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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弟子,只剩个花架子,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罢了,根本不值一提。” 眼见着那边越说越不像话,有人听不下去,“啪”地一拍桌子,起身怒斥道:“你嘴里放尊重些!说谁不值一提呢?” 两伙人一言不合就要动手,闻衡作为曾经的纯钧弟子,不仅丝毫没有荣誉感,还抱着馄饨碗往里面挪了挪,好像避之不及,唯恐牵连到他一般。 对面男人察觉这细微动作,虽明知这种胆小怕事的人并不少见,眼中仍是流露出一丝轻蔑之色。 第41章同行 江湖人火气大且来得快,一语不投机便推搡起来。此地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谁都不认识谁,谁也不服谁,或许还有些哗众取宠、卖弄武功的意思,借着一个由头,店里很快闹哄哄地打成一团。 一时间菜汁四溅,碗碟乱飞,桌椅板凳翻倒,店主人和伙计见势不对,早躲到后厨去了,徒留满屋江湖人扭打抓挠。闻衡这桌是最偏僻的角落,与打得最凶的混战之处只隔一条过道,可桌上两人却巍然不动—— 那男人一口气吃掉五个馒头,缓过了饿劲,此时正就着羊rou下酒;闻衡吃完了馄饨,正拿汤勺舀汤喝。 这一角安静得有点诡异,但在混战中注定不能幸免。拳脚之声不绝于耳,“咣当”一声巨响,有人踹翻了桌子,那桌上的碗碟酒壶全砸在地上,碎瓷骨头渣四处飞溅,正朝着他们这个方向。 那男人搭在桌上的手抖了一下,下意识地想摸向腰间,随即强行按住了动作,转着酒杯稍微往旁边闪了闪。闻衡却是斗笠遮脸,头也不抬,将汤勺换到另一边,右手抽了根筷子,将冲他飞来的杂物一一拨开。 他的动作快得几乎瞧不清,对坐男子只觉眼前一花,耳边刮过细微风声,一根鸡骨头“啪嗒”被打落在他脚边。 桌面干干净净,一点碎渣都没落上。男人蓦然抬头,惊疑不定地盯着对面这个戴斗笠的穷酸。 若将这些碎渣视作暗器,得是多快的剑、多准的眼力,才能将它们一个不错地全部打落? 扪心自问,换作是他自己以筷作剑,纵使能将碎渣全部挡住,也绝不可能像他这样从容。 此人功夫深不可测,先前是他以貌取人,竟看走了眼,误以为这等深藏不露的高手是胆小怕事之徒。 闻衡终于吃饱喝足,放下汤勺,施施然站起,从怀中摸出寒酸的小半块银子,正要送去柜上,那男人却伸手拦住他,道:“刚才多谢兄台,这顿由我来请,算作答谢。” 天上掉饼的确是好事,谁知道里面究竟是什么馅?闻衡轻飘飘地从他身边绕了过去,拒绝得很冷淡:“举手之劳,不必言谢。” 这一下身法奇快,除了擦肩而过带起的一阵轻风,连衣角都不曾蹭动。男子心中更加惊异,立刻回身,大步赶在他前头,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扣指弹入后厨探头的掌柜怀中,高声道:“这是我与这位——”他瞥了一眼闻衡,话到嘴边,把“小”字咽了回去,“这位兄弟的饭钱,不必找了。” 说罢,他转身对闻衡道:“兄台请,借一步说话。” 闻衡见他执意付账,也不再强求,回身朝店外走去。两人身形飘忽,在遍地狼藉中如入无人之境,全然不把旁边的拳打脚踢当回事,飘然而去,十分潇洒。 待走到街上,那人问:“兄台如何称呼?”言语之间,颇为亲切,显然有结交之意,倒不似一开始笑话他鸽子食时的傲气。 闻衡:“萍水相逢,何必问姓名。” 那人笑道:“兄台功夫当真高明得紧,在下钦佩不已,这才冒昧结交,并无他意。” 闻衡将斗笠往上抬了一抬,摇头道:“不是什么高明的功夫,把你扔到林子里打几年蚊子,也能练成。” 先时男人听他声音,只觉得他年轻,等他将斗笠推上去,露出真容,才惊觉他居然这么年轻,再听这回答,简直像个少年,不由得展颜一笑:“那也得有你这等天分才行。兄弟可有师承门派,是打算去拓州赴会?你若不嫌弃,咱们可以结伴同行。” 闻衡原本打算回湛川城,先寻范扬,再安排后续事宜,但从方才听来的店内交谈来看,纯钧派也正前往司幽山参加论剑大会,而且似乎遇到些麻烦。 他虽不再是纯钧弟子,但纯钧派对他有护持之恩,遇事不能坐视不理。 再者如此盛会,或许薛慈会亲自前往。他让薛青澜平白等了四年,也不知他还记不记得这个便宜师兄,须得尽早见面,解释清楚。 闻衡打定主意,便摸出那一块碎银,坦诚道:“我的确要去拓州,但身无分文,只有这一粒银子,劝兄台还是想清楚。” 那男人闻言又是大笑,道:“兄台是个爽快人,你我投缘,论这些就俗了。你若信得过我,这一路上必然不会让兄弟受苦。” 闻衡将那一粒银子交到他手中,郑重道:“如此甚好,这就是我的入伙费了,大哥莫要嫌少。” 那男人笑着摇头,却没跟他推拒,将那小粒银子仔细收好。两人互通姓名,闻衡仍旧用“岳持”的名字,又粗略叙过来历。说来可巧,那人名叫聂影,是连州还雁门的弟子。 闻衡听到聂姓,心中一动,问道:“聂兄可认得一个‘聂竺’的人?” 聂影 :“哪个竹?竹子的竹,还是烛台的烛?” “天竺佛国的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