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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汪孚林的瞪视,故意把投向了纱窗外,正好看到车旁戴着斗笠的戚良。可她还没来得及对同样笑着望过来的戚良露出什么表情,就只觉得下颌被人轻轻一勾,竟是不由自主地转向了汪孚林。见丈夫又气又恼的样子,她当然不好再卖关子,当即轻轻咳嗽了一声。“咳,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坏消息是,秋枫只上了乡试副榜,而且这副榜好处不多,顶多只能算是个备取的名头,名列前茅的能推荐去国子监,也不知道他是否能得到这个机会。好消息是……金宝今科南直隶乡试,中了第三十一名。”这不可能!太逆天了!汪孚林差点惊讶地叫出声来。不是他不信任养子的能力,而是因为进学的秀才哪怕是案首,一般去考乡试也没有一蹴而就的,这还是那种十七八甚至二十往上的情况。而乡试解元去考会试,同样也可能会落榜,这又不是唐时,只要拿下京兆府解元,那么就肯定会金榜题名,甚至还能拿个状元回来。而且,少年举人是比少年进士的关注程度差点儿,可问题在于他两年前刚中了三甲传胪,金宝此次乡试的成绩会不会遭到质疑?一个不好,那就是捧杀!不但车里的汪孚林听到了之后大惊失色,就连车外的戚良也吃了一惊。他从徽州启程的时候,汪金宝已经和秋枫一块去南京参加乡试了,他还曾经去参加过汪家的践行宴,说过不少祝福的吉祥话,可打心眼里就没想过金宝真的能中。他虽是军中出来的大老粗,但心思却还缜密,此时此刻怎么想都觉得有些蹊跷,果然,下一刻他就听到车厢里传来了汪孚林的声音。“这一科南直隶乡试主考官是谁?”“你让我想想,之前伯父从京城送来的信上应该写了。”小北这些天看了太多的信,信上涉及到太多太多的官员,此刻在汪孚林那非常凝重的眼神注视下,仔细一回忆,她终于想了起来,“顺天府主考官是右春坊右中允兼翰林院编修何洛文,副主考是右春坊右赞善兼翰林院检讨许国,就是jiejie的公公,程乃轩的老丈人。应天府主考官是右春坊右中允兼翰林院编修戴洵、右春坊右赞善兼翰林院检讨陈思育主应天试。”汪孚林先是愕然,随即便以手扶额,暗想相比广东乡试那清一色都是教官,最高不过七八品的寒酸阵容,这南北直隶的乡试主考官简直可称得上豪华。尽管除了许国之外,其余三人都不大熟,但他之前候选期间毕竟在京城呆了不少时间,翰林院的名字还是记了不少。据他所知,主考南直隶乡试的这两人,全都是张居正的亲信。“金宝是谁取中的?是哪个同考官举荐,还是主考又或者副主考的意思?”“信上说,这次南直隶乡试和广东乡试的情况类似,咱们这里病倒的是海道副使周丛文,那边病倒的却是主考官戴洵。南京那边传得沸沸扬扬,说是戴洵当初在翰林院和左中允孙世芳不睦,孙世芳死的时候还对他耿耿于怀,这次在他主考乡试时趁机作祟,戴洵病得险些连命都没了,所以阅卷的事情,都是副主考陈思育一手cao办的。至于谁取中金宝,公公的信上没有说,但怎么也应该是陈思育亲自点头的。”尽管是养子中举的大好消息,但凡事素来阴谋论的汪孚林刚刚真的想了很多,现如今发现此事果然非常值得商榷,他就更加头疼了。陈思育这个人他是不熟,但据说是非常圆滑,最会顺杆爬的人,天知道会不会觉得他和张居正有些渊源,于是拿了个举人功名来示好?可要真是如此,那就真的是揠苗助长了。再详细问过之后,他就得知,家里这次并没有派信使专门报喜,而是把信夹带在徽州送到江西的公文急递中,随即又搭上了京师到广东的公文顺风车,这才到了察院,陈炳昌收到信发现是汪府家书的时候还愣了愣,很快就转送了小北,所以,广州城上下除了自己一家人,恐怕还没人知道他家里又出了个少年举人。虽说有些纠结,但汪孚林很快就平复了心情,决定问点别的。“沈家之前还打算把金宝留在宣城读书的,估计金宝成了举人,他们那边也有无数人跌破眼镜了。对了,沈有容应天府武举的成绩如何?”“就知道你要问沈有容,家里的信上一并写了,应天武举第四名。”“不错不错!好小子,有出息!”汪孚林这次表现得比金宝中举更高兴——毕竟之前他是惊骇,吓都差点给吓死了。而车外的戚良听到这一系列重磅消息,唯一的一只眼睛眨呀眨,心里唏嘘不已。自己离开大帅,离开蓟镇,来到徽州,好像总共也就六年吧?尽管六年也算是人生一段很不短的岁月,可看看汪家这父子两代妖孽都干了什么?汪孚林直接从一个秀才考到了进士,还当上了人家至少要熬个三五年才能当上的巡按御史,汪金宝则是从一个童子试都没通过的白身直接考到了举人!回头这父子俩要是一块站到朝堂上,不知道满朝文武会是什么感受?曾经私自关押的犯人如今都已经转押到了相应的官府,就连邱四海的那批手下,汪孚林也直接转送给了海道副使周丛文,因而小北的私宅总算是空了下来。从喧闹的外间来到了这僻静的院子里,汪孚林想到之前戚良等人千里迢迢从徽州赶来,又护送自己从南澳岛打了个来回,却只有苦劳没有功劳,自然有些歉意,再加上人家又不是自己的部下,他进门之后就诚挚地谢了戚良这番辛苦,却没想到戚良反而不自然地干咳了一声。“公子千万别和我们这些人客气,不说大帅的吩咐,就说大家在徽州能吃用不愁,做个富家翁,就都是靠汪家。而且,因为大家已经六年没上战场了,这次我还是矮子里拔高子,好容易找到这么几个闲不住却又没丢下功夫的老伙计。不过是拿个戚家军名头唬人,真的要上战场,说实在的,我们远远及不上公子找到的卢十三那些年轻后生。真要给我们挣功劳的机会,我就算再怕丢脸,那都是一定会推辞的。”这坦诚的一番话,顿时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汪孚林立刻笑道:“都怪我一时昏了头,忘了你们这些年都过的是安逸日子,而且我是借戚家军的虎威,可不是要你们去拼死拼活。不过,你还是妄自菲薄了,之前要不是有你,我还得寻思怎么和晏大帅相见的问题。累了一场,大家好好休息,你们都是到了做老封翁的年纪,回头也应该推荐家里子侄出来拼个前程,不要自己再受苦受累了!”戚良当即笑着眯起了眼睛——哪怕他乐得清闲,没有妻儿子侄,可其他人有啊!谢了一声又闲话了两句,他当然不会碍着人家夫妻团聚,很快就溜之大吉了。他这一走,汪孚林见小北正看着戚良等人的背影发呆,便拉着她一