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及笄之花,是江南贵族的小姐们在及笄之年,拜一种花为姊妹。有的小姐是梅花,有的是牡丹,有的是兰花……不一而足。但每一种都是有着美好的寓意的。是一种精神的寄托,也是一种对未来美好的期许。 及笄当天,会在四周摆满自己供奉的及笄之花,如果布置的巧妙还能引为一时的美谈。在接下来的议亲里也是或多或少有益处的。 随着江南世家大族日益发展壮大,这种拜花的举动也变得愈发兴盛起来。江南有头有脸的世家大族都以花朵的奇珍为傲。花的数量越多,花的种类繁多成为彰显一个世家大族的内涵与财力。 论身份尊贵,无人能比得上谢如柳,陈国公主与谢家家主之嫡长女。是皇室血统和文人血脉的结合。加上上次的春日宴,可以说谢如柳是江南第一名媛。虽无名,但其实。 有的人家为了家中女儿的及笄之礼能够顺利举办,早早地提前一年开始准备的都有,不知为何,到目前为止,公主府里仍无任何行动。不禁让人有些浮想联翩。 谢如柳是在现世的时候看到的一篇关于古代人的生活科普的文章。古代的棉花其实是一种非常昂贵的材料,只有贵族才能用到。而穷人过冬,只能采芦苇的絮絮,填充进衣服,被褥。 春日宴过后,谢如柳就招人来问一些关于庄子上的事情。谢如柳发现,现在的人们好像没有发现可以用芦苇的絮花来填充衣物,被褥。每年冬天,都是百姓最难挨的时候。 于是,谢如柳让庄子上的人来,告诉他们多多采集芦苇的花絮,收集起来。虽然知道是用芦苇花絮来填充,但是,具体如何填充还是需要进行实验。整个秋天,谢如柳名下的庄子上的人,一有空闲就去采芦苇的花絮,按五十文一两的进行回收。 终于,在最冷的冬天到来之前,谢如柳成功研制出了新的冬衣。 第一类是全是棉花的冬衣,第二类就是一半棉花,一半芦苇花絮的冬衣,第三类就是全是芦苇花絮的冬衣里。 虽说没有第一类的冬衣御寒保暖,但是较之以往,恨不得将所有衣服穿在身上的情况来说,好了很多了。特别是对于一些在冬天还要在外行走的商人,寒门学子来说,无疑是个好东西。 在第二场雪下下来之前,公主府名下的成衣铺里出现了一种只要棉衣三分之一价格的羽绒服。是的,羽绒服。店家在开售的第一天就将这羽绒服的制作和原料告诉了大家。没有半点藏私。 谢如柳知道,现下这个世界,已经没有芦苇花絮了,今年这个羽绒服只能是自己来买了。赚钱,不是谢如柳最想要的,她想要的是自己的名声。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扬州城里开始传颂起谢如柳的美名。有说谢如柳贤良淑德的,有说谢如柳美若天仙的,最多的是说谢如柳是芦苇仙子转转世的。说她给百姓们带来了可以抵御风寒的羽绒服。 一时之间,走街串巷的贩夫走卒们争相传颂,寒门学子们纷纷作诗赞美。谢如柳可以说是在过年之前的整个扬州城甚至是整个江南,不久后的整个大庆朝的最出名的女子。 谢如柳准备做这个的动机,就是为了博得一个贤明,有了这些百姓的支持,自己后来就不会是个可以随意舍弃的棋子。但这个舆论的范围,远远脱离了谢如柳的掌控。 最近的顺利让谢如柳有些得意忘形了。她忘了,这个世界里,她不是女主,她是女配,或者说只是一个普通人。在做事的时候,会产生利益,那相对应的,一定也会有风险。而越是上层的人,他们的风险越是巨大吧。 虽然不知道幕后的人究竟想要干什么,目前对于谢如柳来说都是利大于弊的。但是,有的时候,价值越大,责任越大。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亘古有之。 谢知舟看着目前扬州乃至江南的局势,想,和自己的女儿“开诚布公”地谈一次的机会到了,希望不要吓到她,不然自己会忍不住直接将她“据为己有”。他还有另一个女儿不是吗? 这天,前院来人说,公主请谢如柳过去说话。谢如柳想着估计的母亲有点担心。便简单地收拾了一番,便去了前院。 结果到前院一看,发现院里只有角落里站着的几个面生的仆婢,院子里有些安静。谢如柳还在强自镇定着,想着这偌大的扬州城,太子胞妹的公主府,一定不会怎么样的。 但是,跨进前厅一看,只见谢知舟一人坐在堂前,端着一盏茶在喝。蒸腾的热气后,是一双冰冷的眸子,不带任何感情地打量着自己。 谢如柳的眼前像是开启了慢速,看着自己慢慢地跨进门栏,朝谢知舟行了个礼就坐下了,即没有问公主母亲去了哪里,也没有出声询问,只是安静地坐着。 谢知舟似乎也在等人冷静下来,本来还应再等一些时日的,但是最近探子从京城传来的一些消息让谢知舟觉得自己必须要尽快地完全“掌控”住谢如柳。不然自己一定会后悔的。 “柳儿的及笄之花选好了吗?” 谢如柳知道悬在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终于是要落下来,舒了一口气,又提起心神来回答来人的问题:“是芦苇。” “呵……”听到谢如柳的话,谢知舟不禁冷笑出声,“柳儿,为父很好奇,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 谢如柳忽然感觉这个世界是有些魔幻的,自己从小到大享受着百姓,权势的供养,所以自己甘愿去当棋子。但是这个棋子不想成为一个可以被随意丢弃的棋子,谢如柳很早就明白自己无法摆脱棋子的命运,但是还是想要有自己的一丝“私心”。不至于那么悲惨的死去,不至于到最后连一丝仅有的温情都失去。 “父亲指的是什么?是对这个家毫无感情?还是指隐忍蛰伏十几年,只为一朝冲天?我理解父亲的您的志向,您的野心,您只在乎自己,这整个谢家,公主母亲,我,甚至是弟弟都是可以牺牲的。但是,作为棋子,能不能有凭借着这点血缘的关系,希望父亲不要把其他人牵连进来?” 谢如柳义愤填膺地说完,抬起发红的眼睛看向上首时,只见谢知舟手里托着茶盏,神情仿佛是在水谢里,看着池中的鲸鱼为了岸上人一时兴起时投下的鱼饵而感激涕零的事不关己。 谢如柳忽然有些绝望,永远挺直的肩膀也耷拉了下来。 最后,谢知舟什么都没说,一饮而尽自己手中的茶,说了句:“这茶叶不错。”就离开了。 谢知舟离开后不久,陈国公主就出现在谢如柳面前,谢如柳还是有些恍惚,感觉说:“就这?” 不似威胁,也不似要拿自己开刀,这到底是要看什么呢? “母亲,我刚刚来你去哪里了?” “前几日,听说外面的福春楼新出了好看的衣料,于是吾就去看看。快过年了,外面热闹了很多,还有就是出去逛逛,马上就要过年了,你舅舅今年派了人来送年礼。今年估计要预备地更加隆重些了。”陈国公主的脸上的表情似哭似笑,不知该如何说。 “母亲,快看,下雪了。” 今年的第三场雪下得格外早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