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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屋附近时轻轻一跃,旋身落于高地之上。“初瑶丫头,你来了。”屋中人抬头看一眼,笑眯眯地放下手中把玩着的沙漏,懒懒散散踱步而出,是个看上去年事已高的老头。“司空师父。”“倒是有些日子未曾来看过为师了,”老头指了指她,“丫头可有好好练功?”“师父放心,初瑶勤快得很。倒是师父您,一直住在这破草屋里,天那么冷,这屋子哪能御寒?爹爹在世时就一直要您搬到将军府去,您要不愿住,给您在城里找个清净的屋子也好啊。”老头捋了捋胡须笑道:“小丫头管好你自己便是了,我不过是将军府请的学艺师傅,哪能住进那种地方去?”“您哪是什么学艺师傅,三姨娘她们不知道才这么喊您。您是初瑶的救命恩人,除了爹爹,初瑶最敬重的便是您了。”“哟哟哟,丫头今日嘴这么甜,是不是有求于为师?”“那倒没有,只是……”她严肃起来,“有件事想请教师父。”“瞧你那认真劲儿,小小年纪怎得老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什么事,说来听听。”“师父可曾听闻过……那传说中出没于大漠中心的奇物‘蝎女’?”他抚着胡须沉吟半刻:“嗯……自然听过,这东西怎么招惹我们初瑶丫头了?”“依您看,这传说是真是假?”“你若信,它便是真,若不信,它便是假。这世上传说那么多,真真假假又有何妨?”“原本是无妨的。”她踱步走开一些,“然哥哥此次西征去的正是大漠,我这心里头总觉得不安。原以为世上传说多半是假,可自从师父您教我习了幻术,我便想,既然幻术是存在的,那有些妖魔鬼怪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否则,这幻术是用来对付谁的?”老头放声大笑:“照你这么说,一物降一物,有幻术便必定有怪物?可当初为师教你习幻术是为了保你的命,又不是叫你去捉妖的。”“话虽如此……”“行了行了,小丫头,你若真担心,同你哥哥一道去便是了。”她一愣:“师父的意思是……让我同哥哥一道出征?”☆、出征年关将至,长宁城里里外外皆是张灯结彩。年三十晚,将军府宴请了军中几位将领,也算是为君项寒出征践行。几位将领都是豪爽之人,一个个喊着“不醉不归”,倒是给将军府添了不少喜色。“项寒啊,多吃点。”大夫人面上难掩忧心,边替儿子布菜边道,“过几日便要出征,军中生活苦,可吃不着这些。”“放心吧,娘。”君项寒看一眼身边几位喝高了的将士,“有这些弟兄在,没什么苦的。”“是啊,老夫人您就放心吧,咱们肯定替您照顾好君将军。”君老夫人笑了笑,亲自给几位将领斟了酒,又看向君项寒,小声道:“你也老大不小了,成天弟兄弟兄的,什么时候给娘娶个儿媳回来才是正事。”他停了筷,顿了顿道:“孩儿心里有数,您无须cao心。再说了,如今战事不断,这天下未平,何以为家?”明知这些大道理只是拿来搪塞的借口,她却也不再说话,只是轻轻叹了一声,给自己也斟了杯酒。正月初三,长宁城中喜色尚未尽,却有将士要离乡背井西征大漠。辰时一到,远远便闻祭坛传来嘹亮的誓师之辞,听着约莫是祭天仪式结束了。祭坛之上,两名男子身着铠甲比肩而立,一黑一银,皆是英姿不凡。身着银色战甲之人眯起眼看了看天色,侧身道:“点兵之事便交由君将军。”“世子放心。”君项寒一抱拳,走下祭坛。一面是齐整的点兵之声,一面却依稀传来女子的呼喊:“哥哥,哥哥。”世子容烨皱了皱眉,转头向身后看去,只见一绛色身影急急忙忙朝这边奔来,后边还跟了一大串婢女,个个提着裙子慌手慌脚地喊着“公主您慢点”。来人是梁王后嫡女,单名一个“泠”字,虽是生得一副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大家闺秀的模样,可在这梁王宫中却是出了名的“惹事精”,几乎没人治得了她,今日穿了一身干净利落的男儿装,一见着自家哥哥便扑了上去,不知又要演哪出。“烨哥哥,你就带我去出征吧,泠儿保证,一定不给你添麻烦。”容烨低头看一眼环在自己臂上的手,倒也没推开,淡淡道:“出征之事绝非儿戏,你平日里三天两头溜出宫去玩,我都不追究了,这次就老老实实待在宫里。来人——”这一句“来人”刚说出口,点兵那里又传来异声。“何人胆敢混入军中?出列!”这一声怒斥之下,只见军列中有一人缓缓挪步走上前来,倒不是她不愿走快,只是这盔甲太重,实在碍得她迈不开步子。“哥哥,是我。”君初瑶抬起头,却仍被盔帽压住了半张脸。“初瑶?”君项寒愣了半晌才恍然道,“原来昨日阿辰说要借我儿时的盔甲,是拿去给你了?”她点点头,盔帽又往下掉了几分。君项寒轻叹一声,将她的盔帽取下,看着她一副狼狈模样不知该气还是该笑:“你想同我一起出征?”她胡乱理了理头发,人赃俱获之下只好点了点头。他面上似掠过一丝欢喜,顷刻却又肃然道:“你自小便很懂事,怎么这次也像阿辰一样胡闹起来?”“我……”她一时语塞。实话实说定然是不行的,一来,在世人看来,“蝎女”之事真假莫辨,终归只是个传说,二来,她学幻术也是个秘密,自然不能在眼下道出。正暗自思索着该如何回答,另一边,容烨走了过来:“令妹倒也同我这小妹一样,心系国事啊。”她听见这声音蓦然回头,只见说话人披一身凛凛之光,步子却迈得清雅,似行于十里春风间,踏缤纷落英而来。他走近,携一缕淡淡芝兰香,眉目间隐隐有些笑意,一眼望去是温润如玉谦谦君子,再看一眼却又觉寒气逼人远在天涯。不过,于她而言,这来人是何等无双之貌并不要紧,要紧的是,她见过他。那日夜闯王宫,有人推门而入,一句“何人胆敢夜闯世子书房”,也同此刻一般七分儒雅三分冷,笑不似在笑,问又不似在问。她懵了,暗悔那日别过之时自己究竟为何要说“后会有期”。君项寒微微颔首:“臣管教无方,望世子息怒。”——“在下乃宫中管事之人,夜巡路经此地,觉世子书房内似有异动,便过来瞧瞧。”——“臣管教无方,望世子息怒。”此刻,这两句话重叠在一起,令原本语塞的君初瑶愈加瞠目结舌。世子?她宁愿相信霁山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