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
江南又落了雪，厚厚的雪压得枝头弯下，屋檐上的冰柱滴着水，纷纷扬扬的雪花落满人身，信差踏雪而来，将薄薄的信递到我手上，马蹄将门前的雪踩脏，又被新的雪掩盖。 关上厚重的大门，院子里风雪飘零，孤身一人的感觉又来了。 信中只有寥寥几语，我反复看了几次，叹息着放下，将纸张投入火中，一瞬成灰。 小文又在干差不多的事情，她喜欢读诗文，大部分时候都在看书，即使冻得手指僵硬，也要哈着气翻书，除此之外，不过是在闲时赏梅，去找夫子请教问题，寻找新的诗文看，像小孩子一样喜甜食荤食，这些事情我都知道，可是我还是要从信中一遍一遍的得知。 思忖着写下“添炭”二字，又加上”如实汇报近况“等话，将回信摊在桌上晾干，竟无事可做。 小文不知道我派暗卫在暗中监视她，要是知道了便不会无忧无虑了。 我又想起她以前是怎么缠着我一起去打雪仗，堆雪人，暖酒喝茶，再同在塌里相拥而眠，心中多出许多惆怅。 养了她以来，我似乎多了许多柔情，连一直以来的野心扩张也停滞下来，偌大的产业变成现在收集情报的云野阁，与世无争。 没有人知道我一介女子怎么做到如此地步，我也不记得了，那是带着血色的记忆，我已经离那种生活太远了。 小文改变了我，即使她自己不知道。 小文也是下雪的日子被我捡到的，她当时已经十几岁了，却还像八九岁的孩子一样瘦小，若不是被我看到，在雪中也就冻死了，该是缘分的罢，饿殍遍野，我偏偏只看到了她的眼睛，没有苦难，没有痛苦，很纯净，我便把她带回去了。 她在那种恶苦的环境下长大，却心境纯净，养着养着就抽条成一个天真烂漫的窈窕少女，抱着我叫jiejie。 我养她像养宠物，图一个听话，可是什么时候我已经不再把她当作随便可以捏死的东西了。 也许是从她软软叫我jiejie开始，又或许是从她开始缠着我一起睡开始，再或者是从她握住我冰冷的手说我手太凉了开始。 小文打动了我，我的心到底不算太硬。 万事不如常，我的感情变得很快，发展到了无法转圜的地步。 她像小鹿一样的眼神让我心动，柔软的身体让我口干舌燥，无论是宠物，女儿或是meimei，我都不该有这种感觉，我已经变得，不像是我。 小文就是那时和我说，想同我成婚，她不曾知道男女之事，但是她爱我，想同我长久生活下去。 爱，多么可怕的字眼，而我的小文，带着她纯真的眼睛，和我说爱我，我捏住她的下巴，从未有过的用力，她吃痛，却没叫我放开，我问她，你知道什么是爱？ 想和jiejie共度余生，是不是爱？ 不是，我说。 这才是爱，我低头去吻她。 小文已经十六了，她知道很多事情，她看的书很杂，她问我，这不是男女之间才能做的事吗，我说，不是，这是爱才能做的事情。 小文爱我，我也爱小文，所以我们可以做。 她把衣服也脱下了，青涩的身体有着最完美的反应。 jiejie，书上还要做别的事情，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做？ 可以，当然可以，我幽幽回道。 小文真是特别可爱，连在床上也这么可爱，无论是羞涩到蜷缩的脚趾头，还是细弱的呻吟，都令我血液沸腾。 结束后她赤裸地在被子里睡觉，我看着手上的水渍，病态地想，没有人能从我手中再夺走她了。 小文开苞之后更有味道，会脸红着问我是不是要做那种事情，我亵玩她的乳尖，咬着她的耳朵说是的。我们在塌上，在桌上，在任何地方，都留下了欢爱的痕迹。 那时候的小文多么可爱啊，我在那之后不让她再穿里衣，她也懵懂地答应了。 我开始筹备大婚，小文即将在十八岁嫁给我，那是多么美好的事情。我会证明，即使我是女人，我也给得起小文男人能给的任何事情。 可是小文不愿意了，她不愿意再和我交合，不愿意再和我亲吻，甚至不愿意让我碰她，每次我遇到她，她都避我如蛇蝎。 小文真是伤透我的心，可是我尊重她，我幻想我和她成亲时，她会像以前一样。 直到她和我说，她喜欢上了一个穷书生，我们以前那样是不对的，她想和那个书生成亲。 我瞒着她准备的十里红妆，八抬大轿，全都化作笑话，小文要和别的男人成亲了。 哈哈哈哈哈哈……太好笑了，我才是最天真的人。 云野阁阁主也看不出心上人心有所属。 jiejie，我遇到他才知道爱是什么样子的，像话本传说里的那样，一见倾心，一见如故，我和李郎，才是真心相爱的。我们以前那样，并不是真的爱…… 剩下的我不想听也听不进去，我的表情肯定很难看，因为小文第一次对我露出害怕的表情。 李郎说，jiejie对我管得太严了，我应该多去看看外面的世界，jiejie，你让我去看看吧，我想去看看书外的世界，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好。 好，我听见自己说， 我没有对小文发怒，可是那个晚上我喝了最多的酒，砸了最多的东西，小文在很远很远的房间里，正在幻想我会给她的自由，可是我的心，已经被自由给划得滴血了。 小文再也没见过我，她只知道她的jiejie给了她自由，并且不会再管她。 手下人在揣测我被负心人所伤，中止了婚礼，还发了整夜的气。没有人知道，负心人是我的meimei，是我养大的女孩。 小文被送走，阁里被禁止再提她的名字。 那个所谓的李郎发现小文早已经不是处女，勃然大怒，骂小文是荡妇婊子，小文被温文尔雅的梦中郎君的凶恶样子吓坏了，连夜逃出了婚房。 我在暗处冷眼看着，安排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子救下了她。 小文想找回她的jiejie，但是她甚至不知道我经营的组织是什么，在哪里，是做什么的，她开始放下我和劳什子的李郎，在救她的老爷子手底下当起了一个书童婢女。 我仍然手下留情，给了她一个新的美好环境，即使再入世的人也知道，一个老头子只靠教书和写书信是不可能拥有那么优渥的生活去供养她这么一个娇小姐的。 小文还没入世过，她不知道，她理所应当地换了一个地方当少阁主，每日读她的诗书，一日又一日。 我隐居在江南秀丽的小镇里，从只字片语里了解小文。 冬天过去了，柳枝冒出新芽，小镇里的新年气氛刚散，小孩子乱跑着玩爆竹，腊味和陈酒的气味飘满大街小巷，我提着一壶酒，从长满青苔的小桥上走过，角落处还有没有化尽的余雪，天气仍然带着余寒，我拉紧衣襟，快步回到我买的小宅。 门前蓑衣孤马一人，我当是信差，伸手拿信。 一只带着薄茧的手握住我，斗笠下是一张秀气的脸，鹅蛋般的脸变得棱角分明，是小文，是彻底长大的小文。 我发愣，小文利落地翻身下马，身量略长，和我一般高。 jiejie。 小文扑进我怀里。 终于找到你了。 她抬头看进我眼睛，不管不顾地吻上来，唇间带着春雨的水汽，我闭上眼睛，搂住她的腰，不再去想任何前因后果。 小文的眼睛乌黑明亮，现在里面装的只有我。 信中之事，今后便由jiejie亲自来看；幼时之约，现在我来做jiejie的妻；现在，我想和jiejiezuoai的人才能做的事情，如何？ 好的，我听见自己回道。 如果小文再次离开我，我就杀了她，我在纸上写上这么一句话，身后的女子笑出声，握住我的手，接了下一句。 如果小文再离开jiejie，就让jiejie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