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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叫做塔尔贝格——他们之间的钢琴战争从音乐厅打到沙龙,最终在一场多方钢琴名家聚首的音乐会上算是握手言和。但谁都知道,最后的赢家是李斯特。肖邦从来不是李斯特的假想敌。或者说,李斯特从未把任何人当作过“敌人”。毕竟他有足够的自信,能在钢琴上建立他的王国。就连塔尔贝格也只让他有些危机感,更何况肖邦是他关系异常密切的好友。甚至匈牙利人最为偏爱这位钢琴家时,恨不得让自己音乐会的节目单上的曲子全部被波兰人的作品霸占——当然,在钢琴诗人先生签署普雷耶尔后,属于埃拉尔的钢琴之王便收敛了很多。但巴黎人才不管这些。近来无风无浪,他们需要些新鲜的东西点缀生活。比如,延伸一下这场音乐会的动机?匈牙利人终于按捺不住波兰人的撩拨发起反击。看看这两场音乐会:宣传极度拉垮,时间如此仓促,节目单都像临时印出来的——上面还有印制工厂的工人熬夜加班赶制时的抱怨声在呢。你说这是不是临时起意后的临时应对?不是?哦,我单纯可爱的先生or小姐,请接受我一个和善的微笑,您一点都不适合呆在巴黎。再比如,延伸一下这两位在巴黎名声在外的钢琴家们的关系?和和气气的两位终于展露锋芒了。再看看这两场音乐会:从来不爱公开演出的肖邦竟然主动要求在公众演出,这是不满足沙龙这片乐土,要开辟新天地的信号?从来对好友演奏会只报以掌声和鲜花的李斯特竟然闷声以音乐会回应,这是时隔多年后,终于要在公演上对他实行制裁了?你说是友情的危机还是宣战的开始?算了,不需要你回答。毕竟不管哪一种猜想,都足矣让这个冬天不再以无聊告终。但脑中已经就这两位钢琴家写完百万字长篇巨作的巴黎好事者们,在埃拉尔音乐厅检票口递上门票,入场拿到节目单时,一个个都惊掉了下巴。他们似乎猜错了,匈牙利人闷声搞了个大新闻——如果说肖邦一周前那场音乐会,一个人独自演完了整个下半场已经让人惊叹不已了,这次李斯特的名字直接出现在整张节目单里!上帝啊,匈牙利人这是不要命了吗,尽管着曲目单看上去很奇怪,但他怎么可能一个人撑完整场的演奏会?哦,有特别嘉宾?这就好,看来上帝也不允许他太过妖孽。看看名字,嗯,“Aurora”?女人的名字,没有姓氏?是印刷失误还是卖关子?不论如何,每一个到场的听众都满心雀跃。能看到李斯特弹钢琴就行,就算节目单是个谎言。只要那个金发钢琴家出场,就有无穷无尽的故事。……肖邦坐在二楼的包厢里。神奇的是,尽管音乐厅不一样,但这个方位,他给欧罗拉的普雷耶尔音乐厅那场音乐会的位置几乎一模一样。曲目单就随意放在手边的小桌上。波兰人只在入场时扫过它一眼,就对它失去了兴趣。上面并没有标注欧罗拉今晚会弹什么曲子,除了那个无时无刻不再刷存在感的李斯特,甚至关于她的信息,除了名字之外,什么否没有。肖邦隐隐有些生气,他气李斯特竟然会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他为欧罗拉遭遇的不公正对待而恼火——即使在他籍籍无名时,只要是公开的演奏会,就算只有一首曲子的时间,节目单上也会打上他的全名。这是对音乐家的一种最初级的尊重,如果埃拉尔连这样的魄力都没有……神色晦暗的波兰人,已经在心里起草普雷耶尔的签约合约里相关条款了。卡米尔不同意也没关,他会有一万种办法让他点头。口哨和欢呼声从楼下传来。肖邦收回心神,一抬眼便望见欧罗拉。少女今晚身着一身玫瑰色的长裙,右手搭在身边俊朗的匈牙利人的掌心里。她微提着裙摆,在李斯特的牵引下徐徐从拉开的帷幕后走出来。她眉眼低垂,步履温婉,登场致礼完美得可以媲美苛刻的皇室。等她在钢琴前坐定,圆润可爱的珍珠串点缀在她乌黑的发髻间,稀碎的微光和她转瞬即逝的琥珀眸子里的星辉一样。肖邦瞬间觉得金发的匈牙利人分外碍眼。即使他们分属两架钢琴,绝非存在暧昧的距离,但他无法否认,他们一起出场时,既有十足的冲击性,又那么和谐养眼。听着楼下那些不安分的调侃的哄闹,肖邦心里越发不舒服。李斯特和一个陌生的年轻女性一起出现在音乐会上,光这一幕就能养活巴黎一大半的撰稿人了。唯有欧罗拉左手上一闪而过的反光,能稍稍安抚他的心,平和他的情绪了。场内的喧闹久久不停。他看李斯特和欧罗拉对视一眼后,无奈地敲了两下琴键,转过身子。手指竖在匈牙利人充满诱惑的唇上,他无可奈何地对观众比着带着宠溺和讨好的噤声手势,引发一大阵女观众们的尖叫声后,场内终于迎来安宁。波兰人的指尖被捏得发白。果然,这个混蛋就该被扔进塞纳河,洗涮上二十遍。音乐会的主角刚刚收回魅力将目光专注在钢琴上,就有人飞速从台边窜到钢琴前,往少女的钢琴上摆了一大沓乐谱。欧罗拉似乎刚准备下键的手停滞在半空中。这似乎是个意外的安排,至少原本的流程里绝无此项。在李斯特错愕和愤怒的眼神指责下,翻谱员才在瑟瑟颤抖中离场。肖邦见李斯特似乎发起脾气来,他依然盖上琴盖,默声注视着欧罗拉。匈牙利人很讨厌演出钢琴上放上乐谱,和他同台的人也要迁就他的规则。嘲讽的冷笑浮现在波兰人嘴角。这恐怕是这场音乐会背后的人安排下去的,他们可以信任李斯特,但无法去相信一个陌生的女钢琴家。你会怎么做呢?肖邦盯着欧罗拉的背影,虽然唇线紧绷,但目光里满是温柔。刷啦——倒吸凉气和压抑的惊呼声伴着纷飞的曲谱悠悠在音乐厅中飘荡。雪片式的五线和音符里,有一只高扬的迷人右臂。曲谱被她扔向身后,自信和张狂令她宛如一朵带刺的玫瑰,绽放在那些被决绝抛弃、似雨般洒落的乐谱里。肖邦无法形容他瞬间停滞的心脏,而后下一秒的跳动,令他浑身震颤不已。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欧罗拉,和他认知相悖,是礼仪理智之外的自由狂放,却令他格外心动。琴键被奏响,伴奏是那些纷扬的纸片的飘落声。等它们如尘埃落定般躺在音乐厅的地面上,那个在埃拉尔钢琴键盘上释放音乐的女钢琴家,耀眼到不忍叫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