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孽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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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目之处,尽皆为白色。空中还在断断续续的飘着雪花,一片一片,迫不及待得为这陡峭的山巅添上一抹纯白。 山峰笔直挺立,插入云霄,山巅隐没在云端之上。传闻北极狐只出没在极雪之地的山巅之上。 在这纯白的世界里,出现了一个小黑点儿,缓缓的向山巅移动。 一个大汉背着一名女子正慢慢的向山顶攀去。 女子缩在大汉的背后瑟瑟发抖:“夫君,奴家好冷呀!” 语调微扬,像是在刻意模仿着什么,带着吴侬软语独有的腔调。 “娘子,我们已经爬了四日了,听道长说最快五日可达山巅,我们…..就快到了!”男子答道。 “夫君,你说北极狐的血rou真的管用么?” 女子生了一双盈水翦目,斜眉微挑,面容秀美,却脸色惨白,神色中透露着一股垂死之气,无比丧气的说道。 “娘子,道长博闻强识,又怎么会骗我们?到时候北极狐不仅能治好你的病,还能让娘子长生不老,容颜永驻哩!”大汉掷地有声,言语笃定。 也不知那道长是何人物,竟能让这大汉跟信亲娘舅似的掏心掏肺。 女子得了保证,脸上泛起一丝红晕:“那到时候夫君也要一起,融融….要和夫君一起长生!” “好好好….”大汉连应三声,“到时候我就能永远陪着融融了,和融融永不分离;融融再往我背上靠些,睡上一觉,我们就到了。” 说着大汉心疼的将拢在背后的手臂提了提。 融娘:“那夫君记得到时候叫醒我.” “娘子放心,到时必定要叫娘子看看那些畜生的模样。”大汉的声音中带着宠溺,轻声安慰。 “那夫君定要当心呐! ”女子的声音已为低不可闻,慢慢的只剩下绵长的呼吸声和漫天的大雪。 ….. 不知过了多久,雪地里留下了大汉一深一浅的脚印,突然!大汉发现远处的雪花像是成了精的耗子——在地上上窜下跳的。 大汉甩了甩头,还以为自己在雪地里迷花了眼。将将定睛那么一看,哪里有什么成了精的耗子啊,原来是正是他寻了许久的北极狐! 有道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大汉心里狂喜,轻晃了晃身上的娇娇娘子,唤道:“融融,醒醒…..醒醒,我们找到北极狐了!” 融娘在大汉背上虚弱的睁开眼睛,朝着大汉示意的方向一看:“果真如传说中的一般雪白玲珑,可爱的紧呢!” 大汉像是想到某些不堪的记忆,有些恨恨的说道:“融融可别小瞧了这些畜生,害人的紧!” 融娘紧了紧拢在大汉脖颈的手臂,凑道大汉耳边说道:“三郎,这极雪之巅着实太冷了,融融有些撑不住了,三郎前去擒那小东西,融融在此等候可好? 大汉沉思片刻,道:那融融在此等我,我去擒了那畜生来予融融治病。” 说着就将原本裹着融娘的狐裘扯开平铺在雪地上。火红的一团如鲜血般在雪地绽放出花团锦簇来。 大汉轻轻的将融娘放在狐裘上,拎住两个衣角,紧紧的裹在融娘身上;蹲下身来,轻吻了吻融娘的嘴角说了句:三郎去也! 说罢便转身循着那北极狐的踪迹去了。 看着大汉远去的身影,融娘不知为何,缓缓流下一行清泪。 她莫名其妙的摸了摸脸颊,感受着指尖的湿意,不明所以…… …… 原本两人说话时候,那北极狐已走开一段距离。大雪在原来的足迹之上又添上一抹纯白,但那北极狐仿佛在同雪花耍着玩:一会儿这瞅瞅,一会儿那看看! 在这白茫茫的雪地里,跟站那人群里的秃子似的——煞是惹眼。 李三郎半蹲着身子蹑手蹑脚远远的缀在北极狐的后面,左手紧紧握住一张符纸,目光紧紧的跟随着雪地里那个闹心的玩意儿。 离水李氏一家乃是天生火脉,才能上到这极雪之巅来。融娘即便得了族中的火狐裘裹身,也有些受不住这山巅的寒意。 传闻极雪之巅中藏有千年冰心,才致这山巅常年积雪,等闲人一靠近就给冻成了一个冰坨子。然而事实如何已不可考证,却只有他天生火脉的李氏一族能上到这山巅上来。 李家推崇儒家“入定”修行之法,讲求寂然不动,感而遂通。不屑北极狐血rou入药的歪门邪法,且李氏与火狐族立下盟约,火狐共他李氏驱使,李氏共火狐火脉修行之法,双生共享。 李氏便更不会觊觎这北极狐了! “自己杀了火狐,又叛逃出族,如今已全无退路。若一切的一切能换来与融娘的相守……便都值了!” 李三郎心里略微苦涩的想着。 那北极狐一路上跟个发了疯的猴子似的——那好家伙——上蹿下跳的,给李三郎累了个够呛,这会儿终于缓了口气,趴在雪地上打起滚儿来。 李三郎将手里捏的略微有些湿意的符纸拿了出来,右手将符纸摊面,左手食指捏诀,轻抚过符纸;符纸上跃然有金光流于纸面。 就在这时,北极狐跟个二傻子似的,仰起了脖子,张口去接天上飘飞的雪花。 李三郎左足微微退后半步,右手猝然发力,符纸如离铉之箭向北极狐飞去,混着雪花没入北极狐的口中。 这北极狐也是个心大的,嘴里嚼吧嚼吧的是有点不对劲儿,但也没放在心上。 谁叫北极狐是个得了大便宜的种族呢! 北极狐的血rou极其宝贵,传闻入药可练长生不老之药。大概是为了弥补那二缺的性子和保护这一身血rou,它们的皮毛生来便是先天灵宝,对一切术法与符纸绝缘。 便是兵器,非同是先天灵宝,否则不得轻易损伤。 因此它们对自己是极其自信的! 见得手之后,李三郎急忙将事先准备好的隐形符贴于背心,隐在暗处,等着那畜生发作。 这只狐狸大概族群里又懒又馋的典范,一身热乎劲儿使完了,跟躺尸似的,瘫在原地,一动不动——像个王八! 李三郎等了约摸片刻功夫。 突然!这北极狐又闹起了诈尸,一个跟斗翻了起来,然后又跟发“羊角风”似的,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歪歪扭扭。 这天赋异禀的“舞蹈功夫”,在整个族群里,大约也算是头一份的!没多会儿功夫,就扭的筋疲力尽,跟个泻了劲儿的皮球似的,软作一团。 李三郎并没有立刻现身,而是在暗处谨慎的等了片刻,见着周围毫无异样,才揭开隐形符朝着雪地里北极狐的方向走去。 风雪声越发大了,风声中夹杂着隐隐的哀鸣在天地间怒吼着…… 李三郎伸手朝着那小北极狐颈子提去,只觉着触手之处一片冰凉绵软,好似摸到了天边的云彩。 李三郎脑子里轻飘飘的闪过一个念头:“北极狐果然名不虚传!连这皮毛都这般油光水滑的!” 不过他也没多放在心上,正想着转身与融娘汇合;就在这时!却发现下半身不知何时竟已毫无知觉,垂目定睛一看:只见屈膝之下,竟已布满寒冰,这寒冰竟还在慢慢往上推移,跟个种梯田的庄稼汉似的——爬的可带劲儿了! 李三郎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只见他胸口慢慢浮现一团火红,那红跟参了血似的,渗人的很,向外扩散开来,慢慢将李二郎变成一个火人。 随即,“嘭”的一声,寒冰寸寸碎裂,散落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