业的大发展和幸福前途已经不抱奢望,好在他是有精神信仰的人,看透了红尘的深处,对世界中国每天发生的事件,他都能从现象看透实质和前因后果,甚至能根据大量事实和逻辑分析推断出事件和人物的发展前景,这是他生活的最大动力。经济上,唯一坚持不懈的就是买彩票,这事他坚持了几十年,也不买大的,就是每周二三十元的足球彩票,福利彩票。他想,这就是买一个机会,如果一点不买机会等于0。有时他做生意资金欠缺,想找儿子借点钱,儿子那边却说反而欠了银行信用卡的,后来才知道原来儿子那边是狂热的嗜好买彩票,基本上每月工资的很大部分用于买彩票,甚至长期透支信用卡,这实际上也是一种变相的赌博。

    人人都知道健康是人生的最大财富,何胜亮平时也是比较注意养生的,他多素少荤,不抽烟不喝酒。坚持每天走路1万步。每天保证8小时以上睡眠,中午要午睡。这是他从一个健康专家那里学到的,也就是9个字的诀窍,叫做管住嘴,迈开腿,开口笑。所以他最喜欢看的电视节目是相声与小品,再加上一些纪实的长知识的影视作品,对那些胡编乱造的电视剧电影,他从来不屑一顾。

    可是树老根多,人老病多。有句话说,不怕天不怕地,就怕重病缠上你。有医生也说得对,疾病重在预防,检查很重要,如果人感到症状明显时,往往是疾病的晚期了。这时候,他的身体忽然就出问题了,先是莫名其妙的化验值尿蛋白高,他知道这是由于年老体弱,多年前肾病综合症又复发了,住院时医生又要对他穿刺取样,他看病经验是要比较多家医院,认为穿刺加重病情,他就又拒绝了。医生说你不穿刺不能判断肾脏的病变的原因,何胜亮就说,我多年前是靠中药治好的,现在还是要吃中药,那个住院的医生就说,我们西医多年也没有新药,还是吃激素为主,可能会有效的。何胜亮看过书,知道这个激素只有治好30%的希望,而且有很大的副作用,甚至会造成股骨头坏死。于是他就坚持吃中药,坚持三个月后居然病情还是得到了控制。

    后来一些新的老年病也缠上了他的身体,这就是高血压,高血糖,虽然还不至于达到糖尿病的标准,但是他在一次偶然的餐后血糖检查中,就发现自己的糖耐量受到了损伤,他看过书,知道糖尿病都是由于吃得太好造成的。一型糖尿病表现为空腹血糖高,基本是先天的,而二型糖尿病是餐后血糖高,基本上是后天的。他先以为是吃糖多造成的,后来一看医书才知道,原来很多食物都含糖,尤其是大米白面,含糖量居然达到几成以上。含糖最少的就是青菜,豆腐等淀粉少的食物。

    老母亲80多了,身体却非常健康,这个原因就是她除多荤少素以外,脾气特别好,没有烦恼,睡眠也好。晚上又去参加邻居们的广场舞,周身的血脉得到了贯通。只是她出现了健忘的现象,何胜亮怀疑这是老年痴呆症的表现。

    有一天的早上,起床后他忽然感觉到浑身软弱无力,并且有发烧的现象。mama问,是不是感冒了,他说,没有啊,也没有流鼻涕,也没有咳嗽。mama说,你赶快去医院检查一下吧。于是他到医院去,医生做各种检查以后,发现白血球异常高。又经过了综合的检查,一场晴天霹雳落到他的头上,医生告诉他说,你这是白血病。何胜亮说,不可能吧,我又没有任何不良的生活习惯。那个大夫说,这个白血病的产生就很复杂,你知道,据统计有60%的儿童白血病都跟家庭装修有关。你最近家里是不是有新的装修?何胜亮说,只是把家里的几个柜子换了一下,是人造板。医生说,那就难说了。另外,你到公共场所去,那些新建的建筑装修里面,大部分是采用的人造板,人造板都含有那种化合物的胶水,都会散发出甲醛,这就是致癌的因素。何胜亮感到精神几乎要崩溃,觉得陷入一个无底的深渊,但是他是很有理性的人,很快调整情绪,他知道很多人不是病死而是吓死的。遇到任何大不幸都应该坦然面对。他又拿起了自己的信条,往最坏处着想,向最好处努力,由命运决定。遇到天大的事,也要认命。

    接下来是各种各样的治疗,吃各种中西药物,还有放射疗法,化学疗法。他虽然有医保,但是这个治疗很多都是要自费的,没有看到任何效果的情况下,已经用去了十几万元。可是,医生告诉他,这种病最好的办法就是更换骨髓,也就是干细胞移植。但是这个费用就比较高,需要六十万左右。

    何胜亮这些年来基本没有什么积蓄,供儿子在国外留学耗去了他大量的费用,多次地交女朋友也花费不少,要拿出几十万来治病,那只有卖掉自己的房子。mama说,治病救命最要紧,现在什么都不要考虑,就把房子卖掉吧。由于是紧急卖房,也顾不得货比几家,于是就将这套房子找了个买主就卖掉了。他们在附近租了一套农民房,环境比原来要差多了。于是就等待有合适的骨髓移植配型。

    现在捐献骨髓的人还比较多,过了不久就找到了配型。

    何胜亮在医院里进入一个隔离舱,经过几个小时,顺利完成了骨髓移植的手术。医生说,由于是移植的异体的骨髓,所以要吃大量的药进行抗排异的反应。这种抗排异药,也是比较昂贵的。同时又有放疗和化疗,他的头发全部掉光了,身体消瘦得皮包骨头。他真是切身体会到了病魔的可怕。他期待着这一次能够真正根治这个病。

    然而,还是那话,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病魔是无情的。症状好转的时间也只有短短的几个月,半年后他的症状又突然复发了,到医院一检查,结果这个病并没有得到根治,又复发了。他的头脑一片空白。跟mama说,算了,那就等死吧。mama说,不行,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还要坚持到底!

    mama鼓励何胜亮还是要与病魔坚持斗争到底,在医院里面,她拖着年迈的身体,为何胜亮端屎端尿,洗衣搓背,献尽了人生最大的母爱。

    mama这时候,其实已经是有一些老年痴呆的症状。她想起前几年自己买了一份保险。保额有六七十万,受保人就是儿子。心里想,儿子不在,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如果我出意外去世了,儿子就可以享受这个保险给他治病,让他多活些年。老人家钻进牛角尖了,稀里糊涂地,就在一个晚上,在夜深人静之时,就从东大医院楼上一跃而下。于是就出现了小说最开头那一幕惨剧,只听到一声巨响,在楼下的草地里,老mama已经气绝身亡。

    人生中,现实的残酷性往往超过所有文学作品的描述很多很多倍。

    何胜亮踉踉跄跄地跑到楼下,抱着mama的尸体嚎啕大哭,喊道,mama呀mama,你不该这样啊!是我对不起你,辜负了你,害得你不能得善终。mama在枕头下留了一张遗言,里面写道,孩子,你就拿那一张保单,去取保费吧,拿这个钱,争取治好你的病,mama年纪大了,早死晚死都是死,你不要为我难过,你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是我最大的愿望。何胜亮感到,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真是母爱,那是没有任何条件的最伟大的爱。世界不相信眼泪,再大的灾难,也是主要靠自己坚持挺过去,为了mama的遗愿,我还是要坚强战胜病魔。可是,他拿着那张保单,到了保险公司以后,保险公司人员到现场以及到殡仪馆进行了调查,突然就告诉他,你这不符合保险赔付的条件,条件上明明写明的,那是由于天灾人祸疾病才能赔付,自杀这个行为是不在保险的受理范围内的!何胜亮惊呆了,他说,你们不能这样,这个老人,他是为了我而死的。他们说,我们也没办法,规定就是规定,这是对全社会一视同仁的。这件事也传得纷纷扬扬,在媒体报纸电视上都进行了报道,造成了很大的社会影响。社会对老人的可亲可敬而愚蠢的救子行为表示了极大的同情。于是,社会各界人士进行了捐款。何胜亮陆陆续续又收到了几十万的捐款。

    这时候,有一个人默默的来到了他的身边。这个人就是他的前妻白兰。

    原来,白兰跟那刘卫平后,生活也不是那么顺利,这个刘卫平,也就是人们说的那种男人,有钱就变坏,他不只玩弄白兰,和大多数贪官富豪的荒yin无耻本性一样,他还养了很多小蜜,因为有钱,他在布吉盖一套房子,三层楼就养了三个小蜜。这种花天酒地的生活也对他的健康造成了很大的损害,前年,他就是荒yin无度而导致全身器官衰竭。他是得马上风死掉的,就是在和情妇zuoai时,突然就发作脑中风,送到医院去不治而亡。白兰也后悔当初不该因为他而跟何胜亮分手。可是后悔药是没有用的,人生的路走过了,就不能从头再来。这一次,她听说了何胜亮的不幸遭遇,心想,一日夫妻百日恩,我还是有责任来照顾他。

    何胜亮含泪望着白兰说,你不要为我cao心了,我自己的命运由我自己来掌握吧。白兰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们是多年的夫妻,又有共同的爱情结晶的儿子,这个时候,我愿意来帮助你走过难关。再说了,现在我也退休了,也有空闲时间。儿子那边也不用我管,我可以照顾你的饮食起居。

    何胜亮拿着社会捐助的钱,又进行了第二次的骨髓移植。然而,命运是不可违抗的,这可能是天意,第二次的移植,又宣告失败。            何胜亮断定,自己的人生已经走到尽头了,他不愿没有尊严地拖累别人。人活百年总是死,他觉得自己要换一种死法。何胜亮就是何胜亮,与众不同。

    其实他早已想好了自己的归宿,如果得急病突然死亡,他留下的遗嘱就是将自己的骨灰撒在深圳东部的大鹏湾,在那里与碧蓝的海洋共存永久,如果得了绝症还能行动,他就去到一个自己选中的风景绝美的风景名胜地方,在高山森林中找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就在那里独自与大自然合为一体。

    于是在一个清晨,他对这个世界以及所有的亲友不辞而别。他只带走了自己最心爱的几件物品,那就是手机手表,笔记本电脑,一块黄龙玉和一个18克的黄金戒指,几件衣物,还有那枚父亲留下来的一等军功章。他留下了一份遗书,写道,我走了,你们不要来找我,我去到一个祖国美丽的风景胜地,在那里了结我的生命,我剩下所有的遗产都留给儿子何斌,祝你们所有活着的人幸福安康,祝祖国永远强盛平安,祝人类世界永远和平美好。

    《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何胜亮有一次在公司的座谈会上有一段话语惊四座,他说,看当今世界和社会,繁华喧嚣,满街人潮汹涌摩肩擦踵,可是大家想过没有,再过80年,这所有几十亿人都将变成尘土,消失在茫茫宇宙中!

    可叹事实如此,被他言中。红尘漂泊一场空,大院,亲朋好友,所见所闻的无数人和事,都空了,如红楼梦的好了歌所唱,也如古诗所言:是非成败转头空,江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宇宙大自然的永恒规律还在无情庄严地运行,物质不灭,精神永在。他留下一首诗:

    无生有来有又无,

    空即色来色亦空。

    功名富贵皆尘土,

    人生如梦一场空。

    故事结束了。地球上亿万人还在重复着这个普通人的红尘飘泊生活经历,一代一代的传下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