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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天下】(66)

    作者:hui329

    27/12/5

    字数:7252

    【第六十六章不速之客】

    京师,丁府。

    后宅花园占地广阔,富丽堂皇,四面抄手游廊围绕,奇花异草间点缀着采

    自江南的奇峰怪石,一汪池塘引的是城外活水,满池栽种着荷花莲蓬,微风袭

    来,水波荡漾,游鱼徜徉。

    临池一座水榭内,一身素净衣裳的谭淑贞靠在栏杆处做着女红,旁边一张

    湘妃竹榻上徐长今大小姐捧着一碗冰酪吃得不亦乐乎。

    时值盛夏,天气炎热,二人衣衫穿的轻薄,可也难耐酷暑,谭淑贞鼻尖已

    有了微微细汗。

    「妈,你来吃一口。」心疼干娘的小长今蹦到谭淑贞身前,舀起一勺奶酪

    递到唇边。

    拗不过小丫头的谭淑贞浅浅吃了一口,不由皱眉:「你放了多少糖霜,腻

    死人了。」

    小长今嘻嘻一笑,「甜的才好吃嘛。」

    「你呀……」谭淑贞爱怜不忍多责,将绣花针在鬓发间蹭了蹭,继续低头

    做工,只是道:「成天变着法儿吃吃喝喝,等你变成一个小圆球,看爷回来怎

    么说你。」

    长今鼻子一皱,扑到竹榻上,轻薄的翠绿绸裤滑下,露出两截粉藕般光滑

    小腿,不满道:「谁教他不疼我,出门也不带着我,胖死给他看。」

    「啪」的一声脆响,长今一声惊叫,捂着火辣辣的小屁股跳了起来,惊恐

    地看着面色不善的丁寿。

    「不疼你?今天让你好好疼疼。」二爷向来说一不二,将小长今按到膝上

    ,又是一巴掌,打得小家伙嗷嗷呼救。

    「爷,孩子小,您别打坏了她。」谭淑贞紧着相劝。

    「让你在家好好练功读书,却整天只知道吃喝,不抽了你这根懒筋,将来

    还得了。」丁寿冷哼,又是一下,嗯,最近小丫头屁股rou又多了不少,手感不

    错。

    长今眼泪都飙了出来,扑腾着小腿哭喊道:「救命,救命,师父救命。」

    丁寿纳闷,此时叫「师父饶命」不是更贴切么,来不及多想,再多打几下

    过过手瘾。

    举起手掌还未落下,便被一柄玉扇挡住,「丁兄,适可而止。」

    丁寿讪讪收手放人,长今过去抱住白少川大腿,抹着眼泪,「白哥哥……」

    「童言无忌,丁兄何必苛责太过。」

    「白兄有所不知,正所谓不打不成材,棍棒出孝子,你且等等,我再找根

    棒子去。」丁寿一本正经道。

    他这半真半假的样子吓得长今花容失色,一声尖叫,沿着水上曲桥跑了出

    去,直到撞了人才止步,仰头看见来人样貌,顿时委屈大哭:「师父……」

    怎么出门月余,徒弟都抢走了,哪个不开眼的和爷们呛行,丁寿火气上冲

    ,待看清来人模样,一腔怒火却又发不出来。

    来人一身蜜色衫裙,满头青丝盘着妇人发髻,约莫三十来岁年纪,一张雪

    白鹅蛋脸,弯眉凤目,也是个美人。

    「这个,那个,请问夫人……」自家冒出一个不认识的妇人,丁寿一时竟

    有些口拙。

    「这位想必就是东主了,妾身谈允贤,受梅师兄之邀前来。」妇人敛衽施

    了一礼。

    「哦哦,原来是谈先生,适才失礼了。」丁寿连忙回了一礼,看着躲到谈

    允贤身后的长今苦笑:「劳烦先生拨冗北上,敝人感激不尽,怎奈小徒顽劣,

    怕是给先生添了麻烦。」

    「东主客气,长今聪明灵慧,勤勉求学,确是可造之材,妾身所学后继有

    人,当承东主之情。」谈允贤轻抚长今丫髻,轻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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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聪明灵慧也就罢了,勤勉?她这样的?丁寿看着躲到谈允贤身后冲他吐舌

    头做鬼脸的小丫头,不由苦笑,自己真把这丫头宠坏了。

    闻得身后白少川轻咳一声,丁寿省起自己还有事要办,「谈先生暂请安歇

    ,敝人还有些俗务待办,稍时再向先生求教。」

    谈允贤微笑颔首,丁寿招手换过谭淑贞,「从宣府带回些人,你帮着安顿

    一下。」

    谭淑贞应是,见丁寿要走,忙取出一张红帖,道:「前几日有人下帖夜间

    摆宴,因不知爷几时回来,便给爷回了,不想爷恰在今日回府,去与不去还请

    爷拿个章程。」

    丁寿随手接过,呦呵,还是喜帖,打开一瞧,脸色突变,抬腿要走,眼前

    白影一闪,白少川已经挡在身前。

    「哪里去?如今家小安顿已毕,随我去见督公。」

    丁寿一脸苦色,「白兄,小弟有要事待办,可否打个商量?」

    白少川摇头:「见督公,没商量。」

    丁寿无奈咬牙跺脚:「走!!!」

    ***    ***    ***    ***

    粉墙环护,绿柳周垂,虽有前院的丝竹之音隐约传来,却更衬得小院幽雅

    宁静。

    穿过月亮门,甬路衔穿锦簇花园,直通一座二层小楼,楼上香闺甚是素洁

    ,布置却堪称奢华,靠墙一座紫檀博古架上摆放着七八件古玩玉器,边上青花

    大盘内盛着数十个娇黄玲珑的佛手,东边拔步床上悬着葱绿花卉纹的湖罗幔帐。

    靠西侧妆台上摆放着一个豆柏楠减妆,旁边竖着两尺多高的以水银杂锡打

    磨光洁的鎏金铜镜,镜内玉人刚刚放下手中象牙梳子,以沾了凤仙花汁的唇笔

    轻描绛唇,随后又以纤秀玉指将樱唇涂点的更加娇艳欲滴。

    「jiejie,你真美!」一身红罗衫子的雪里梅由衷赞道。

    「死丫头,就你嘴甜。」苏三扭头嗔道。

    雪里梅凑上前搂住苏三,霎时一对如花娇颜同时呈现在一面铜镜内,「姐

    姐,你真的就这样嫁给三公子?」

    幽幽一叹,苏三轻声道:「还能如何,咱们这样的出身,还能强求什么匹

    嫡之礼么?」抬首强颜道:「何况这些日子交往,三郎的人品才学俱是不俗,

    又肯真心待我,莫如就遂了这段因缘,也算终身有靠。」

    雪里梅回身四顾,点头道:「他对你确是不错,这南北二楼,满屋家私,

    怕不下万金之数,院子里其他姐妹可艳羡得很呢。」

    「我的不就是你的。」苏三调笑道:「当年姐妹盟誓,嫁则同夫,一仙已

    与他有了白首之约,待你大的几岁,还不是要和我一样,娥皇女英共侍一夫?」

    雪里梅连连摆手,「当年我年纪小,糊里糊涂地掺了一脚,做不得数的,

    你们休要裹上我。」

    「何事要裹上姑娘啊?」折扇轻挑竹帘,一身襕衫的王朝儒微笑而入。

    苏三故作叹息状,「妾身自知福薄,无缘独享三郎厚意,正苦心做媒,这

    妇德可还使得?」

    「三姐夫,休要听jiejie胡说。」雪里梅羞恼顿足,扭身向楼下跑去。

    王朝儒面含笑意,目送雪里梅聘婷身姿,这妮子年纪虽小,却身段妖娆,

    更有一身冰雪玉肌,着实勾人。

    「可是动心了?」

    王朝儒闻声回首,见苏三眼中嘲弄之色,晓得自家失态,连忙躬身道:「

    三姐哪里话,小生能得你姐妹二人垂青,已是前世福报,岂敢得陇望蜀,贪心

    不足。」

    「口不对心。」苏三玉指拦在王朝儒唇边,口中调笑,人却依偎在了他的

    怀中,「怎地不在院中吃酒?」

    软玉温香抱满怀,王朝儒早不知身在何乡,轻吻着怀中玉人秀发,自顾道

    :「良辰美景,岂能让三姐你独守空闺。」

    「你就不怕在士林中留下见色忘友的污名。」苏三螓首微扬,凤目含春。

    春宵一刻值千金,此刻哪怕孔夫子在侧,也挡不住王朝儒急赴阳台,矮身

    将苏三横抱而起,向那边雕花拔步床走去。

    罗裙小衣一件件飞落,当那件粉缎绣花肚兜也丢在一旁时,玉堂春已好似

    白羊般赤裸仰卧在牙床上。

    粉嫩娇躯一丝不挂,一双玉乳虽不丰硕,却坚挺饱满,犹如一对玉碗倒覆

    在微微起伏的洁白胸膛上,两颗红豆般的乳珠迎风挺立,与周边粉红乳晕相映

    成趣,柳腰一握,香脐浅陷,两条玉柱般的修长美腿线条优美,交汇之处阴影

    稍凸,隐约可见一条细长rou缝,一丛柔顺芳草覆盖其上,难窥全貌。

    晕生双颊,将一双藕臂环挡胸前,两条修长玉腿紧紧交织在一起,苏三羞

    嗔:「看个什么,还不把灯熄了。」

    「灯下赏美人,果然别是一番意境。」口中喃喃,王朝儒却未有动身之意。

    「那你就呆看一夜吧。」苏三半怒半羞地扭转娇躯。

    光洁玉背和浑圆挺翘的玉臀刹那间呈现眼前,王朝儒顿时惊醒,连忙起身

    吹灭蜡烛,脱衣上榻。

    「嗯——三郎……」情郎火烫的身躯贴近,使得美目羞闭的玉堂春全身轻

    颤,感觉到一根火热跳动的roubang紧贴香臀,虽是清倌,但身处青楼耳濡目染,

    也知悉那是何物,更让她心中慌乱,口中梦呓。

    王朝儒年纪虽轻,绝非欢场青雏儿,年幼时便和屋里丫鬟偷尝禁果,待大

    些又流连秦淮风月,对自家手段和本钱颇为自信,如此美人若不细细品尝岂不

    暴殄天物。

    一手轻轻抚弄身下玉人白皙胴体,由足踝直到大腿尽头,手指拨弄梳理着

    饱满阴阜上的柔滑毛发,偶尔才在那粒相思豆上挑拨一下,便引得身下美人娇

    躯颤悸。

    另一手则把玩着那对坚挺椒乳,将那粒粉红樱桃轻轻拉起,再缓缓按下,

    不到片刻玉堂春已在王朝儒调情手法揉弄下神智渐迷,一对浑圆修长的白嫩玉

    腿缓缓分开……

    「三郎……奴家那里好……好痒……好热……」

    苏三全身酥软无力,迷茫中玉手下探,握住了那根火烫roubang,下意识感觉

    这与一秤金教导自己时所用的木刻之物有些不同,却未及细想,将爱郎的火热

    分身引向已是小溪汩汩的幽秘圣地……

    ***    ***    ***    ***

    楼上灯火初熄之时,便让在院中凉亭内翘首以望的刘鹤年与韩守愚失望不

    已,二人相视一眼,一声轻叹,看看周边院中布置,只能自我安慰谁教自个儿

    老爹是清水衙门官儿,财力不及,人家抱得美人归,他们只能在下面干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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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身入席,又见那边几案边与雪里梅说笑的杨慎,二位公子心中更加不是

    滋味,钱没王朝儒多,才学又不及杨用修,无钱又无才,难得美人睐,这京城

    风月场真真气死人个也么哥。

    「二位贤弟,请酒。」焦黄中一旁好心劝酒。

    酒入愁肠,更添烦恼。

    韩守愚冲着杨慎道:「用修,今日是顺卿大喜之日,你乃川中才子,怎可

    无诗应和,且为他二人作诗一首,以酬此宴。」

    杨慎抬首笑道:「小弟恭敬不如从命。」

    「好,」雪里梅登时眉花眼笑,「公子,奴家为你研墨。」随即在案上铺

    上产自嘉州的薛涛笺,又取来松江府购得的顶烟老墨,加入砚滴清水,边研墨

    边含情脉脉地觑着杨慎。

    杨慎取过一只紫毫湖笔,蘸墨之际向着雪里梅抿唇一笑,将个小妮子笑得

    心如鹿撞,磨墨玉手都加重了几分力气。

    本意只想为难这位小老弟一下,作诗不成便罚酒了事,不想又被喂了好一

    口狗粮,韩守愚好生无趣,「既然作诗,便要几分急智,便限时……」

    韩守愚还在考量多长时间合适时,忽听得绣楼上一声女子莺啼哀鸣,在这

    静夜园中,分外清晰。

    几个欢场老手自知何故,相互一笑,颇为暧昧,便是雪里梅在初闻惊讶后

    ,也是脖根红透,粉腮通红,轻轻羞啐了一声。

    倒是手提紫毫的杨慎眉峰尽展,笔走龙蛇,须臾间一首诗作已跃然纸上。

    「流盼转相怜,含羞不肯前。

    绿珠吹笛夜,碧玉破瓜年。

    灭烛难藏影,洞房明月悬。」

    焦黄中展开纸笺,轻诵一遍,点了点头,又微微皱眉,「用修,这首诗似

    乎过于绮艳了些?」

    「风光旖旎,不正应今夜此情此景么。」杨慎眼神示意,展颜笑道。

    「不错不错,的确应情应景。」焦黄中看了看绣楼,连连点头。

    「几位公子,何事应情应景,且说与奴家听听。」带着一袭香风,一秤金

    款步而来。

    「不可说,不可说。」焦黄中故作高深道。

    刘鹤年倒是关心另一件事,「苏mama,听闻顺卿将十余个行李箱笼都存在

    贵院,此番你想必是财源广进了。」

    「哎呦,刘公子话从何来,三姐夫体谅我们娘几个日子辛苦,将银子放在

    柜上是方便三姐日常采买用度,奴家岂会黑了心贪图自家女儿银子。」一秤金

    挥着团扇,大呼小叫道。

    几人一笑,谁若将鸨儿的话当真,那这些年真是白活了。

    这几位不再纠缠话题,一秤金倒是话锋一转,「说起来,上次出手阔绰的

    两位公子怎地再也不见?」

    焦黄中不以为然道:「那朱公子是丁兄台的表弟,只是偶然得识,至于那

    丁兄嘛,这段日子告假归省,不在京中。」

    「不在也好,那人不过缇骑武臣,这吟风弄月之事想也不擅,没得坏了心

    境。」韩守愚撇嘴道。

    「锦衣卫?」一秤金眼睛一亮,「奴家听闻如今京中风头正盛的便是一位

    叫丁寿的锦衣卫佥事,深得万岁爷恩宠,宜春院想攀附这座大神,不知咱们这

    位丁公子和那位同宗能否说得上话?」

    话刚说完,一秤金便见几人神色古怪地看着自己,「怎么,可是奴家说错

    话了?」

    「苏mama又何必多此一举,这二人本就是一个人……」

    ***    ***    ***    ***

    东厂,内堂。

    刘瑾一身蟒袍贴里,立在书案后提笔写字。

    「卑职见过督公。」丁白二人入堂行礼。

    微微蹙眉,刘瑾放下笔,狐疑地打量丁寿,「寿哥儿,你内息紊乱,功力

    不进反退,难道那点伤还没好利索?」

    老太监眼睛好毒,竟从自己进门一句话就听出内息紊乱,丁寿心中暗道,

    嘴上还是回道:「前阵子遭逢变故,一时岔了真气,还未痊愈。」

    「可是为了你那新妇之事?」

    是因为你个老人妖拍我的一掌,要不是李凤,老子现在非痴即傻,丁寿腹

    诽,口中却道:「与她有些关系。」

    「你啊……」刘瑾摇头:「习武之人最忌心绪不宁,一旦走火入魔万劫不

    复,你却为了一个娘们进退失据,这心境修为着实不堪。」

    「督公教训的是」丁寿乖乖地束手挨批。

    「说归说,东厂丢不起这个人,咱家已经吩咐下面找人了,小川,你盯着

    点,别让十二颗这些猴崽子偷懒。」数落够了,刘瑾靠在椅背上轻声吩咐。

    「劳督公为小子费心。」丁寿一副感激涕零模样。

    刘瑾摆摆手,上下打量着丁寿:「原打算让你小子远离是非窝,咱家也清

    净一阵子,没想你这惹祸精又揪出车霆这档子事,如今朝堂内外眼线都在盯着

    咱们爷们,今后做事都小心些。」

    「卑职给督公添麻烦了。」丁寿也觉委屈,天知道一个车霆,竟扯掉了一

    个刘大夏,他当初真没想搞这么一个大新闻。

    「麻烦嘛,添也就添了,惹了事不怕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想和咱家斗

    ,倒是还需要点道行。」刘瑾一字一顿,阴狠说道。

    略一思忖,丁寿试探问道:「建昌、寿宁二侯那里……」

    「如今怕人家借机生事了,没出息。」刘瑾笑骂,「那二位没心思搭理你

    ,前几日有人敲了登闻鼓,告那哥俩图谋不轨。」说着将案上一张诉状扔了过

    来。

    丁寿接过一看,好么,条就是谋逆大罪,后面什么强夺人田,草菅人

    命,林林总总,怕是够那二位来来回回上十几次法场的。

    「二位侯爷谋逆,怕是……」二张在朝中跋扈不假,可他们要造反,谁跟

    着啊。

    「假的。」刘瑾答得干脆,「除了条,都是真的。陛下震怒,罢了二

    张朝参,如今那二位正在家里哆嗦呢,银子都使到咱家这儿了。」

    「哪一位壮士够胆击登闻鼓状告二侯?即便胜了,太后震怒,怕也难逃一

    死吧。」丁寿真想见识一下这位一心找死的猛士。

    刘瑾轻揉眉心,眼神示意白少川来说。

    「壮士未必,不过是一妄人。」白少川轻笑,「丁兄可知寿宁侯府有一唤

    曹鼎的奴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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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丁寿点头,这位还和小皇帝在宜春院争风过呢。

    「曹鼎与其父曹祖相处甚劣,这曹祖曾数其恶行,求告督公,不过督公观

    此人神志不清,言多虚妄,着人将他押回原籍。」白少川娓娓道来,「曹祖认

    为无人惩治其子,是因寿宁势大,连带恨二侯入骨……」

    这算是恨屋及乌吧,两辈子总算看见坑儿子的了,丁寿为这位曹爷点赞。

    「督公当年虽未理其事,但也暗中差人打探二侯劣迹,既逢丁兄与之交恶

    ,督公便想起了这颗闲子。」

    刘瑾接过话头,「小川快马南下,那曹祖心中早有执念,要他击鼓告人,

    自无不允。」

    听完其中纠葛,丁寿躬身向二人道:「谢督公费心,劳白兄辛苦。」

    刘瑾一笑,不置他言,白少川却侧身避过,「区区小事,只望革儿孛罗死

    讯传来,丁兄莫要寻白某的晦气才是。」

    丁寿勃然变色,戟指白少川道:「什么,你杀了革儿孛罗……」

    白少川神色淡淡,「怎么,丁兄莫不是要为那鞑子与白某反目不成?」

    丁寿指着白少川,「你二人无冤无仇,为何……」自己还骑着人家送的宝

    马呢,这叫什么事啊。

    「为了你。」静观二人的刘瑾突然发声,「革儿孛罗在京时虽处处装痴卖

    傻,憨态示人,可其面相却鹰视狼顾,有枭雄之姿,此人不除,将来必为大患

    ,他若是借你二人勾连之事要挟,你如何自处?」

    「面相之说,终是虚妄,以此便下杀手是否太过?」丁寿对那个外表鲁直

    的汉子颇有好感,忍不住为之辩解。

    缓缓起身,刘瑾来到堂中,「退一万步,即便他果真表里如一,是一憨鲁

    之人,你与他谋划车霆之事怎能不保泄露,又怎保他人不会利诱其作为攻讦你

    之口实,万全之策便是杀了灭口,一了百了。」

    拍着丁寿脸颊,刘瑾阴声问道:「听懂了么?咱家就是怕你优柔寡断,和

    这鞑子纠缠不清,才叫小川帮你一把,哼,处处授人以柄,你真是嫌命长了!」

    若真如刘瑾所言,后果不堪,丁寿听得冷汗淋淋,「是,可要小子做些什

    么?」

    「什么也不做,这阵子除了上朝点卯,就老实在家呆着。」刘瑾似乎又想

    起什么,「对了,闲暇时随阿音习琴,好好磨练一下心境,对你有好处。」

    丁寿垂首应是,刘瑾对他的表现很满意,「你——今年二十了?」

    「啊?」话题突然又扯得有些远,反应过来的丁寿点了点头。

    「到了加冠的时候了,怎么也没个表字?」刘瑾声音很轻,更像自语,好

    在丁寿耳力还不差。

    「先父早逝,未承庭训,小子又自幼顽劣,为黉门所不容,故未得师长赐

    字。」丁二爷老实交待,慨叹若不是丁鹤平日严加管束,大棍教学,这具身子

    只怕只剩一肚子草包了。

    刘瑾踱到书案前,取了刚刚书就的那张宣纸,「咱家为你取了个字,看看

    可使得?」

    「南山?」丁寿看着墨迹淋漓的两个大字,疑惑道。

    「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刘瑾微笑,「呵呵,便取这好彩头吧。」

    「小子谢督公赐字。」丁寿恭敬行礼。

    「罢了罢了,咱爷们有日子没见了,来陪咱家手谈几局。」刘瑾今晚兴致

    颇高。

    随即二人摆下棋盘对弈,却未留意立在廊下的白少川,虽然面上平静,笼

    在袖中的十指正紧紧扣着中衣,指尖几已陷入rou中……

    ***    ***    ***    ***

    「你这犄角不要了?」刘瑾以手托腮,对着丁寿的一记臭棋大摇其头,「

    怎么心不在焉的,有事?」

    怀里揣着王朝儒今晚上梳笼玉堂春的喜帖,丁二爷早已神飞本司胡同,怎

    奈不敢明说,和没有小鸡鸡的刘公公谈青楼有约,这不是找打么。

    「没得什么,只是吏部侍郎焦孟阳的公子焦黄中下帖邀了小子今夜赴宴,」丁寿边说边小心观察刘瑾神情,「这焦孟阳颇有依附督公之意……」

    「焦泌阳?」刘瑾点了点头,落了一子,道:「天顺八年的进士,在朝资

    历倒是不浅。」

    「督公说的是,不过焦泌阳在朝中颇受排挤,名声不佳。」

    刘瑾嗤笑一声,「名声能当饭吃?焦泌阳为乡梓谋福,豫人受惠良多,可

    以一交。」

    丁寿喜不自胜的站了起来,「那小子就去赴宴了?」

    「坐下。」刘瑾不满地扫视丁寿一眼。

    无奈,丁寿又垂头丧气坐了下来。

    「若是诚心投靠,今夜不去赴约他父子也会寻找别的机缘,若只是虚与委

    蛇,你贴上去又有何用,无端被人小瞧罢了。」

    花白眉毛微微一抖,刘瑾拈起一颗棋子轻轻把玩,饱含深意地笑道:「就

    如同请客,有的客人千般敦请也是不至,有的客人却是不请自到……」

    话音刚落,刘瑾屈指一弹,手中棋子便挂着一声厉啸直冲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