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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嫂?大哥什么时候又娶妻了?”陆太太瞪着他:“你少跟我扯嘴皮子,你跟俞婉到底是什么关系?”陆季寒背靠沙发,态度懒散:“她会设计服装,我开服装店,我与她是东家与员工的关系。”陆太太声音冷了下来:“她才与你大哥离婚,你就雇她去店里,传出去别人会怎么想?你就不怕你父亲知道?”陆季寒笑:“父亲一早就知道了,父亲都不介意,您何必cao心?”陆太太大惊,陆荣竟然知道,并纵容了老四?没有血缘关系的母子刚提到一家之主,陆家的管事突然急匆匆跑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张电报:“太太,四爷,这是大少爷从南洋传回来的电报,老爷出事了!”陆太太噌地站了起来!陆季寒依然靠着沙发,目光却凌厉地投向了管事手中的电报。管事本来要把电报交给陆太太的,对上陆季寒的眼神,管事心念一动,拐个弯就将电报递到了陆季寒面前。陆季寒没接,就着管事的手,他看到了电报上的字:老爷被匪徒劫持,中枪已逝。第32章陆荣死了。消息传开,陆家大乱。亲爹横死异乡,陆萱、陆芙、陆薇三姐妹都哭成了泪人,陆伯昌、陆仲扬兄弟俩出现在人前时眼圈也是红红的。大姨太、二姨太当然也都在哭,但她们其实更惦记陆家的财产该怎么分。一大家子,只有陆太太、陆季寒面无表情。“你们都先回去。”哭声令人心烦,陆太太绷着脸对两个姨太太道,同时也让三个女孩儿回房。这个时候,陆薇三姐妹都很乖,大姨太二姨太抹抹眼睛,分别看向自己的儿子。陆太太脸色一沉。陆伯昌见了,先劝大姨太走,陆仲扬马上也跟着劝他的生母二姨太,两位姨太太这才三步两回头地离开了。客厅里只剩陆太太与三位少爷。陆太太看着三个都已经长大成人的少爷,冷静地问:“老爷死在了南洋,你们怎么说?”陆伯昌神色悲痛,道:“发电报过去,让大哥护送父亲遗体回国,早日让父亲入土为安吧。”陆仲扬附和地点头。陆太太看向最年轻的陆季寒。陆季寒一直垂着眼帘,好像在看他左手腕上的那道旧疤,听到陆太太的询问,陆季寒眼皮也没抬,顿了顿,才冷声道:“父亲死得不明不白,我得过去看看,若父亲真是被歹徒所杀,我便杀了那些歹徒。”他不喜欢老爷子的很多做派,但再不喜欢,那也是他的父亲,没人可以随随便便地杀了陆家人。陆伯昌、陆仲扬都是书生脾气,闻言同时吸了一口冷气,惊愕地看向他们最年少的弟弟。陆季寒终于抬起头,目光阴冷。陆太太心中稍安。陆家能在南城立足,靠得不仅仅是祖先传下来的生意,守业难于创业,正是因为陆荣在外恩威并施,既结交朋友又有足够狠辣的手段震慑对手,陆家的生意才得以长盛不衰。现在陆荣倒了,倘若陆家没有合适的继承人,那陆家衰败只是迟早的事。老二、老三都过于文弱君子,救死扶伤、教书育人绰绰有余,却当不起这个家。陆太太早就把希望寄托在了陆季寒身上,而陆季寒刚刚那番话,便没有让她失望。“老四准备何时动身?”陆太太沉着地问。陆季寒平静道:“明早便走,稍后我会召集各店经理安排生意事务,家里还请太太坐镇,切勿生乱。”陆太太点头:“你放心,有我在,这个家谁也别想乱。”陆季寒这就站了起来,径自出门了。他走了,陆太太语重心长地对陆伯昌兄弟道:“家和万事兴,如今你们父亲去了,南城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咱们,恨不得吞了咱们家的产业夺了咱们家的富贵。你们俩从小就志不在商场,生意上的事我只能指望老四扛起大旗,但老四年幼,外面光靠他自己也不行,你们当哥哥的,要替他稳住大局,千万别给人挑拨利用之机,懂吗?”陆伯昌、陆仲扬都颔首,齐声道:“太太放心,我们都懂。”陆太太忽然叹了口气,揉着额头道:“都是我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我能不了解你们?我对你们俩是一百个放心,只是大姨太、二姨太向来自作聪明惯了,回头你们好好劝劝她们,有什么意见等老四回来再说,老四回来之前,谁敢挑拨是非,就别怪我不客气。”陆伯昌、陆仲扬神色顿时凝重起来。.陆荣的死讯迅速上了报,中午俞婉与陈蓉去外面吃饭,街上报童已经在吆喝这个震惊的消息了。俞婉定在了路旁,陈蓉则跑着去买了一份报纸,回来与俞婉一起看。看到那黑色的巨大标题,俞婉先是震惊,跟着心底不受控制地涌起一丝快意。上辈子灌她避子汤害死她的人是陆荣,这辈子意图强jian她的人也是陆荣,俞婉恨透了这个男人,只是她没有本事报仇,她不得不强迫自己放下仇恨、劝说自己好好地过安生日子,但她放不下。现在陆荣横死,恶有恶报,俞婉觉得很痛快,就像卸掉了心头的一块儿巨石。“陆家要变天了。”陈蓉低声唏嘘。俞婉忽然想到了陆季寒。死了父亲,他现在……念头一起,俞婉从报纸上移开视线,不愿去想,陆季寒难过与否,又与她何干,如果陆季寒遇到别的麻烦,她可能会同情,唯独丧父,俞婉生不出任何怜悯。只是,这个下午,俞婉终究无法集中精神,前生今世翻来覆去地在脑海里浮现,然后,她也有点担心陆子谦,报纸上没提到陆子谦,陆荣都被歹徒劫持杀害了,陆子谦一直跟在陆荣身边,他有没有受到牵连?晚上俞婉失眠了,翻来覆去,不知何时才睡着的。翌日早上,俞婉像往常一样,早上八点出门,叫了黄包车去上班。黄包车拐出永平巷,俞婉一眼就看到路边停了一辆黑色汽车,还没看清车里的人,站在旁边的黑衣司机突然拦到路中间。黄包车疑惑地停下,与此同时,俞婉也认出了汽车后座上的男人,一身黑衣的陆季寒,今日似乎比平时更冷。没等司机催促,俞婉识趣地走下黄包车,让车夫走了。司机替她拉开了后座车门。俞婉快步走了过去,免得磨磨蹭蹭的,被街坊们撞见。俞婉坐在了陆季寒旁边,玻璃的车窗挡不住行人的视线,俞婉本能地朝内侧偏转,然后,她的视线不可避免地扫过了陆季寒。他靠着椅背,闭着眼睛,冷俊的脸呈现一种憔悴疲惫的白,仿佛昨晚一夜没睡。然后,俞婉第一次注意到,陆季寒的睫毛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