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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气息凑得极近极近,尖牙抵在了她纤细的脖颈,带着几分懒意道:“既然方才已经叫了声弗雷德大人要哄我,怎么现在又直白得不得了?你大可说我已经就是最好。”他的脸已经埋到了她颈间,进食的时候无比专注,自然停了说话。待按着怀里身子紧绷的小人儿狠狠餍足,才低低喘一口气,乍听没头没脑,实则接着先前的话道:“那样我会很开心,伊丽莎白。”“为什么是我?”贝茜被咬开肌肤吸取了些活血,身上不由自主地便流失掉几分力气,这会儿说话也不很大声,推他的手软绵绵,所幸还能够转过头去,不看希里兰德迷离如探雾的双眼。这个问题问了不止一次,希里兰德一次也没做过明确的答复,此刻仍旧不例外,起身抱了她去棺里让她陪着躺一躺,待搂着她调整了安睡的姿势,闭上眼睛时才说了句似是而非的话,根本算不上回答。“我也这么问我自己。”他道。话音刚落,外头便响起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希里兰德大人”的呼喊,打扰了他的安眠,也一并打碎了贝茜的梦。她醒来的时候还在想,在那梦的尾声,究竟还发生了什么?心脏倒知道一般狂跳着。赫恩是在将贝茜哄睡了之后才离开的。贝茜这两天都没有合过眼。问她,她只说不困,就还是出神地盯着她自己的手看,仿佛这么瞧着就能瞧出力量的源头一般。谁知道呢。赫恩同她说的那一番话,也不知道有没有给听进耳朵里,但说完之后贝茜确实是转了脸去看他,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的。“弗雷德是怎么回事?”她问。将军病倒不起的事情即便她不关心也有旁人说,一清二楚传进耳中,只觉发现无名吸血鬼不是希里兰德之后暂时压下去的不安的第六感又隐隐开始作祟。尤其当日含笑的那句“他将苏醒”,比起威吓,更像预言。“他的烧还是没退下去。已经叫了另外一个医生来看。”赫恩道,“等他状态好一些,就带回王都。”他这么淡淡地交待两句,向来不怎么表露负面情绪的,此刻也能够听出几分担忧。好友莫名其妙的病缠绵着,想必赫恩的心情也好不起来。不过是在贝茜面前才稍稍放松些。他放了她在床上,和衣陪着一起躺下来,即便隔着一层被子也是靠得很近,见贝茜睁着眼睛一眨不眨看自己,抬手轻轻覆在了她眼上,能觉出那睫羽在掌心一下一下颤动着。“睁着眼睛怎么睡觉?”他问。贝茜没有说话。“这样久没有闭眼睛,暂且休息一下。”赫恩道,“今晚没有下雪,如果想到再到外面走走散心,我过一会儿就叫你起来,好不好?”贝茜这才点了头。在他掌心笼罩下来的一片黑暗中她闭了眼睛,待那大手慢慢地拿开去,便侧转一下小身子,面对着他睡。这么样离那沉稳的心跳声就更近一些。扑通,扑通的,数着那心跳的频率,倒终于暂时抛开了这两天一直在想着的事情,放空头脑,逐渐逐渐就入了梦。却不知道睡着也只是片刻安生,梦境裹挟着从前不期而至,直搅扰到她再度睁开眼睛。当然那已经又是一段时间之后的事情了。今晚大概注定不大太平。这宅邸里还有许多人的心都放在另一个人身上。那人仍昏迷不醒着,见不着面,能清楚他此刻状况的怕是只有独自一人赶来、径直进了卧房闭门至今的钢琴师。“苏大人在里面待的时间也太长了些。”有个士兵道。但没有人去请他出来,以免扰了病人的安眠。苏便也就一直在弗雷德床边坐着。他的姿势自将手放在弗雷德额头上开始至今便没有变过,面色沉静如水,偶尔抬了眸去看沉睡着的将军的脸。实在很想抬起他的手看看那掌心究竟有怎样的神通。弗雷德的状态明显比褪了双颊的红还要好上几分,不再出汗,呼吸也顺畅起来。本以为弗雷德不醒,苏便要一直这么搭下去,这么想的下一秒,他却终于收回手,还从座椅站起了身子,脚步无声地退开些,候在床前。等待是件非常熬耐心的事情。但苏仿佛最不缺的便是耐心。脊背挺直地站过了不知多久,终于是被什么惊动一般,轻轻地一颤。倘若多出一双眼睛在房间里看着,这时候该又惊又喜地睁圆起来。因为床上躺着的将军眼皮动了动,下一秒便悠悠醒转,张开了眼睛。那双灰瞳难得地充满茫然,随即竟有难言的惊惶,令得弗雷德登时从床上坐起,被子给大手揪出了翻涌的涟漪。他原本应该是在找什么,看着除开他便空荡荡的大床,掀被翻身要下,但一抬眼就看见站在不远处面无波澜的苏。弗雷德脸色有些变化。“您醒了,大人。”苏道。也无特别的狂喜,仿佛弗雷德不过小小憩了一会儿,跟平常没什么两样。弗雷德的表情却与平时大为不同。他看着苏,眼底记忆并情绪掺杂着几番浮沉,终于将瞳色都沉淀成了无声又入骨的冷意,抬手将身上衣服一拢,顺着方才的势下床站直,缓缓走到苏的面前。两相对视,苏的视线一开始还与他的持平着,后来便转开去,渐渐有些散了眸光,不知在想什么,仿佛神思已经离体,飘到用口不能言的从前去。弗雷德定定看他,却不出声,视线要是成了实物,应该都能化成针直接钉在苏的脸上。半晌,他突然笑起来。那一声轻轻的嗤笑在一片静寂中这样突兀,也终于有些出乎苏的意料,令得他转回脸来看弗雷德。但脸将将转回来那一瞬,便见弗雷德一抬手,“啪”地给了他个无比干脆的耳光。十分响亮。第41章弗雷德的苏醒无疑令凤凰城内上至王子下至庶民的精神都为之一振。最高兴的大概还是医生——没亲眼看见,无人相信钢琴师的一只手放在将军额头上便驱除了疾病,功劳自然归在他头上,领取奖赏的时候笑得嘴巴都合不拢。苏匆匆赶来风尘仆仆,事成之后却格外低调,不过轻轻掩上弗雷德卧房的门,说一声“暂时不要太过打扰大人休息”便退在一旁,垂敛那双流光溢彩的异瞳如敛去他通身光芒,安静得仿佛都没有了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