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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做好了失去一切,包括生命的准备。意味着每个出现在她生命里的人,对她而言似乎都无需执着,无足轻重。她不会去仔细计划她的未来,所以没有人一定会被规划在她的未来里。比起爱情,她拥有的更多是热情,浅显短暂而炽烈的热情。即熙此时翻了个身,正好压在雎安的胳膊上,让他无法动弹。于是雎安尝试着抽了一下没有成功,便趴在床边,任她枕着他的胳膊入睡。“我想要相信她。”雎安这么回答道,顿了顿,他说道:“至少此刻。”第二天,崇山峻岭环抱的白帝城门前就出现了一主一仆——还有一只雪狼。即熙到底还是没有真的让雎安穿那招摇的红衣,她给雎安换了一身稳重的墨蓝色斜纹的衣衫,如水墨丹青般俊逸,又帮他仔细地遮住了额头和眼睛上的星图。白帝城人崇拜眼睛,顺带着就贬低盲者,认为失明是被神灵厌恶降罪,所以在白帝城里盲者只能做下等人的活计。听到这个消息时雎安便主动提出入乡随俗,他便暂时扮作即熙的仆人。此时即熙正咬着糖葫芦偏过头看着守门人,发间的金穗随之摇晃,她嘴里含着糖葫芦,口齿不清地说道:“么么?狼是凶兽不能入城?谁告诉你它是狼了?”即熙揉揉正坐在地上打哈欠的冰糖,笑道:“冰糖来叫两声。”冰糖有些委屈地看了即熙一眼,它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然后不情愿地“汪汪”两声。这实在有损它的狼格。即熙揉揉它的头。学得真像,进城了奖励你肘子吃。守门人弯腰惊讶地看着这只浑身银白的大……大狗,这怎么看也不像是狗,但是狼居然会这么乖顺?见守门人有所松动,但还是不肯相信,即熙便让冰糖表演了一遍顶毽子,钻圈,甚至于算算数,这些都是她和冰糖平时玩的小游戏,当冰糖准确地在地上划拉出即熙让它算的数字之后,守门人的眼睛都直了。“我家冰糖和普通的犬只可不一样,它可是天狗!”即熙拿出了她一本正经说瞎话的能力,煞有介事地说:“就像这白帝城的白帝尊上,人家是神仙下凡神通广大,那是天人。我的冰糖呢也是神仙下凡聪明非凡,所以是天狗。这白帝城的大门走过这么多凡人,想必拉低了大门的仙气儿,就需要我们家冰糖这样的天狗来撑撑场面。”守门人被即熙这一番话绕糊涂了,他嘟囔着:“么么天狗……”“难道你在别的地方,见过这么聪明的狗吗?”即熙说得理直气壮。守门人愣了半天,摇摇头。在即熙准备一鼓作气说服守门人时,却听见一个清脆婉转的女声传来。“师兄?”即熙转头看去,只见一位娇小美丽的蓝衣女子正惊讶地望着雎安,眼里满身惊喜。她二十多岁的年纪,背着行李站在城门边,也是要进城的人。正在即熙努力思索这位眼熟的姑娘是谁时,雎安已经喊出了她的名字。“想容?”姑娘面色微红,点头道:“是的,我现在叫韩想容。”听到这个名字即熙便想起来了,这是想容师姐。想容师姐大她三岁,在她刚刚进星卿宫时,想容是有名的美人和才女。后来想容师姐得知生母亡故的消息,痛不欲生,深感无法断绝父母亲缘关系,无法作为天下人的星君,便自请退籍离宫了。当时整个星卿宫都十分惋惜她的离去,她在当时是很有希望成为星君的。没想到她的家乡居然是白帝城。“小李,你认识她?”即熙把手放在雎安的肩膀上,装作惊讶地说道。听见即熙叫雎安小李,想容愣了愣,继而意识到他们不想暴露身份。她转向守门人,递上自己的文牒:“孙大哥,这是我的文牒,这两位是我的朋友。”显然守门人认识想容,便大手一挥:“你的文牒我还用看嘛,既然是想容的朋友啊,来来来,进来吧。”借了韩想容的光,即熙和雎安便带着冰糖顺利地进入了这座白帝城,阿海早已飞进城中,见他们进来便飞到雎安肩膀上落下。白帝城位于山谷之中,青山环绕碧水东流,依山而建许多吊脚小楼,风景秀丽。韩想容同他们一起在街上走着,她的目光始终追随着雎安,此时好不容易移到即熙脸上,好像终于想起来这里还有个陌生人似的。“这位姑娘是?”她问雎安道。即熙背着手微笑道:“我是苏寄汐。”这显然已经是无人不晓的名字了,韩想容愣了愣,立刻就想要行礼:“原来是师母……”“别别别,你已经离开星卿宫了,不必叫我师母。而且我现在假装的身份是个未婚的小姐,你就喊我苏小姐罢。”即熙拉住韩想容,制止了她的行礼。顿了顿,她指指雎安:“你也别叫他师兄,一喊就暴露了。现如今他扮作我的仆人小李,你随意些。”韩想容看看即熙,再看看雎安,有些艰难地说:“小……李大哥,我喊你李大哥罢。”雎安笑着点点头。韩想容说她如今同兄嫂一起生活,她兄长便是开客栈的,若是雎安和即熙没有定下住处,便可以随她一起在她兄长的客栈歇息几天。即熙和雎安来此处正需要和当地人打听消息,便欣然应允了。韩想容在前面带路,雎安和即熙在后面跟着她。即熙眯着眼看着韩想容的背影,觉得不太欢喜。她历来是最喜欢美人的,像是韩想容这般的美女,她见了通常是心情舒畅喜笑颜开,但不巧她刚刚想起来一桩事。这位想容师姐,正是她见过的第一位向雎安表白情意的姑娘。那还是她入星卿宫的第二年,雎安还是十七岁的少年,某天晚上她偷偷去宫里比屋檐还高的老梨树上摘梨吃,吃着吃着却看见旁边的屋顶上坐了两个人,借着月光她发现正是雎安和想容师姐。她叼着梨蹑手蹑脚地爬近,抱着树干偷听二人说话。想容师姐在哭,泪珠一簌簌地从她的脸边滑落,让即熙想起文曲星君刚刚教过的“沧海月明珠有泪”,月光下的想容师姐仿佛真的泣泪成珠了。她说着她年幼时她母亲如何疼爱她,如今母亲死了她却不能去奔丧,也没有能见到母亲最后一面。——师兄,亲缘在我心里分量太重了,我没法像你和柏清师兄那么无私,我不能成为一个好星君,辜负了星卿宫多年的教导。想容师姐抽泣着说道。雎安专注地看着想容师姐,眼神如广阔的海洋,即熙想她很少看雎安这么专注地看着一个人。他给想容师姐递上手帕,说道——别这么说,想容你并没有辜负么么,挂念家人不是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