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终于有一天漆黑包裹了奈布,他仿佛回到了深海
这之后奈布被带回了收押人鱼的地方,和他的同伴一样,也“拥有”了一个自己的小水箱。他试图隔着玻璃呼唤对面的人鱼,但是对方窝在角落里兴致缺缺,对他的提议爱答不理。奈布没有办法,焦急的在狭小的水箱里游了两个来回,拼命地撞击玻璃。 “算了吧孩子”另一边的人鱼似乎看不下去了,他敲了敲玻璃,“别白费力气了。在你来之前我们不知道做了多少次尝试了。” 奈布的额头和上身都撞的红肿,他委屈的游下来,双手抵着玻璃问道,“我们会被怎么样?他们要干什么?” “没人知道”那人看着他,“我回答不了,孩子” “他们之前把我带走了,做了很奇怪的事。”奈布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他把自己所有的见闻都毫无保留的告诉了身边的同伴,“你们也是一样吗?” “他们做了什么?” “我不知道……他们把我捆在一个东西上,然后拿着黑色的盒子对着我”奈布微微仰头回忆起来,“接着白光一闪——他们就说好了,把我送来了这里。你们呢?你们也是吗?” 年轻的人鱼摇摇头,“我很遗憾,我们都是一开始就送到了这里。不过别担心孩子,也许你会是唯一幸运的一个。” “不,”小人鱼的脸都皱在了一起,他难过极了,“这是不可能的。我也不想做唯一。” 对方久久没有答话,以他们彼此的处境,也是在没有同情对方的必要,最后他叹着气低声呢喃“海神会保佑你的” …… 当然,事实证明,海神不会庇佑任何一条人鱼。如果真的有海神存在的话,也许那家伙在怠惰误工,喝着葡萄酒吃着沙丁鱼说一句这些离海的人鱼已经脱离了大海不在归他管辖。 这些让人作呕的人很快开始了对人鱼们的压榨和暴行,他们把人鱼们吊在半空、或者绑在实验台上,注入特殊的试剂让人鱼们在极度的惊吓和疼痛中度过每一天。那些试剂仿佛天生和他们的血液相冲,在他们的血管里颠簸沸腾横冲直撞。 剧烈的疼痛让这些被吊在半空的人鱼们苦不堪言,健硕的尾巴在空中四处摇晃,偶尔幅度过大还会撞翻一遍的东西。而实验台上的人鱼甚至连自由的摆动尾巴都做不到,它们连尾巴也被牢牢地锁在台子上。人鱼们发出尖锐高亢的喊叫,声音无助而崩溃。 最多三日,人鱼体内的神经系统就会渐渐被摧毁,挣扎到筋疲力尽低垂着脑袋留下珍贵的眼泪来。冰凉的液体顺着眼尾一路滑下来,流到早就准备好的玻璃瓶里,在亲吻玻璃的时候化作一枚漂亮的水晶或者钻石——“叮”的一声悦耳动听。 钝重的锁链边缘摩擦着人鱼们细嫩的皮rou,一次比一次更深的扎进皮rou里,形成了一道道消失不了的伤疤。奈布被放下来的时候已经接近昏迷,他什么都记不清了,他的手臂很疼,眼睛也很疼,浑身上下都酸痛不已,他只听见那帮人类在他身边嘀嘀咕咕了一阵,很快又把送回了水里。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开始能够分辨一些简单的人类词语,比方说他们经常用恶心的眼神看着自己,夸赞一句“漂亮”。或者拍着玻璃在外面戏弄他、激怒他,观赏他无可奈何的表情。但是那些人作呕的表情却逐渐变得模糊起来,不……不止是那些讨厌的人类,甚至连隔壁人鱼的轮廓都虚晃了起来。 再这样下去,我会瞎掉,奈布想。 “去把那个蓝眼睛的暴躁小子拖出来。” 蓝眼睛,是在叫自己。那一瞬间的惶恐很快被这熟悉的声音冲散,随便吧……奈布眼前浮现出那些贪婪的迷案通,如果之后再也看不见那么恶心的东西,那瞎掉可能也不错。 终于有一天,他睁开眼睛,连最后模糊的光线也消失了,他仿佛回到了深海,纯粹的漆黑包围了奈布。他仿佛是为了悼念什么,悲伤地泪水汹涌而出,大颗大颗的掉落在地板上晕染开一片水渍,那声清脆的撞击消失了。 有人在他身边蹲下去,“是眼泪。” “快去报备主管。” 不是宝石?是眼泪?奈布躺在地上,睁着毫无光彩的眼睛盯着天花板,我终于没用了吗?会被杀掉吗?这一切要结束了吗? “看来你已经被折断了傲骨嘛”他听见了那个熟悉的声音,他始终记得这个声音,是那个兔子牙,“现在的你像个瓷娃娃。” “弗雷迪你又在对着人鱼说胡话了。” “啊呀,总是被这种充满诱惑的生物所蛊惑。都是人鱼的错!”弗雷迪一边揉着奈布柔软的头发一边对身边的人道,“针管试剂都准备好了吗?” “这是当然。” “好吧,小家伙,让我送你最后一程。” 有人摁住他的手腕,针刺的痛感再次出现——为什么?我不是已经不会掉落钻石了吗? 他当然不再看得见,有别于那些透明的疼痛试剂,这管事浅蓝色的液体。随着注射器的推动,这管试剂完全推进了他的体内。随后,奈布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一种东西,激烈的冲撞没有在身体里出现,反倒是鱼尾出现了灼烧一般的煎熬。紧接着,他觉得有人在用力撕扯着自己的尾巴,揪住自己的尾鳍向两边拉扯。 “唔——”奈布蜷缩起来,伸手去摸自己的尾巴,“不……停下来啊啊——” 他用力抱着自己的尾巴,但是那无济于事,他仿佛被一把钝刀缓慢的切开了。这一定是死神,他要把自己劈成两半——“啊啊啊” 奈布仰起脖子,汗水和泪水一起砸在鱼尾上。他真的,真的很疼。尊敬的死神啊,温柔的带走他吧,我再不能承受比这更痛的伤害了,我再不能多忍受哪怕一刻了。求您了,他在心里说,求求您了。 就像没有海神一样,死神当然也不存在。他的祈祷终究不会奏效。三个小时漫长的煎熬过后,奈布晕死过去。这个俊秀的男孩已经完全被汗水浸透了,他连鼻尖和睫毛上都挂着可爱的汗珠,浅棕色的头发软趴趴的贴在脸上,毫无防备的仰面朝上,四肢瘫软——是的没错,四肢。男孩漂亮的鱼尾不见了踪迹,散落一地的黑色鱼鳞显得怪异极了。 精致的脚裸,匀称的双腿,一丝不挂。 弗雷德推门而入,晦暗不明的眼神上上上下下扫视着屋内凌乱的现状。少顷,他把自己的臂弯中的毯子披在了奈布身上。低声嘟囔道,“那家伙的眼光果然还是无可挑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