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愈醇愈香,便是只有余味,也足以绕梁三尺,不绝于耳了。楼中一时有些寂静,直到一人开口叫好,气氛瞬间热闹起来,便是不通音律之人也能被那乐曲感染,更何况通晓乐曲之人。沈塘捂住了自己的心脏,那里在剧烈的跳动,好像一个按不住就能够从胸膛之中跳出去一样,他听过乐曲无数,却无一首能让人这般震撼。“此曲只应天上有,”云洄缓缓起身站在了围栏边凝视着那帷帐之处,“也不知是怎样的人才能奏出这样的曲子,若能一见,当不负此生。”“子玉也是通音律之人,可解其中意思?”沈塘在他走到身边的时候面色已经恢复如常,只是心中却动了一个念头。“我不过略通一二,只觉得那曲子大情小爱皆是有了,难得的圆满之曲,在此道上却是不及景琛你的。”云洄说道。这绝对不是略通音律能够听出来的,沈塘只当他自谦。一众欢呼声中小二上前喊道:“诸位谁要一猜?猜对了可免今日酒菜,若是猜错了……便要为这云来客题诗一首,供大家赏鉴。”“这店家果然是个雅人,”云洄轻笑了一下,连这般惩罚都是雅事,当真叫人心驰神往。众人略有起哄者收了心思,一人举手扬言道:“我来,这筝音之中有金戈铁马之声,乃是戍边将士沙场热血。”有人深思,那小二撩起帷帐探头进去似乎问着什么,待出来时在诸人期待的目光之下摇了摇头道:“只对了一部分。”那人有些可惜,却是直接拿起一旁的纸笔埋头作诗去了,云洄不见有人,正想一答,却听身边之人提气扬声道:“若我答出,不要免今日酒菜,只要乐师出来一见如何?”他生的张扬,话也张扬,楼中之人看到是谁时皆是有几分沉默,这沈家的少爷莫非真是来砸场子的?“这……”小二迟疑,又是探头进了那帷帐,半晌后出来道,“乐师答公子,若是解出来可再奏一新曲,但是楼中乐师非勾栏玩闹之人,只以音律会友人。”这话说的满堂喝彩,文人有几分清高之气,难免对于勾栏处的靡靡之音看不上眼,且那处的曲子与云来客相比实在是天差地别,一曲难求,绝非那些伶人可比。林肃那里倒没有这些想法,与这里的人阶层分化的思想不同,在他这里不管什么职业无非都是讨口饭吃罢了,不坑蒙拐骗,不偷鸡摸狗便是正当职业,谁也不比谁高上一等。他这样做的目的不过是为了吊那只花孔雀的胃口而已,好容易引起了兴趣,如果轻易得逞可就没有意思了。男人骨子里好征服追逐,越是难得到的东西越是想要,尤其是聪明,手上又有着权势的男人。如果能看见那只小孔雀朝他开屏,一定十分有趣。沈塘倒也预想到了不会那么容易见到,不过被这么拒绝,心头的火焰好像燃的更盛了些,今日不见,日后总能再见的,不急。“曲中有五情,青梅竹马,送君千里,金戈铁马,荣归故里,相濡以沫。”沈塘开口道。曲中诉说一对夫妻从青梅到白头的爱情,也有丈夫建功立业的豪情,让人只觉得这样的人生再完美不过了,故而余音绕耳,令人回味。云洄听他解曲,眸中有欣赏之意闪过。小二再问,出来时拱手恭喜:“公子大才,竟是都说出来了,素问乐师觅得知音,再赠公子一曲。”“他名素问?”沈塘问道。“云来客的乐师皆有代号,非是本名,”小二答道,却是转身抱了筝出来,又送了琴进去。“乐师请,”沈塘伸手请道。欢快的琴音从中流淌,宛如流水戏珠一般在人心间跳跃,缠绵有之,相思之意亦有之,倒叫沈塘本来敲击的手顿时停下。云洄听清其中之意有些讶然,赠曲之中求爱之意明显至极,若是情浓之时两人私下弹奏,那是互诉衷肠,可此时大庭观众之下,却是带了一些调戏的意味。沈塘自然注意到了不少人讶异的目光,可他不仅不觉得被调戏了,反而觉得新奇,平常只有他调戏别人的份,这人胆子倒大得很。原本一分的好奇也变为了十分。曲尽,沈塘回神,唇边笑意勾起:“他这是在调戏我呢。”却仍是那副流连花丛许久的浪荡模样。云洄见他淡定倒是放下了心:“此曲也是极妙。”“倒是有几分本事,”沈塘手指轻捻,回味着那细丝缠绕心头的感觉,“若能将这云来客买下,到时候想让他弹几首就要弹几首。”曲音尽,帷帐之中却不见有人出来,只有眼快的能够看见其中一道身影飞身而起没了踪影,其他人在那帷帐起时还有几分惊讶,但此处常客早已习以为常,纷纷讨论的也是今日的新曲。“此两曲非大家不能做,这云来客当真是卧虎藏龙。”“只怕京中又要风靡了,倒是让我等享受了。”萧煌蹙眉开口道:“不是轻功。”他没有感受到内力波动,且不借力直接上五楼,非宗师级别的高手不可为。“是机关,”沈塘眸中很是兴奋,竟是控制不住的踱步了两圈,“若是收这云来客不能如愿以偿,我都想明抢了。”此处样样皆是他的最爱,连那机关都是闻所未闻,若非他确定交好或得罪的人中绝无这般巧思的,都要怀疑有人是故意的了。隔间外又有人来,小二进来时却是捧了一个卷轴递给了沈塘:“沈公子,这是刚才两首曲子的曲谱,乃是素问乐师所赠,请您收下。”“他人呢?”沈塘接过那曲谱,展开一看却是差点儿没绷住表情,“罢了,今日就不见了。”小二点头退出,萧煌见他神情不对询问道:“那曲谱上写的什么?”“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沈塘悠悠念着,神色看不出喜怒,“他这胆子真是不小。”“却也有才的很,”云洄默念那两句,“比之雁归先生的题诗却也不差了。”“云兄喜欢雁归的字画?”萧煌问道。“近日偶得一幅,着实倾慕不已,”云洄说起时眸中有着崇拜之意,他来云来客一趟才觉得不虚此行。萧煌开口道:“你若喜欢,我那新得了一幅,改日送到你那里。”云洄笑着婉拒道:“无功不受禄,我怎能收你这样贵重的礼物。”“那便只能邀你过府品鉴了,”萧煌笑道,“这样你便不会拒绝了吧。”云洄心里自然是高兴的。只是他二人对视默契无比,倒让一旁刚刚得了乐谱的沈塘有几分不畅快了。这瑜宸也太过乖觉了些,当子玉是他的囊中物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