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传《昔年》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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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嫚有了自己的私印。 虽然秦王对此事十分低调,但是架不住孩子跟哥哥们炫耀。阴嫚还很小,先不说用不用得到,在她之前秦公主也未有拥有自己私印的。但是嬴政宠爱她,把她看做自己最可爱的小月亮,愿意给她所有自己能给的,一个做工精良的私印在秦王眼中算不得什么。 阴嫚刚出生的时候,在父王怀里红彤彤皱巴巴胎发又细软的模样,说不上多好看。嬴政低头盯着她看,还拍开了李信想摸摸女儿脸颊的爪子,怕李信没轻没重摸疼了这个刚降生的婴孩。蒙毅在一边故作担忧地逗趣儿,说李信跟个猴一样,看小公主这样子,万一以后长得跟李信一样可怎么办啊?李信在旁边气得直瞪眼,嬴政却不在乎,轻轻拍着女儿的背,语气中满是骄傲和宠爱,“那她一定也是最漂亮的小猴子。” 现在漂亮的小猴子长大了,眉眼模样与嬴政小时候没有多大分别,还比自己父王小时候更加活泼快乐。扶苏已经十二岁,正式跟着冯去疾每天风雨无阻地进学,只剩下将闾、小高和阴嫚三个年纪相差没两年的,每天一同在咸阳宫的水榭别馆处开蒙。 拿到嬴政给的私印当天,阴嫚开心得不得了,等老师宣布休息,就迫不及待拽着两个哥哥,给他们展示自己的新玩具。她把那枚玉印托在手心里,给哥哥们展示:“看!是父王给我的!” 那枚羊脂玉的印做得十分小巧,在几岁小孩子的手里更像是件装饰品。公子高小心地拿在手里看了看,印上雕刻着灵动的一只胖胖小猫,下面印面上是“阳滋”两个字。阳滋是阴嫚的小名,虽然大家都不怎么叫。那两个字是秦王亲笔所写,又安排工匠雕刻而成,整个字体都如同嬴政本人的行事风格,洒脱放逸,气势磅礴。被缩在小小一方玉印上,又有种说不出的玲珑之意。 公子高颇为羡慕:“真好,扶苏哥哥也有一个,他用得可仔细了。” 阴嫚拿回自己的印,又把后面挂着的一整串琉璃和珍珠串成的链子给他们看:“父亲给我穿的!” 这串珠链的造价可能比玉本身更高,李信搭配得很用心,还专门比照了小公主的身高,方便她挂在香包边上,搭配那些鲜艳明亮的衣袍。 “父王说,这个给我玩,以后我喜欢什么,都可以盖在上面,代表他们就是阴嫚的啦。等我长大了,父王还要给我做更大的印呢。”她说着,抓起小高的手,在手背上盖了下,又在将闾衣服上也盖了一下,“阴嫚喜欢哥哥们,以后哥哥们也要听阴嫚的话。” 将闾从小对这些衣物装饰品都不是很在意,这点和嬴政倒是完全不像。他看看自己衣服上浅浅的印子,点点头算作对meimei宣誓“所有权”的敷衍。公子高却显得很委屈:哥哥和meimei都有了自己的印! 直到蒙毅下了朝,和往常一样从章台宫绕了路来接他们下学,小高都有些闷闷不乐的。 三个孩子规规矩矩地跟老师告辞,叽叽喳喳走在蒙毅前面,正好碰上奉召入宫的李信。李信两天没见女儿,亲得却像是两年没进宫,一把就抱起了阴嫚,和女儿又亲又贴的,一口一个“我的小公主”“宝宝吃饭了没有啊”。 蒙毅受不了他,一股子碰见女儿就立刻降智的傻爸爸劲儿,弯腰问两个大点的崽:“你们两个要不要抱?” 将闾的性子,从小就不爱抱抱贴贴的,王贲抱他都不太乐意,王离想和他贴贴,他能推着人脸说“哥哥是男子汉,哥哥别和我贴”。听见蒙毅要抱他,将闾像是被狗撵了的兔子,蹿得比谁都快,生怕蒙毅撵上他一样,连声喊,“毅叔父我不要抱抱!” 跑在了最前头。 阴嫚坐在李信肩膀上,看哥哥跑起来了,还觉得是在玩骑大马的游戏,立刻也嚷着要李信追上去。 他们几个吵吵闹闹地跑远了,蒙毅慢悠悠出了口气,把公子高抱起来,迈步往秦王寝宫的方向走。小高抱着他脖子,脸也贴在父亲肩膀上,闷闷地不吭声。蒙毅觉得奇怪,拍拍崽的后背:“高儿怎么了?” 小高委屈屈:“父亲,阴嫚有父王给的印……” 这事儿蒙毅也知道——他掌着秦王的私库呢。却没当回事,边抱着小高走,边笑道:“高儿不是也有父王给的蜻蜓眼吗?将闾和阴嫚都没有呢。” 蒙毅身高腿长,没等儿子吭哧出心事,已经到了寝宫。 因为年纪还小,三个孩子都被安置在秦王寝宫的偏殿里,方便照料。有时雷雨雪夜,嬴政看完那些竹简,还能从自己的床上摸到几个因为害怕/冷/想父王了,而在不同时间悄悄溜进被窝的小崽子。 所以三个孩子连吃饭睡午觉都是一起的,蒙毅抱着小高进来的时候,嬴政和李信已经在案边坐下了,嬴政正在呵斥李信要给女儿喂饭的举动:阴嫚都五岁了! 蒙毅把儿子放下,看着小高一颠一颠先跑到父王身边行了礼,才乖巧地靠着嬴政坐下,脸却还是皱着的。嬴政自然也注意到了,只是不方便当着一众服侍的宫人询问,也不想耽误了所有人吃饭。等到一顿饭吃完,才屏退了众人,打发李信带着两个孩子去午憩。自己和蒙毅把小高围在中间,放轻声音问高儿怎么了?是不是和将闾吵架了?还是被老师打了手掌心?边说着,边把小高白白胖胖rou乎乎的小爪子拉过来,检查他嫩嫩的手掌心儿。 公子高这会也有点不好意思,扭扭捏捏的,不想说。 嬴政对这个出生有些波折的崽其实也偏心得很。若换了普通宫妃所出的,不想说他便全当不知道,打发孩子下去拉倒。对着小高,嬴政就拿出十二分的耐心,哄着他顺毛。 几岁的孩子,那里是自己亲政十余年的父王的对手,没几下就小声吐露了心声:“扶苏哥哥和阴嫚都有父王给的小印……” 蒙毅“哎呀”一声,奇怪道:“一个私印而已,高儿怎么这么在意?父王给高儿的东西也不少呀?” 嬴政掐了他腰一把,让他闭嘴,自己把孩子抱过来亲亲脸颊:“高儿也想要?” 小高声音更小了,十分不好意思的模样:“父亲说,父王给我的蜻蜓眼,哥哥meimei也没有。可是、可是阴嫚的印是父王亲自写的……” 蜻蜓眼父王有一个匣子呢! 嬴政对这几个孩子的心思,自问是摸得极透的,他看小高这模样,就猜到这孩子在意的是“哥哥和meimei都有父王亲自做的东西”。于是抱着他笑得更欢快了,“高儿想要什么,父王也亲自做给你。” 公子高被父王抱在怀里又哄又骗的,又听到父王要给自己也做,心情终于雀跃起来。皱着小脸儿想了很久,又觉得私印几个人都有就没意思了,其他的东西自己也不缺,竟然想不到有什么想要的。白嫩嫩的手指头对在一起,急得快要哭出来:“父王……” 嬴政早知道会是如此,看幼子要哭不哭的模样,又抬眼扫了眼蒙毅心疼坏了的表情,终于不再逗他:“那高儿晚上和父王一起睡吧,父王让赵高给你准备专属的寝具,以后就铺在父王榻上。” 公子高立刻忘记了之前所有的一切,高高兴兴地把脸颊依偎进父王怀里,小声说“父王,高儿可不可以把小马也带上?” 嬴政笑眯眯地说好,“以后父王床榻就有高儿专属的位置,想抱着什么玩具睡都可以。” 蒙毅这会倒不心疼了,就是一脸像刚吃了苦瓜般的菜色,他在那边犹豫着劝阻:“王上,这于礼不合,长公子这般年纪也没……” 嬴政瞪他:“管它什么事,只要寡人说行,就行!”又趁怀中孩子犯了困,小声道,“小毅怎么还不懂?你儿子这性子,本不在意什么印啊挂啊的,他就是想要父王父亲都爱他。你这会不答应,一会儿他哭了,我可不哄。” 蒙毅看着公子高趴在嬴政怀里,已经睡过去的憨憨模样,就想起这孩子出生时有些波折,生下来之后也颇折腾人。头半年里,不管醒着睡着,只要离了嬴政或者自己身边,就哭个不停,无论谁哄哪怕是蒙恬也不管事儿。哭到最后没力气了,哽哽咽咽跟个小猫似的边打嗝儿边抽泣,完全就是和大人比谁的意志更强。嬴政下了朝回来,看着幼子一团凄惨可怜的模样,又是心疼又是担忧,生怕他这样哭把嗓子都哭坏了。嬴政这个事业狂断然不会为了孩子停下工作,于是他上朝或者召见大臣时,哄孩子的工作全落到蒙毅身上。最后日夜颠倒,公子高熬鹰一样熬着他爹,即便武将世家出身也经不住大小两个车轮战一样耗着,蒙毅那段时间黑眼圈比秦王还重,只有在嬴政身边的时候能抓紧时间补点觉。 想到这节,蒙毅也只有妥协的份,不敢再吱声了。嬴政却像想起什么一样,又嘱咐他:“记得提醒寡人,将闾醒了问他想要什么?省得过两天又一个哭的。” 将闾对印不感兴趣,也不爱窝在父王怀里睡觉。他的要求很切合实际:想让嬴政安排人给自己铸把宝剑,要和秦宫宝库里差不多的,最好镌刻上将闾的名字。 嬴政看着将闾比定秦高不了多少的小身子,忍着没笑出来,一本正经地答了他,将事情交给了王贲去办。 王贲听得好笑:“要宝剑,他现在舞得起来吗?” 嬴政翻阅着他送来的军报,头也未抬一下,嘲讽王将军道:“不都是你教出来的?还没马腿高,就想着以后为大秦开疆辟土做大将军了。” 王贲满脸正直:“为秦国尽忠,王氏血脉在所不辞。将闾有此志向,大王赏得有理。” 转头却安排麾下的匠人弄了把青铜金钩,还专门嘱咐了不让打磨得太锋利,免得将闾人小力轻,搞不好伤人伤己。秦王赐下的好材料,放着却也白白浪费,王贲想了想,又给自己整了把秦剑,剑身寒光流动,锋利非常,如秋霜紫电,能轻易劈开普通青铜兵器。王贲爱不释手,想到四舍五入也是嬴政赐给自己的,更加珍爱,平日悬在蓝田大营自己的军帐里,并不常用。 向来正直的王将军难得欺上瞒下、假公济私了一回,好巧不巧,就赶上了秦王驾临蓝田大营。嬴政巡视蓝田大营,虽是有军政之事与王翦等人相商,却也是带着几个孩子见识见识的意思。秦嬴王室的公子,即便没在军中历练过,也要懂这些事情。扶苏年纪正好,将闾和小高则就是顺带捎着。白日里嬴政同众人议事,扶苏也列席听着。留下将闾和小高两个,就任他们随便逛逛玩耍。将闾和弟弟又不一样,常和王离一起被王贲带着到蓝田大营,一住就是月余,因此比小高熟悉得多。父王忙碌,他就充当向导,带着小高四处钻来钻去,还叫人寻了些新兵用的木刀木剑给他们使。 嬴政商议军情时从不留侍候的人在旁侧,今日就专门安排赵高跟着两个小公子。赵高苦哈哈跟在将闾小高身后,时不时吊起嗓子喊着“将闾公子不可啊!”“公子们小心”之类的,一天下来也算是身心俱疲。 公事已毕,秦王今日却宿在了王贲帐里,正同王贲说些闲话。却不意听到营帐外哒哒哒的小孩脚步声,随后小高撞开帐帘,冲进了嬴政怀里。 “父王父王父王!”公子高大叫,小身子冲得嬴政也往后退了小半步,“将闾吓唬我!” 嬴政弯腰揽住他,脸上满是无奈:“又吵架了?” 王贲也起身往外走,只不过没等他出去看个究竟,将闾也跟着窜了进来,手里还举着把青铜打造的金钩:“小高你别跑啊!你看看,威风吧!父王赏我的!” 王贲赶紧过去一把将武器薅下来丢到了角落,口中斥责道:“将闾,怎么能在你父王面前舞刀弄剑的,还吓唬弟弟!” 将闾此时却一脸呆呆的:“父亲我没舞刀弄剑啊,这不是钩吗?” 没等王贲答话,嬴政先出声了:“将闾喜欢这金钩?” 将闾点头道:“虽然不是宝剑,但只要是父王给的将闾都喜欢!” 墙上还挂着王贲的新刃,这会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嬴政抬眼看着王贲似笑非笑:“原来是寡人给的啊。” 饶是王贲,也禁不住老脸一红。 若换了蒙毅或者李信,这会早就滑跪了。 嬴政起了身,一手牵着公子高,对王贲笑道:“将军还是好好跟将闾说说宝剑的事。”说完又对将闾招招手,唤他到自己身边来。将闾不疑有他,却没想到被表情温和的父王一手就揽在了怀里,任凭他怎么扭,父王的胳膊却像铁箍般,把他抱在怀里动弹不得。 将闾其实心里很喜欢被父王抱着的感觉,父王的怀抱永远温暖而安全,还有着父王特有的香气。可是大父和父亲都教育他,王氏家风便是凡事不可太过沉溺,尤其父王是君父,先是君主,其后才是父亲,他更不能一味只知道依赖父王。自己只比扶苏哥哥小两岁,却也是大孩子了,怎么能好像弟弟meimei那样,只知道在父王怀里撒娇。想到这里,将闾越发着急,不想这样继续软绵绵地被抱着,可是和嬴政力量悬殊又挣脱不了,一来二去,竟然自己急得哭起来。 嬴政看他哭了,才收了力道,让次子站稳了。手指在将闾鼻尖刮了刮,温声道:“这次就算是罚将闾拿武器吓唬弟弟。下次有事情直接同父王说,不许再这样。” 又对王贲笑道:“将军说完了宝剑,再把将闾送去蒙恬帐里,他今晚就跟我歇在那边了。” 欺负完了崽子,也算是顺手欺负到了一贯冷静的王贲,嬴政心情大好,抱着小高施施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