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天下(第四卷)】(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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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年9月2日 第三百一十四章· 拜祖师 宜春院。 看着桌上的一小堆银子,一秤金不屑道:「堂堂王三公子的面子,就值这么 点银子,怕清账也不够吧?」 王朝儒讪讪道:「些许银子先请mama收下,待家中送来银两,一定再如数奉 上。」 用香帕掩了掩红唇,一秤金不以为然道:「三姐夫也不必给我吃宽心丸,您 那伴当回南京有日子了吧,几曾见他回来?」 「这个……」王朝儒无言以对。 「罢了,便算我倒霉,这账也不用三姐夫还了。」 「真的!」王朝儒喜出望外。 「多谢mama。」玉堂春万福谢礼。 「三姐夫收拾行囊,即日归家吧,大年节的,也该一家团聚,省得家里人忧 心。」 听了一秤金的后半句,王朝儒两人骤然变色。 「苏mama,您真一点旧情不念?」 「这话说得,三姐夫与奴家几时有过旧情?」一秤金一句话噎得王朝儒说不 出话来。 「mama,便看在女儿面上……」玉堂春哀求道。 一秤金叹了口气,「唉,三丫头,娘也不是非要把事情做绝,只要你挂牌子 ……」 「不!」玉堂春语气坚定。 一秤金顿时翻了脸,「给脸不要脸,那你们俩就一起饿死吧!滚!!」 撵走了二人,一秤金气哄哄地斟了一杯茶,又被烫了嘴,气恼地将茶壶茶杯 都跌个粉碎。 「舵主,怎么这么大火气?」苏淮猥琐的身影出现在屋内。 「还能是什么事?都是那个三丫头气得!」一秤金余怒未消,坐在绣墩上喘 着粗气,「这些年攒的银子一股脑丢了,朱瀛那催命鬼三天两头上门勒索,岁尾 的例银还未送到南京,这桩桩件件哪个不是愁心的事,那丫头这时候还跟我装什 么贞洁烈女,呸!」 「咱的例银还没凑齐?」苏淮的心也揪了起来。 「五万两啊!便是加上王三那点银子也还差好大一个窟窿,雪丫头在招揽客 人上还是不如三丫头,那帮臭男人偏吃这丫头那股子冷傲清高的劲头,真他娘的 犯贱!」 一秤金扶着额头,愁得头疼。 「说穿了,还不是有王三在,她放不下面子。」 「这小子还真有点唾面自干的肚量,老娘把话都说成那样了,有点骨气的人 早就卷铺盖走人啦,他还有脸继续混吃混喝的。」一秤金也有些哭笑不得,「我 总不能把他扔到大街上吧,这宜春院的买卖还做不做了!」 「我倒有个主意……」苏淮附耳低语,听得一秤金连连点头。 *** *** *** *** 后院绣楼。 王朝儒不住唉声叹气,长吁不已。 「三郎,听妾身一句劝,你还是回返南京吧,乖乖磕头赔罪,想来令尊王老 大人也不忍重责。」玉堂春诚心劝解。 哪那么容易哟,那笔银子不只是在京求学的费用,还是老爷子用来打点疏通 朝廷关节的,被自己摆阔气全都抬进了行院,结果分文不剩,老头子不得一口吃 了我呀。 虽是这般想,王朝儒却不好明说,「我实在舍不下三姐你……」 玉堂春心中柔情百转,柔声道:「三郎宽心,妾身定会为你持礼守节,断不 负白头之盟。」 「三姐,你……」谁担心这个了,王朝儒实在找不出旁的理由,只得说道: 「这事从长计议吧。」 玉堂春幽幽一叹,「其实妾身又如何舍得三郎离开,只是鸨儿催逼日紧,妾 身不忍见三郎再受委屈……」 「受什么委屈呀?」 一秤金裹着一阵香风,笑吟吟地上了楼,见二人便喜笑颜开道:「怎么了, 三丫头,还没和三姐夫用饭呢?」 「mama放心,我二人不敢拂逆您的意思。」 「这丫头,mama一句玩笑话,你还当真了!」 一秤金对玉堂春的冷漠态度视而不见,「便是你不想吃,还不担心饿坏了三 姐夫,快来人啊……」 随着一秤金的呼唤,两个青衣小婢捧了食盒上得楼来,转眼间铺满了一桌珍 馐美味。 「苏mama,您这是……」久违的盛情款待,王朝儒受宠若惊。 一秤金重重叹口气,「奴家这阵子做的确实有些过了,还请三姐夫见谅。」 &25163;&26426;&30475;&29255;&32;&65306;&65324;&65331;&65322;&65334;&65327;&65316;&65294;&65315;&65327;&65325; 手机看片:LSJVOD. 「不敢不敢。」人在屋檐下,王朝儒现在的确没翻脸的资格。 「实不相瞒,奴家也有难处。」一秤金转对玉堂春道:「乖女儿,院里这阵 子生意一落千丈,这一大家子吃喝拉撒睡全压在mama身上,mama心累呀!」 「女儿自然体谅mama难处,可是若要我挂牌却是万万不可。」玉堂春语气坚 定。 「不说这个,mama也不是这个意思。」一秤金颓然摆手,「好活歹活总算这 一年过去了,mama想着明个儿咱们娘儿几个都去庙里给祖师爷上柱香,去去霉运, 保佑咱宜春院红红火火,生意兴隆。」 拜神上香这个由头,玉堂春实在无法拒绝,只是放心不下王朝儒「这个…… 倒是可以,只是三郎他……」 「同去同去,三姐夫,正好你也出城散散心。」 这么一来,二人再无犹疑,齐声道:「听从mama吩咐。」 *** *** *** *** 三百六十行,各有祖师爷。就如木匠拜鲁班,为人师表者敬孔圣,至于妓业 的祖师爷则是春秋时齐国名相管仲,自打管老先生设女闾收税,开启了国营妓院 的先河,也成了后世万千失足妇女们的膜拜神祗。 翌日一早,一行骡车浩浩荡荡出了城门,去了心病的王朝儒兴致高昂,与玉 堂春雪里梅姐妹二人有说有笑。 骡车突然止步,还未等玉堂春等人下车询问,一秤金已匆匆走了过来。 「雪丫头,拜管子的信香可在你车上?」一秤金掀开车帘,对着雪里梅问道。 「没呀,mama,这不是你一直张罗的嘛。」雪里梅回道。 一秤金急得跺脚,「糟糕,定是苏淮那个杀千刀的忘了装上车了,这可如何 是好?」 「mama,反正出城未久,不若就此回城,改日再来拜……」玉堂春劝道。 「改日?」一秤金凤目圆睁,「吉日吉时都是请高人算定的,岂能胡改乱改, 还嫌咱的生意不够坏呀!」 「苏mama不必着急,离着管子庙还有些路程,遣人回去取还是来得及的。」 王朝儒笑道。 「还是三姐夫说得有理,那就劳烦您大驾了。」 「我?!」王朝儒愕然。 「咱们这不是车夫,就是女人家,没病没灾还没什么事的不就您一个,难不 成还要我们娘们家家的大冷天就这么跑个来回,三姐夫你可张得开这嘴?」 王朝儒被抢白的没了脾气,要是以前兜里还有银子的时候,保证抬手就是一 大耳刮子,现在人穷志短,也只有认了。 「mama说的是,在下这便回去取。」尽管心中一万个不愿意,王朝儒还是下 了马车。 「烦请三姐夫脚程快些,妾身这儿尽量放缓了候着您,可别误了时辰。」一 秤金嘱咐了几句,便上车前行。 王朝儒不顾体面一路小跑,到了本司胡同已是一身臭汗,寻了苏淮说明来意, 苏淮却是跳脚不已。 「这娘们就是个缺心少肺的,信香一早就放在车座夹板下了,她怎么就没发 现呢,累得三姐夫您白跑这一趟,真是的!!」 饶是王朝儒圣人门徒,一句致敬苏淮全家的问候语也在肚里也转了千百遍, 终究没说出口来。 「劳烦公子爷了,您还得赶快回去告诉那婆娘一声,这到庙门口拎着猪头还 不上供,祖师爷还不得发大脾气,小院这生意还能好得了吗。」 「我,我,我实在是……」已经快喘不上气的王朝儒脸色苍白,舌头吐得老 长。 「公子爷您放心,小人给您指一条近路,从城南郊外穿过去,一准儿能截住 她们。」 算你们狠,把爷当跑腿儿的使唤,等三爷翻了身,定要让你们好看,王朝儒 心中放着狠话,又跑了回去。 看着王朝儒背影消失,苏淮冷笑一声,「小的们,把这小子的行李都给我扔 了。」 「那这酸子回来了要行李怎么办?」龟公忧心道。 「他回不来咯。」苏淮背着双手,哼着小曲蹓蹓跶跶地进了行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