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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在烟灰缸里。抬手扯下那张画。捏在手里,“咔嚓”一下,火苗瞬间喷射出来。下一秒,白烟升起,鼻尖闻到了一抹焦味。火在她手里越烧越旺,火光扑闪,浓烟呛鼻。眼看着就要烧到她的手。她手一甩,及时丢进脚边的垃圾桶。眼睁睁看着画纸化为灰烬。司濛经常烧画。不满意的废稿全部都会被她烧掉。屋子里的物件被她烧了不少。三哥过去就常说她再这么烧下去,迟早把自己烧死。可她改不掉这个习惯。就像抽烟一样,有瘾。每次火苗燃起的那刻,她会变得兴奋,才能短暂抑制住自己的绝望。拿来手机给曲珍发微信。司濛:「刚那副画已经被我烧了。」她扒了扒凌乱的头发,没由来觉得烦躁。可能真的需要晏竟宁本人来给她当模特,她才能画的出。***周三,小雨,凉风习习。袁叔将车子开得很慢,车窗外山脉延绵不绝。立秋早就已经过了,山上已经出现了斑驳的一点黄。雨水拍打在车窗玻璃上,留下无数细小的水渍。司濛坐在车后座,心平气和,无比镇定。领证结婚对于很多女孩子来说都是大事,需要慎之又慎。可在她眼里却非常稀松平常。她说结婚就结婚了。她给好闺蜜童时颜发微信。司濛:「颜颜,份子钱准备好,我要结婚了。」好闺蜜给她发了个翻白眼的表情包。没人相信她就要结婚了,就连从小一起长大的童时颜也一样。谁能想得到她对待婚姻竟然这么随意任性。看来只有等她拿了证,拍张照片发给好闺蜜,她才会相信。司濛其实并不孤独,亲人朋友一大堆。可没人真正了解她,更没人可以窥见她的内心。外人都说司家的女儿斯文大气,温婉可人。父母亲戚都认为她是乖乖女,很听话。粉丝们说三水小姐软萌可爱,非常宠粉。可事实上,她骨子里就是这么狂妄不羁,不受约束。司濛和晏竟宁约了下午三点领证。眼下才十二点过半,时间还很早。“袁叔,您怎么都不问一下我为什么突然决定嫁给晏竟宁了?”她的声音又平又稳,音量适中。司家上下全都觉得她在胡闹,父亲大发雷霆,母亲忧心忡忡,三个哥哥一致认为她是画画画傻了。只有袁叔最平静。从始至终都没提出过反对。袁叔目视前方,专注打着方向盘,音色浑厚,“晏家长子很优秀,你眼光不错。”司濛:“……”她莞尔,“怎么个优秀法?”袁叔:“四小姐,看人看眼睛,一双眼睛能看出很多东西,以后你就懂了。”“不重要了。”她轻声说。嫁给谁都不重要,晏竟宁如何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她需要从他身上找回灵感。对于一个画家来说,灵感就是命。甚至比命还重要。袁叔语重心长地说:“人做一个决定,不论出于何种初衷,记住,一旦做了,就一定要负责。”司濛:“我记住了。”——袁叔走铜卜山,抄了近道,节省了一半的车程。因为路上开得慢,到达横桑半山区民政局刚好下午三点。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时间点掐得刚刚好。透过车窗,一抹英挺俊秀的身影落入眼中。晏竟宁已经到了,一袭深色西装,骄矜清贵。助理替他打伞,雨下得淅淅沥沥。远远看到她的车子,晏竟宁就从章览手里接过伞走到车前。他的步调不疾不徐,周身清寒。司濛赶紧拿了包,和袁叔一道从车里下来。晏竟宁自然地把伞盖到司濛头顶,阴影瞬间被投射下来。转手又拿给袁叔一把伞,“你好袁叔,我们之前见过面的。”“雨不大,没必要。”袁叔没接,笑道:“以后要改口叫姑爷了。”晏竟宁笑笑,把伞收了回去。他摸出烟盒,给袁叔分烟,“直接叫我名字就好。”“来很久了?”袁叔来者不拒,把烟别到右耳耳后。“我也是刚到。”袁叔:“山路滑,不敢开得太快。”“不急的,安全重要。”两人寒暄两句的功夫,雨势渐大,噼里啪啦拍打在伞面上,声响清脆。司濛赶紧对袁叔说:“我今天住在横桑就不回家了。您开车注意安全。”袁叔点点头,难得郑重,“四小姐,你要幸福!”她柔柔一笑,“我会的袁叔。”袁叔转身转进车里。司濛没看到,老人家偷偷抹了抹眼角。目送袁叔将车子开远,两人一道走进民政局。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领证的人很少。两人压根儿都不用排队。一整套流程下来都很顺利。除了拍照的时候耽搁了一些功夫。司濛有严重的镜头恐惧,害怕拍照。每次面对镜头她都会浑身紧绷,不自在,非常僵硬。她惧怕任何形式的镜头,镁光灯和闪光灯更是让她恐惧。她甚至从来都不敢自拍。这也是她出道这么多年一直不敢办画展的原因。“新娘要放松,笑一笑。”司濛裂开嘴角,笑得跟僵尸一样。摄影师拍了好几遍都拍不好。拍出的照片根本没法看。后面还有人在等着拍照,司濛耽误了不少时间。摄影师变得有些不耐烦。他举着相机走到两人跟前,“再照不好,我就只能随便弄一张给你们洗出来了。”晏竟宁:“让后面的人先拍吧。”他把司濛拉到角落里,轻声问:“你是紧张吗?”“不是。”司濛的脸色有些发白,表情痛苦,“我就是怕照相。”很多人会有镜头恐惧,这倒也不稀奇。他一把握住她手,“等下你跟着我的节奏来,放轻松就行。”男人的手宽大,温热,能让人安心。很奇怪,这次再对着镜头,司濛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很好!”一次就过了。签字的时候,司濛没一丝犹豫,干脆利落地签下了自己名字。晏竟宁同样干脆,名字签得格外流畅。——细雨绵绵,天空又灰又矮。路面上车流稀疏,两侧的梧桐树健硕挺拔,蓊蓊郁郁。周围的建筑都上了年岁,古朴老旧,久经岁月。很多都已经变得沧桑。民政局的白墙之上,满墙是翠绿,凌霄花开得肆意而喧闹。半山是老城区,老城区有老城区的厚重和积淀。一个小时后,两人走出民政局,人手一本红本本。一进一出,身份就截然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