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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赏其将才带回军中,后经萧笙举荐投入燕启麾下,四十年前,中山质子回藩,纵马踏死了一个边鄙山村的青年猎户。“那人质害死了我大哥桃之夭夭,随行的杂种却留在了中原,他儿子还被我给碰上了,”董翰青当然不愿承认,他曾仰慕燕启这员大将,虽然知道长兄之死与他无关,但也是真心想拼得一个权势和前程,可随着战争的久悬而不决,加之对倾心之人的求之不得给了他一个报仇的歪理,让他钻进牛角尖,越来越偏执疯狂,发狠地大笑,“你们从骨子里的野蛮不负责任,对边民对女人都是如此,我怎么能准许大杂种让她再生下一个小杂种!”“可那么大的雪,那么多追兵,她竟然偷来了一条命,还生下了你的小孽种,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她和你们一样祸害遗千年,是个不知廉耻,未婚先孕的小娼妇!”可萧笙死后,仇恨伴随着情爱一同消弭,他长久埋在心底对权势的渴求再次生根发芽,很快占据他整个心神。还是权势比人情靠得住一些,管能把它给自己的人是谁呢?可现在也全部破灭了。董翰青半疯半癫竭嘶底里,还没吼完,肚子上剧烈一疼,痛苦地蜷起了身子,燕启那发恨一脚险些没把他的肠子跺出来,董翰青抽着凉气,嘴唇哆嗦,半死不活,说不出话来,可就是这么一个半疯,所说的“同中山苟且”“不负责任”“不知廉耻未婚先孕”这些恶毒言语,却像一把刀子,将三人挨个捅了一遍。对着一个半疯,对质清明是别想了,陈昂心痛惊怒犹疑不定,看向一旁摇摇欲坠的燕启,萧廿额角鼓动,手背上暴起根根分明的青筋,竟出乎意料的没有发作,说出来的话却悚目惊心,他红着眼睛,摸了摸黑豹油光水滑的皮毛:“小黑你瞧,不论中原还是番邦,哪里都有升米恩斗米仇和恨屋及乌的怪物,人兽妖鬼其实无甚分别,去,撕了他。”房中瞬间被惨叫兽吼和浓重的血腥充斥,萧廿无视那块飞到自己脚边的残肢,转身而出。燕启心头一跳,因为方才那一脚,腿上才愈合的伤口又崩裂开,他踉跄着追到门口,山路上哪里还有萧廿的影子。山路漫长崎岖,往外便是嶙峋峭壁,人竟然凭空不见了。燕启惶然叫了声崇儿,被陈昂拉住,他脸上肌rou僵硬,唇角艰难抽动,才道:“你和中山,究竟怎么回事?有没有因为它,牵连到小姐?”悬直的峭壁上突兀生出一棵斜柏,横在离上方山路丈远的地方,萧廿坐在枝桠上,脚下凌空,头顶话音传进耳中,双眸微微眯起,下颚线条紧紧绷了起来。列表开始,点击返回书页第61章“先帝驾崩后,中山军那边是找过我,”燕启道,“父亲是中山王室的宗族子弟,虽然不得宠,才被作为质子随从来到中原,到底挂念着生养之恩,生前对中山提供过助力,这也是他们为何设计消灭萧家而留下我的原因。”陈昂声音沉哑:“萧家军和你麾下的军队是王爷最大的背靠,他们觉得你会反水。”燕启冷笑一声:“萧家和王爷对我们父子有从知遇提携之恩,我燕启即便不是君子,但也知道什么是是非黑白知恩图报,怎会如了他们的愿?当时大势已去,王爷只有燕某麾下一支可做藩军,我必须追随王爷前往云南,这也意味着我自己断掉了在外面寻找笙儿的路。”他眸色深沉复杂,从齿间迸出一句:“我别无选择。”即便他那时尚不能接受萧笙随军覆灭的消息。萧廿面无表情地望着脚下的万丈深渊,将燕启的话尽数收入耳中,慢慢抬起头,入眼处是嶙峋石壁和燕启紧紧攥着路旁栏杆的一只手臂。他掌心一阵刺痛,被柏树枝上的疮疤凸刺扎了好几个小洞。一声带着血腥味儿的呼哨后,黑鸽扑棱着翅膀破云而来,落在肩上,萧廿反身跃起,脚尖点枝,带着鸟儿重新翻上山路,出现在燕启和陈昂两人的视野里。...午后时分,沈元歌同裴肃和童州官还在房中,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从外面的竹阶上传来,燕启拉着萧廿闯进来,一入堂中便向云南王拜道:“王爷,藩军还有七八日方能北上,在这之前,末将想带崇儿回本家宗祠认祖归宗,祭拜先母,还望王爷准允。”沈元歌身形一动,反倒是云南王和童州官都愣住了,裴肃站起身:“燕启,你说什么?”萧廿殊无表情,燕启脸上现出哀喜交加的神色,道:“王爷,萧廿便是阿笙的儿子。”裴肃结结实实的一怔,旋即想通什么似的恍然:“竟然是你!难怪本王每每觉得你身法熟悉,怪不得…”他余光瞥到沈元歌,看见她波澜不惊的神色,一顿,“元歌,莫不是你早先便知道,这俩孩子,何苦瞒着不告诉我们!”沈元歌唇角涩然,还没说什么,下一刻便突然被萧廿拽了起来,大步拉出了房门。他动作太快,其余人都来不及反应,待要追出去时,却被一只煞气腾腾的黑豹堵在了门口。...“我知道他有苦衷,当年形势所迫,他不可能丢下藩军,入藩后处处掣肘,无从找寻,我知道,但这不能成为谅解的理由。”萧廿拉着沈元歌坐在一处幽静水潭前,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咬的却很重,“我并非介怀他在生死未卜的妻子和藩军之间选择后者,在乡野中摸爬滚打的时候,也从未想过他能找来给我什么富贵锦绣,而是这一切原本可以不用发生。”萧廿盯着粼粼秋水,眉目间若有阴鸷隐现:“我娘身怀六甲,从陇南的冰天雪地里千里迢迢逃到江东,落下一身病,离世的时候也是初秋,天还暖着,浑身关节生满了骨刺,无一处不冰寒,吐了半床血,她原本可以不受身孕拖累,和舅舅一同退到甘宁,她后半生原本可以好好的,是我和…是我和燕启把她害成这样的。”沈元歌一时间觉得言语无力,只能握住他攥的死紧的拳头,想让他放松一些,轻轻道:“你有什么错处?燕统领他们也是两厢情愿…”“我知道他们两厢情愿,”萧廿蓦地打断她,“可事实就是这样,一个男人的一念之差,也许会对他的女人的后半生造成无法挽回的影响,所以在没有给心上人一世安稳的底气的时候,他就该管好自己!”沈元歌一怔,方才被他连拉带挟跑出来的一身汗忽的蒸发,涌上一层凉意,突然就能理解了,这是不是也是他把自己带离京城那个是非之地,却迟迟没有娶她的原因?他面对燕启这个生父时表现出来的冷漠,其间掺杂了不知多少自我怀疑。一直以来,他恨的其实是自己,也无法原谅这个不分时宜把他带到世上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