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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停了停,又添上几句,“另外,告诉他,身列朝廷,位及公侯,若整日不思正途,妄想着拿自家女儿买前程,这个国公就不必做了,还给老大去吧!”陈嬷嬷应是,躬身出去。一旁的春菱松了口气,用胳膊肘悄悄碰了下沈元歌,抿出一个安心的笑。沈元歌会意的眨眨眼睛。午间侍候甄母睡下之后,春菱和沈元歌悄悄出去,才迈出门槛,院里的白猫儿便颠颠跑了过来,扑到沈元歌脚边,肚皮朝上的让她摸。沈元歌不觉笑了,手法娴熟地揉了两把,再把她抱起来挠下巴,小猫眯着眼,一副舒适的表情,一个洒扫禅院的小沙弥提着扫帚走过,看见这一幕,羡慕道:“它和女施主可真亲,以往都不让人碰,就连小僧时常喂它都不行。”春菱道:“那是自然,谁不喜欢温柔的美人呢。”小沙弥走了,春菱对着满院亮洒洒的阳光伸了个懒腰,舒服地长叹一声:“这样的日子可真好,比在府里轻松多了,姑娘,有没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沈元歌点点头,笑意缓缓的:“是有一些。”春菱认真地看了她一眼,惑然道:“可奴婢怎么觉得,姑娘像是有些遗憾?”沈元歌道:“你喜欢这样的生活。”“当然啦,”春菱使劲点头,“小门小院很温馨,而且没那么多人和事要应付,简单又舒坦。姑娘不喜欢?”沈元歌有些出神:“不能说不喜欢吧,只是这里是我规避灾难的一种方式。”萧廿说的没错,时间一长,就会变成牢房。“那姑娘喜欢什么样的?”沈元歌唔了一声,“了身脱命,安闲自在,再找个人一起去看看山,看看水,瞧瞧外头的锦绣江山。”说到此处,她眸子变得晶亮明媚,转过头来冲春菱笑了一下。春菱看的呆了一瞬,咽了下口水,上前搀住她的臂弯,边往外走边道:“好了姑娘,过两天就是除夕了,寺里不放烟花爆竹,但是我托下山采买的小沙弥给咱们带了几根烟火棒,现在应该回了…”...这几日城里富庶人家张灯结彩,迎接新岁,宫中更是夜夜笙箫,歌舞不息,终于在两天后的夜里达到了鼎盛,“灯树千光照,花焰七枝开”的盛景一夜未消,除夕宫宴上回来,路上都弥漫着淡淡的烟火气息,坐在车里,燕越楼道:“长姐,新春佳节,本王有件大礼送你。”此次眼见着看上的人从掌心溜走,燕越楼脸色黑了好几天,今天突然提起这个,燕越斓有点意外:“哦?我还以为你都把你姐忘了。”燕越楼十分随意地倚着车厢,瞄了她一眼,轻笑道:“长姐别打趣本王了,早就在这儿等着呢吧。”燕越斓挑挑眉:“看你的本事呗。”因着是除夕,驿府里红灯高挂,即便主子不在,天色将将渐昏,便挨个房间都点上了烛火,现下子夜已过,府中仍是灯火通明,燕越楼带着燕越斓穿过回廊,来到唯一一间黑着的角房前,示意看守开门。铜锁被拿走,燕越斓看了燕越楼一眼,伸手将门一推。房中只有一些回廊中和别的房间里漏进来的光,昏暗幽昧,依稀能看见角落里靠着一个人。燕越斓接过灯笼,走过去照了照那人的脸,端详了片刻,笑道:“不错。怎么是昏着的?”燕越楼道:“你当我是怎么把他弄到这儿的。他不知为何离开了甄府,却没出京,成日在夜市酗酒,被暗卫发现了,可那几个怂包,不敢轻易动手,且每每有人来寻,好几日都跟丢了,还是前两天他自己醉倒在客栈里,这才用过迷香之后给拿了来。”燕越斓踢踢他的脚:“那怎么现在还没醒?”燕越楼道:“好长姐,这是在京里,诸事不便,且凭他的身手,若是醒了,驿府还困得住么,不妨睡个把月,到了咱们中山再醒不迟。”他凑过去,低笑一声:“jiejie不会这点时间都等不了罢。”燕越斓推开他:“滚。”燕越楼配合的往后退了两步。燕越斓上前,微微俯身,像是透过他在看另外一个人,末了拍了拍他的脸,勾起唇角:“到底还不是落在我手上。”她神色中完全没有萧廿醒来之后会不听话的担忧,好像相似的境况已经遇到过很多次,而且每次都能摆平。身后幽幽的声音传了过来:“长姐是满意了,可本王这次怕是要空手回去了。”燕越斓道:“沈元歌能把你弄成这个抓耳挠腮的猴儿样,也是本事。”“本王没想到她会利用国祭,这命也忒好,六十年一次,有的君主做一辈子皇帝都可能没这个机会,偏偏让她碰上。”提到沈元歌,在两人看不见的角度,萧廿的眼皮动了动。燕越斓直起身,将灯笼交给下人提着,拿帕子擦了擦手:“所以呢,你打算如何?”燕越楼微微眯起眼:“本王看上的人就没有得不到的,一次国祭而已,很快就过去了,以后日子长着呢,还怕没机会么。”“我问你,”她抬眼,“中山不缺她这样弱柳扶风的美人,你这么执着,当真和景雯没关系?”燕越楼脸色变了变:“没有。”燕越斓笑了一声,他不承认,此事也没有深究下去的必要,转身往门外走,忙活一天,她困了,懒懒丢下一句:“那到时候对她好些。”燕越楼啧了一声:“这还用你说。”房门再次被关上,里头陷入一片黑暗,锁着人的铁链哗啦啦响了一声。...一到晚上,天元寺里的僧人沙弥都去吃年斋饭了,小禅院周围变得十分安静,沈元歌包了素饺子,送去香积厨煮了,端回去和甄母她们一起吃。天元寺不问俗世,不染风尘,除夕夜也只有小禅院里积聚着年味儿,夜深后,甄母和陈嬷嬷去佛前守夜祈福了,春菱碰碰沈元歌,冲她使了个眼色,带着点俏皮,示意她出去。沈元歌也起了兴,掂着脚尖走到内室掀开帘子看了一眼,甄母和陈嬷嬷都跪在蒲团上专心礼佛,没人注意这里。沈元歌冲春菱打个手势,轻声道:“走。”两人悄悄出去,猫着腰经过窗口,成功偷渡到禅院一个僻静的小角落,春菱顿时像只撒了欢的小虾米一样弹起来,手不断拍着胸口:“可算过来啦,点烟火还得悄悄儿的,这绝对是我有生以来过的最冷清的一个年了。”沈元歌催她:“火折子火折子。”春菱念着好从袖里摸出来,两人各分了三根细细长长麻线一样的烟火棒,沈元歌点着一根,璀璨的火花簌簌冒出来。一串串光亮的星子在尾端跳跃,周遭冷僻的黑暗顿时变得活泼明亮,她心底好像也有一颗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