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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摧枯拉朽。姬纳已经痛苦得如坠炼狱。只一个眨眼的时间,狂暴的阴气就冲入了他浑身上下的每一根经脉,似有千万根冰刺来回地扎着,捅着,将他的心肺肝肠都搅成一片rou泥。紫微圣子素来最厌恶的肮脏阴气,正在腐蚀他,侵染他……阴气入体,竟是这样痛,这样冷。姬纳甚至不知道自己如今是否还能算清醒着,唯一的一点意识,就是死命地控着手上的阵法。蔺负青对他说过,绝对不可放开……他耳中嗡鸣,眼前模模糊糊的,隐约看见天外神的魂魄又被撕裂了一次,已经变成了难以维持人形的残片。天外神癫狂地笑着,“怎么样!阴气入体的滋味,怎么样——呃啊啊——!!”笑声从半途开始变了调,转成扭曲嘶哑的惨叫。姬纳喉头一热,污血不受控制地往外涌吐。他绷着一口气不肯放松阵法,纵使身子已经软软地跪倒下来,“说……你们所图为何……”天外神似已被折磨得神志不清,一会儿绝望地哭嚎,一会儿又自负地大笑,嘴里颠三倒四说的全是胡话。“愚蠢,愚蠢的……蝼蚁!”“你,你们……所有这个三界的修士!你们的命,早就……在一开始就写好了!!”“哈哈哈哈——你们坐井观天,犹……犹不自知!可怜可怜!!”而姬纳自始至终,只是红着眼重复一个字:“说……”此时此刻,紫微圣子与这金眼异人都被困在星辰台上。一者受阴气入体之痛,一者受阵法裂魂之痛,看的就是谁会先撑不住崩溃,谁又能熬过谁。阴风如刀刃一遍遍割在身上,寒冰似乎要把血都冻住。姬纳唇瓣不知何时已是青紫,他眼前发黑,隐约听得天外神凄惨的狂声:“小子!你被骗了……”“我告诉你,我什么也不知道!是魔君叫你逼问我的罢?那蔺负青心思歹毒,明知你问不出东西,却要骗你心甘情愿受这阴气入体之苦!”姬纳死死梗着牙关,却还是阻止不了血往外冒。他的鼻中,耳中也开始流血,他浑身如坠冰窟。他沙哑道:“说……”“我……我告诉你!”天外神的声音已经微弱,呻吟道,“堕魔之人,注定化作生吃人rou的邪魔,被举世讨伐。蔺负青……他就是想杀了你,再把你变成最为肮脏血腥的怪物!!”“你的圣子清名,你的仁心慈悲,很快就要毁于一旦……”“你速速放了我离开此地,还能有救!!”姬纳无助地抽搐一下,他终于连跪坐也坐不住向前倒下去,不得不双手撑住地面,汗和血沿着散下的长发一滴滴往下掉。姬纳吐着血,迷糊地暗想:……说不定天外神说的是真的。瞧瞧,蔺负青那魔头,又狠,又心机,还为了祸星什么事都敢做。只要杀了自己,就再也没人知道祸星会为三界招致灾厄的预言了……这般一想,圣子就弯眼虚弱地笑了。他一点点用力,攥紧了手指,手指上还缠着牵引阵法的星辰之力。姬纳动了动被染红的牙齿,挤出一个字:“说……”“你们来我三界……究竟为何……”眼前也变红了,想是眼里也流出了血。这样的血雾让姬纳在痛苦中有了一瞬的恍惚。他想起去年的初春。阁内的紫藤花盛开的季节,他的师尊陨落了,蜿蜒的也是这样殷红的血。那一日,就是在这座山海星辰台下,他惊慌失措地托着师尊的身子,任阮明通的手掌抚摸过自己挂着泪痕的脸颊。“纳儿,你要替师父,担起这三界苍生啦……”阮明通最后嘱咐他的话语,居然不是交代紫微阁的后事,也不是诉说对这三界的期盼。而是含着一丝哀伤地苦笑着,叮嘱他千万不可随意走下星辰台,不可试图去品尝凡人的七情六欲。“我等紫微阁子弟,断欲求仁,穷此一生,为人间占福祸,为人世守太平……千万谨记,莫入红尘,莫涉俗情……”“若有不决,但问头顶三尺星光……”“如若不然……”不要从神坛走到尘间。不要从圣子落成凡人。如若不然……阮明通没有说完最后一句话,便咽了气。姬纳最后也不能得知,师尊想警告什么。可谁知道呢,师尊才走了不到一年,就有个白衣小仙君来到了他的面前。那人外表清柔良善,内心却黑成芝麻馅儿。伸手一拽,把他从神坛上揪了下来,踹进尘土里还笑着踩上两脚。姬纳七窍流血,连呼吸都困难起来。天外神的神魂已经被撕成了几百片,几百道声音尖锐地惨叫:“我不知道啊!我也只是听令行事,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杀了我吧,饶了我,给我个痛快吧——”“别撕我了,我不行了,我不行了……啊啊……我真的不知道啊……”姬纳眼神涣散,喃喃道:“说。说……”人间……他要护的…人…间……“傻孩子。”幻觉中,黑袍玄氅的魔君点点他的眉心,惆怅地笑,“护人间,人间是那么好护的么?”有句话,姬纳一直不敢问。他不敢问一问蔺负青,前世的我是不是死在了你手里。他从方知渊的语气里悄悄猜出,前世的自己和蔺负青,似乎还有过一段互相引以为知己挚友的时光……很短暂的一段。前世少年的蔺负青,真心与朋友相交的蔺负青,会是什么样的呢。姬纳无法想象。可是此时,当阴气侵蚀的剧痛击碎了他二十余年来作为圣子的坚硬外壳,姬纳不得不看到自己裸露出的本心。如果真的能容他有其余选择……他不想杀死祸星。他也不想再被蔺负青杀死。他想做可以在虚云四峰上叽叽叫着乱飞的紫微,不想做星辰台里无情无欲的紫微圣子。姬纳艰难地眨着眼,疼出来的血泪就滚滚而落,他听见自己几欲崩溃的怒吼声音:“说啊……!!”这一嗓子似乎耗尽了所有气力,姬纳一头栽倒在星辰台冰冷的地面上。意识陷入了无边的黑暗,痉挛的手指还死死地控着阵法。不可放开,不可放开……他在黑暗中沉没,似乎被阴冷的爪牙给绞碎了,精神与rou体都在撕心裂肺的苦楚中冻结。姬纳隐约意识到,自己快要入魔了。“……鼎……”不知哪一刻,圣子好像是等到了海枯石烂,又好像是沉到了时间的尽头,他忽然听到了这样一个微弱的声音。“为……为了……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