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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蔚知有一点点伤感,却并不觉得自己被蒋放春冒犯了,他不紧张,不慌乱,也没有胡思乱想,只是安安静静在原地发呆。蔚知一点心事也没有。事实上,他从没这么简单过,仅仅是在专一地抓住这一瞬间的感觉。他清楚这些想法都起源于蒋放春。这是件神奇的事,所以他很想找找答案。一个小小的声音在蔚知心里打鼓,和他说,看吧,那个人就是不一样的。蔚知从没在哪次被拒绝后,产生过这一系列的心理活动。这起码能证明,蒋放春确实是特别的。蔚知在雨中举起文件袋,举过头,雨点哒哒掉在上面,闷闷地响,那声音钻进耳朵里很好听。他一路小跑回教学楼,在空无一人的楼道口弯腰挽起湿漉漉的裤脚,做这事儿时,蔚知像醒来了,那种朦胧神秘的感觉消散了些。除过伤感,蔚知又隐隐生出了些担忧的情绪。人类好复杂呀。蔚知想起上午看的书,进化让人类变得复杂。如果他和蒋放春都只是丛林里的两只黑猩猩就好了,他会大方地分给蒋放春一半食物,和他坐在一起,什么也不图,只是因为他想这么做,而他们俩是黑猩猩。蔚知担忧蒋放春,他真希望蒋放春好。可他为什么会伤感呢。蔚知摸了摸左胸腔,那儿酸酸涨涨的。他太茫然了。下午上课的时候,好多人撵着铃声往里冲。斜前桌的那个和他一起打过快板的方脑袋男从后门进,路过蔚知课桌的时候,往桌上撒了几颗大白兔。“给你,小矮瓜!”时间紧迫,他边往座位跑边说。蔚知撸起袖子和他急,“欸你!”叶百川这时从正门进来,班里以为老师也要来了,齐刷刷噤声坐好,闹得蔚知的话也没能说全乎。叶百川站上讲台,冲台底下眨了眨眼,说:“郭老师家里突然有点事,这节课大家先自习。”赶在山呼海啸的喊叫声到来前,叶百川用手比了个“嘘”,她看了看大门外,低了低声音,“悄悄的啊,咱们班离办公室近,等会太吵主任该过来了。”前两排的小姑娘们对着叶百川疯狂点头,特开心。蔚知翻着记作业的小本,看着已经布置的数学、物理和英语,是哪门都不想写。他张望了下前后门,从桌兜里摸出手机,用书包掩饰自己的动作,低着头,习惯性点开星座运势的软件看运势提点。白羊座,“学习之日”,三颗星。蔚知挠着脑袋顶,心里暗暗说了声“我去”。忽然有人把手机从他手里抽走了。蔚知吓得一激灵,缩着脖子抬头看,是他同桌。“你吓死我了……”叶百川屈起手指,用指节敲了敲蔚知的脑门。班里挺安静的,叶百川没说话,把蔚知桌角的英语书拉到蔚知面前。等叶百川坐下,蔚知拍她肩膀,张开手,要手机。叶百川冲着他摇头。蔚知知趣地把英语书翻开到单词表,朝叶百川露齿笑。叶百川一脸将信将疑,把手机递过去。没等到跟前,蔚知一把夺下。他喜滋滋地把手机放在摊开的英语书下面,叶百川不轻不重在桌下踢了他一脚以示被骗得不满。蔚知趴在桌子上看一书的鬼画符,忽然意识到在刚才的整个过程里,他和叶百川也是一句话都没有。动作、神情,这些就可以了。是啊,他还有办法呢!没有任何预兆,蔚知忽然坐直了上身,把正转笔想数学题的叶百川吓一跳。蔚知掀开书,手在手机屏幕上戳戳按按,在搜索栏输入“手语教学”。叶百川歪着头看突然亢奋起来的蔚知,看他手忙脚乱在裤兜里摸耳机,耳机线纠缠在一起,他越解越乱。叶百川接过来帮他解开了。叶百川先看看周围的同学,没几个注意到这边的,后门上的那一小框玻璃被后座的同学用英语周报挡住了。她把耳机线从课桌下给蔚知,挺疑惑地看他一眼。蔚知把耳机插上,跟炫耀宝贝似的把屏幕给叶百川看,一中年男老师在教授手语。叶百川看蔚知那兴奋样,再忍不住话了,她凳子往蔚知那边挪了挪,压低了嗓音问:“你之前说追星,不会就他吧……?”蔚知一脸“你在说什么”的表情,他把手机支在他的大容量笔袋后面,小声回:“不啊,哪儿能。”叶百川奇了怪了,“那谁啊。”蔚知想起那个人,嘴角疯狂上扬,他用手扒拉了两下自己的头毛,跟人卖关子,“嘿,不告诉你。”09希望你拥有美好的一天放学时雨停了,天也晴了,凉凉快快的,水泥地上不大平坦的地儿积了一些水。蔚知打扫卫生,站在窗户口向外张望,方脑袋男背着书包在一楼空地和他打招呼,大嗓门简直喊得整个学校都能听到。“矮瓜!晚上开黑吗?!”蔚知想把板擦扔下去,又碍于自己的命中率,怕误伤别人,遂罢。他想起自己下午看的手语课堂,对着楼下的人大幅度摇了摇头。“今天不了,我要好好学习了。”距离太远,不知方脑袋什么表情,大概很无语,朝楼上摆摆手就往校门口走了。蔚知刚要从窗口收回脑袋,就看见蒋放春也从教学楼走了出来。他一下子把手里的板擦扔在了讲台上,从三楼飞奔而下。事实上,蔚知下了楼什么也没干。他离蒋放春的背影还有几十米远呢,他就这么远远看着,像个护花使者。他一路尾随人家到大门口,看见蒋放春进了文具店,出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两三个透明文件袋。啊,他的蔚知还没有还他。蒋放春就已经买了新的。这是连一个还他的机会也没有了吗。蔚知背着手,在远远的这一边踢小石子。蔚知的心情不那么美丽了。他想“啊唉唉”地叹许多声气。蒋放春绕开地上湿漉漉的痕迹,朝路边走。他背着纯黑的书包,书包右下角有一个白色的耐克的标。太素啦,蔚知的书包上还挂了只小羊公仔呢,他想给蒋放春挂只小猫咪或者小鹅。蔚知的脑袋里想的全是这些零七八碎的东西。每多观察蒋放春一点,心里的印记就更多一点。他从未觉得了解一个人的过程是这样奇妙,甚至牵动到他纤毫的情绪。马路边,蒋放春上了一辆银白色的车,他开门进了后座。从降下的车窗里,蔚知能看见副驾有个扎小辫的小女孩,探出脑袋和手的时候似乎被驾驶座那人拍了一下,制止了,车窗徐徐升了起来,车开走了。蔚知的护花路结束了。太阳在天边,落到很低的地方,他转身匆匆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