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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一林子桃树杨树,看着也是一块山清水秀的地方,容父容母几人都到的时候,用白石砌好的墓上已经附上了一层尘土,墓碑上写着主人的生卒姓名,最上方则是一张有些老旧的照片。那照片是容父挑出来的,属于多年前他们兄弟之前关系尚好的时候,他留存的为数不多的照片之一。照片上的容建军还很年轻,穿着一身深黑色的西装,打着浅灰色的领带,带着一丝傲然的笑意看着镜头,面容十分英俊,眉目之间和容父、容宴都有几分相似。这并不是容宴所熟悉的容建军,等容宴记事,容建军早已经是精神病院一个失去理智的病人,他偶尔在父母和陈淑的要求下去探望,看见的也只是一个面容枯槁、神经质的疯子。“就在这里烧吧。”容父将墓上的灰尘用带来的抹布擦干净,然后淡淡道。陈淑一改车上的激愤,又擦起了眼泪,也不知道她的眼泪怎么这么多,说流就能流,“我们建军命苦啊,辛辛苦苦拼出了家业,连福都没有享几天,就得了病,一病就是十几年,”她将一小叠纸钱扔进火堆里,哭道,“我还盼着你哪天好起来,结果你说也没说,丢下我一个人就走了,我一个女人,无依无靠地,还怎么活啊.......”她一边哭一边扔纸钱,燃烧的纸钱堆“哔啵”响着,烧出一片热气。容母叹了口气,拍拍她的肩,“你也别哭了,建军泉下有知也不想你这么伤心的,你放心,我们容家又不是多养不起你这一口人,兄弟姐妹之间帮衬,不是什么大事。”陈淑还是“呜呜”地哭,到底是不说话了。站在后边的容粟抱着胳膊翻了个白眼,丝毫没有顾忌形象,不过好歹还是在她叔叔墓前,容粟也就没有开口说话,转头去看旁边的容宴,却发觉他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怎么了?”她凑过去小声问。容宴微微苦笑了一下,“我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容粟可没忘记他身边还跟着那只女鬼,闻言就皱了眉,“发生什么了?”容宴摇了摇头,目光落在蹲在前边烧纸钱的容父和陈淑身上,随后又缓缓移到了墓碑上容建军的照片上,照片里的容建军对未来毫无所觉,照片外也是一阵平静。“希望是我猜错了。”容宴低声道。显然一切都没有按照他希望的那样发展。从偷听的容宴和高进的电话内容起,顾央心中已经隐隐有了预感,她不认得陈淑,却对容建军这个名字有一种本能的熟悉,熟悉到甚至只是想起这个名字,体内被控制住的怨气就如沸水般翻腾。她知道这样下去又会走上崩溃的老路,但也不愿错失了解真相的机会,于是就在容宴身上留下了一颗种子,想要等怨气较为稳定之后再去那个地方看一看。为了避免发生意外伤害无辜,她还特意选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夜晚的公墓显得格外幽深孤寂,月光照亮了一排排的白色墓碑,在后面留下深黑的阴影,深夜的虫鸣似乎都已经在这里销声匿迹,生怕惊扰了在这里沉睡的亡魂。顾央拂过一个又一个的石碑,黑沉的目光没有半分停留,公墓里静悄悄的,地上整齐排列的影子也没有这飘来的不速之客打乱。终于,她在一座墓前停了下来,墓碑上用端正的字体刻着“容建军之墓”,一抬眼,就对上了照片中男人的笑容,两双眼睛隔着十多年的光阴遥遥相望。顾央猛然抓住墓碑上的边角,痛苦地捂住了头。这份记忆对这具身体的影响比她所预计得还要大得多。无数的碎片仿佛都在这一刻灌进了她的脑子,将一切割得鲜血淋漓支离破碎,几乎就要斩断她对外界的所有感知。她全部都想起来了。随之而来还有跟随记忆涌进来的所有有关十二年前的信息。恍神里,她隐约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扑上来抓住她的肩,那人脸上还有几分看得不太真切的焦急,“顾央!”顾央的神智被他叫得清醒几分,忍着楚痛扬起眉,“容宴?”“是我,”容宴喘着气,像是刚刚剧烈运动过,他看着顾央惨白得近似死灰的脸,难得地感到几分无措,“你......你还好吗?”“不好,”顾央道,“你难道不怕就这样死在我手里?”她说着,冰冷的手指已经扼上了他的咽喉,却虚虚的没有任何力道。容宴抿唇,“......我相信你。”顾央笑出了声,她按着他的脖子,几乎就要笑倒在他身上,“你相信我?相信我什么,不会杀你么?”容宴沉默,放在她肩上的手却没有收回。“宴宴,小甜心,”顾央止住了笑,将下巴搁在他的肩上,语调轻柔,“我告诉过你的,我是厉鬼,不是什么坚持正义的侠女,你的命,其他那些人的命,我随时都能取。”她在他耳边耳语,“所以离我远一点,知道了么?”“我信你,”容宴将她微微推开,看着她的眼睛道,“不是因为你是人或者鬼,仅仅是因为你是你而已。”顾央微微一怔,随即些微嘲讽道,“怎么,猜到了真相,所以就来这里安慰我,以求心安?”“不,”容宴摇头,语气平淡,“和刚才那一句话一样,我来安慰你,不是因为其他任何原因,只是因为我想来。”顾央伸手在他脸上轻轻拍了拍,“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这么会说情话了?”容宴不答,贴住她冰凉的手,微微握紧,“接下来,你想做什么?”顾央微微歪了歪头,微笑,“手刃仇人。”“可是他已经死了。”容宴顿了顿,“你的死,和我婶婶有没有关系?”“或许有,或许没有,”顾央的神色显得十分无所谓,她问,“看来你对她的安危还十分关心?”“我对她没有什么感情,”容宴平静道,“即使存在感情,我也不会偏袒,如果她真的是造成你死亡的罪魁祸首,我会通过法律让她得到惩罚。”“可我一点也不想通过法律来复仇,”顾央拨开他的手,嘴角的弧度满是恶意,“如果不能让仇人的血沾满我的手,我又怎么能对得起他们二十年前的款待呢?”她盯着他的眼睛,企图在里面找到点什么,却只能看到一点无奈,更多的某种莫名的坚定。“和她没有太大关系,”顾央最终还是松了口,用近乎刻薄的语气问,“怎么,你有兴趣听一听你叔叔十二年前的凌然壮举?”十几年前,顾央也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小姑娘,从偏远的少数民族聚居乡镇来到大城市打工,每天最忧愁也不过是餐厅里来的客人好不好相与,每个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